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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深入

作者:依水夜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愉快吗?”诸皓阳问。


    江行白用左手摸自己的头发,摸到了卷毛,头发烫得很棒,每个毛都打着卷,幸亏公司加持过员工的身体,头发也顺便加持过,不然他就秃了。


    一想到这里,他开始怀疑公司是不是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不知道有多少员工因为工作问题英年早秃,心生不满,公司大手一挥,直接让员工长出铁头发。


    不知道这一举动让公司收获多少忠心员工,谁能抗拒怎么折腾都坏不了的头发,阿门,头发教永存。


    但江行白还是愉快不起来,他可能更喜欢直毛,也更喜欢两只手一起打游戏,不喜欢坐在椅子上,右手还要抓着会炸的鞭炮。


    于是他将黑影拎起来,在诸皓阳面前晃了晃:“不太愉快。”


    黑影配合地爆炸,什么效果没有,诸皓阳和他师兄为了防止被误伤,都快离开山顶了。


    诸皓阳也没办法,他远远朝江行白扔个苹果,苹果成抛物线,精准地落在江行白的怀里:“来,吃个苹果减减气。”


    师兄在一旁帮腔:“不—生气,他们、一会就到。”


    江行白无言,捡起苹果啃了一口,才说:“你师兄怎么称呼,他是打小就这样吗?”


    诸皓阳切片西瓜,回答:“他叫师兄,姓师,名兄,可以叫师道友。”


    他自己也觉得有意思,没忍住笑:“我师兄的名字,真是……反正我叫不吃亏。”


    江行白提起兴趣,屈身向前,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诸皓阳拿起西瓜啃两口:“我爹起的,我妈姓师,师兄是他们领养的孩子,领养那年他们说道观缺一个大师兄,就给他取名叫师兄。”


    “至于师兄磕巴的毛病,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声带就不好,现在治疗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也能流畅说话,只是师兄不在意,要是他多练习,不会磕巴。”


    他拍拍师兄的肩:“我师兄那句‘道友,路见不平,可否出手相救。’说的相当流畅。”


    师兄被拍的一晃,有些恼怒地瞪诸皓阳,他面皮是难得的白嫩,一生气会脸红,看起来挺好玩。


    怪秀气的,要不是身高够高,留的又是寸头,一眼望过去像个姑娘。


    诸皓阳则粗糙太多,他一股匪气,皮肤偏小麦色,手臂上有肌肉的轮廓,很阳光,可惜不像好人。


    江行白放弃思考这两兄弟的气质差别,他有些无聊,又向诸皓阳说:“给我扔个平板,现在几点了。”


    “五点,估计他们马上要来了。”


    诸皓阳扔出平板,顺便向江行白介绍:“那群人才是专业人士,咱们这群道家的放他们面前都是业余的,玄门人士啊。”


    “都带编的,是不是啊师兄,你要不要也考一个。”他和师兄调笑。


    江行白也笑了,灰色的瞳孔挑起一点笑意,编制是个好东西,他这样的外包人员真是伤不起。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工资还处于工资链最低端。


    他问:“是什么部门?”


    褚皓阳不好说,摇摇头:“等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


    终于,在快要六点的时候,工作人员终于紧急到场,他们来的阵仗不小,弄得江行白还以为是哪里的反派到场。


    不怪江行白误会,几个身着制服的人整齐划一地从台阶走上山顶,远远一望像个短尾巴贪吃蛇,衣服是深蓝色,长衣长裤还有短款外套,有点像军服。


    相当帅气,看得江行白甚至有点嫉妒,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看的制服。


    当头的人斯斯文文地整理黑色手套,而右手旁的下属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比自热火锅的大小大点。


    走到近前江行白才看清领头人的样子,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头发盘起来,干净利落,深蓝外套敞开着,别着一个徽章,图案有点像花,内衫扣子严谨地系到最顶上。


    她说话,声音明亮:“非自然科学理事监察局,我是二队队长沈白枫,你手里就是这次的收缴的邪物吗?”


