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师大人在这守株待兔,我和神君大人去山上找那老虎。”白鹤小声对二人道。白鹤担心秦苑的伤势,所以没有让