    江行白愣怔,他头一次听见这样的部门。


    沈白枫见他发愣,耐心地重复一遍:“你好,监察局,你手中的是邪物吗,可以递给我。”


    江行白回神,好奇地打量她佩戴的徽章和肩头的肩章:“是的,直接递过去吗,它可以吞噬神力和气力。”


    沈白枫笑笑,他们上山时行动肃静,一旦说话却没有严肃的感觉,只觉得亲和:“没关系,我们收缴了很多这样的东西。”


    她拿出一枚白色的金属徽章,在清晨的太阳光下微微反着光,伸到黑影的下方。


    黑影好像怂了,在江行白手中卷缩成一团,想要离白色徽章远一些。


    但它被牵制在江行白手心中,无处可动,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它的身上蔓延,不知道是不是江行白的错觉,它好像变得小了些。


    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监察局员工上前一步,将盒子打开,放在黑影的下方。


    黑影没什么活力,很蔫巴,类似一坨起泡胶,但很团实,被死死攥在人手上,不会像液体一样向下流淌。


    江行白好奇地看着它,之前这黑影咋咋呼呼的,给自己周身上了一层特效,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倒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如今乍一看,还有点好玩。


    队长沈白枫在旁提醒:“将它放到盒子里吧。”


    江行白的手向下递,黑影被结结实实地塞进盒子里,变成一个方形。


    盒子喀拉一声,合的严严实实,监察局的员工拿出钥匙,在锁孔里转了好几遍,仔细地锁住盒子,锁了两三层,确保里面的玩意谁也拿不出来。


    沈白枫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行白毫无损伤的手,忽然低声问:“你是办事处的人?”


    “嗯?”江行白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瞪大眼睛看向沈白枫:“你怎么知道。”


    沈白枫有理有据,可能从前接触过不少公司的人:“只有办事处的人才能在触碰这类邪物时毫发无损,我们不行。”


    她扬了扬手上戴着的手套,直到这时候江行白才注意到,手套并不像远远看上去那样干净整洁,上面全是焦黑的痕迹,不知道被什么烧灼,还有破口和裂纹,似乎被人用细线缝了上去。


    “手套对我们有保护的作用,但你们从来不需要这些。”


    江行白好奇问:“那些玄门人士也不行?”


    沈白枫一笑:“当然不行,只有你们才能借到神力。”


    江行白从前对自己的公司懵懵懂懂,只知道是无法想象的超自然力量,挑战他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但从小到大价值观也没少崩塌,还算适应良好。


    或许是因为适应太过于良好,他反倒没有从深处想,没去思考过公司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意味着什么,直到看到面前沈白枫略微艳羡的目光,才堪堪有所体会。


    不过……对面人的眼波流转,似乎不怀好意。


    这貌似不是江行白的错觉,沈白枫再扫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队员,从他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又递给江行白。


    卡片依旧是非自然监察局的风格,繁复的花瓣纹理和金属光泽,精致异常,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备注,只有一段数字。


    江行白仔细辨认,从长度和排列来看应该是:“电话号码?”


    沈白枫点头:“是的,这是我们二队的通信号码,24小时有人值班,你肯定用的到这个。”


    “为什么这么说?”


    沈白枫解释:“这次的邪物我们勘察了很久,它不同于以往,不单以个体的形式出现,每个邪物往往与它同族情感相连,记忆共享。”


    “换言之。”沈白枫有些难过的样子,“你可能被它们给记恨了。”


    江行白身体陡然僵硬,他想起刚刚那只起泡胶黑影挣扎的样子,在他的手上来回的扑腾,一会变成鞭炮,一会又愤怒的挣扎,奈何逃离不开他的魔爪。


    而他好像因为无聊,手欠把它当作……橡皮泥盘了一会。


    江行白:“……”


    当时那团黑影气的想一口气撞墙上死掉,以死明志,彰显它宁为烟尘,不为玩物的思想境界。


    包生气的,包复仇的。


    以后他一大早上醒来就会面临复仇者联盟,别说他家,整栋楼都被鞭炮炸的永无宁日,其他邻居大半夜被爆炸声惊醒,还想从床上起来冲着窗户骂两声谁大半夜放鞭炮。


    结果一睁开眼发现既没有鞭炮,也没有窗户,更没有房子。


    我是罪人,江行白想。


    我不能回家了,江行白想。


    那天岑明辉拦住我的时候,我没直接飞奔回家,这是我这辈子犯的最严重的错误,江行白继续想。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


    咳咳,大家请看,小白枫队长课堂开课了。


    在场同学,江行白江行白江行白。


    充满爆炸残骸的案发现场明显不适合促膝长谈,几人收拾好东西,把那些瓜子皮西瓜皮没电的平板加手机都交给小弟子处理,重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促膝长谈。


    沈白枫队长可能秉承着不把工作带回工作场所,不把人民的疑问留到第二天的工作精神,没回单位,直接在道观找地方就开展工作。


    选的地方是江行白曾经待过的招待室。


    所以……还是那个熟悉的小破屋子,还是那些破旧的红色塑料袋,还是一些脸上没有笑容的人,沈白枫和江行白面对面坐着,脸上严肃的好像要开联合国会议。


    不,江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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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不是要开联合国会议,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回家的可能性,暂时回不去和这辈子都回不去还是有很大差别。


    那个提过一次的问题终于又能再次提起,江行白整顿面容,严肃地说:“所以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沈白枫转着手里的杯子,杯子是玻璃的,有棱有角,白炽灯一照相当好看,她认真盯着杯子,好像那是多么吸引人的玩意。


    众所周知,生物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猫猫会左顾右盼假装自己只是在打量环境,鸟鸟会挠头理毛表示自己只是头痒了。


    人则更喜欢摆弄东西,例如手边漂亮的杯子。


    “所以……”江行白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也不知道?”


    沈白枫忙不下去了,咳嗽一声,说:“咱们可以共同挖掘嘛,我们二队很了解这种邪物的习性。”


    “嗯,是的。”江行白配合点头,然后拆台:“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它怎么出现,也不知道该如何彻底消灭,对吧?”


    话被他说到点子上,沈白枫有些词穷,但她有优秀的工作经验和良好的群众活动经历,很快调整:“事都是一步一步做,至少我们二队现在已经知道,它们共享记忆,可以用同族来吸引同族。”


    用同族来吸引同族,这不就是用人质来吸引救援,然后连人质带救援一同一网打尽吗?


    江行白托着腮,他用贾道是的脸来做这个充满少年感的动作十分违和,表情终于从厌倦转为好奇:“然后呢?”


    沈白枫视线微妙地一扫,又很快从江行白眼睛上移开:“然后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分开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再等着它们上钩。”


    这事的既视感太强了,像什么来着,江行白一时想不起来,他托着腮思考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葫芦娃救爷爷,救一个搭一群,他们没脑子吗?”


    他忽然想起黑影在他手里徒劳挣扎的样子,还有它到处乱炸的风范,这样的邪物没脑子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行白恍然大悟,只要抛却逻辑,记住它们只是一群凭借本能行动的邪物,很多疑惑就迎刃而解。


    这个道理放在很多人身上也是。


    “它还有什么习性?”


    江行白直起肩膀,不再在桌子上颓废成一团,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它们和神像牌位有什么联系,我听道观里的人说它们甚至可以吸收神力。”


    世间千万种力量,神有神力,灵有灵力,鬼有怨力,人有气力,本质上都来源于荒芜的混沌,各种生物从其中抽丝剥茧,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


    力量本质上没有高下之分,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个体的强大与否与使用方式不同罢了,但江行白经过公司的基础培训,还是知道,神力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神力与信仰相连,也与功德香火有很深的联系,神灵甚至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将力量隔空借给其他人,比如作为公司员工的江行白。


    既然神力如此特殊,那能够不经过神灵同意就趴在祂们身上吸收香火和神力的,又是什么样的生物?


    这个问题容易触碰忌讳,沈白枫在心中仔细措辞,思考好久才敢答:“在我们的实验和观察下,它更接近于一种野神,但与寻常的野神不同,它不吸收功德和香火。”


    “可是被它寄居过的神像都碎了,功德香火也不见了。”


    沈白枫还是那副慎重的表情:“或许它只是在储存神力,它的攻击方式是不断地爆炸,相当于将神力变成一个压缩包,然后让它‘嘭’地炸开。”


    “这是猜测的结果吗?”江行白问。


    “不。”沈白枫竟然否定了:“这是实验出的结果。”


    这背后是多少黑影的血和泪啊,感谢它们的付出,希望还能投胎。


    沈白枫话没有说完,继续补充:“就实验来看,这类邪物每次吸收神力时都会完全附着于神像之上,从外部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邪物将香火功德完全吸收干净后,它们才会将体内压缩的神力释放出来一部分,造成第一次爆炸。”


    “这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可以将大多数神像炸的完全只剩下粉末。”


    她说完,就仔细打量江行白的表情,想看看江行白是什么反应。


    但江行白的反应大出她的所料,本来还带着些散漫的表情消失不见,眉头蹙起,面色沉重,连轻点桌面的手都不动了。


    “你说……它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屋子的神像全部炸成粉末吗?”


    “这不可能啊,你的意思是……”


    沈白枫的脸色也变了,他们二人视线相对,她忍不住问:“你碰到过这种邪物把一个屋子的神像全部毁坏,还是在短时间内?”


    江行白点头:“是的,就是刚刚捉到盒子里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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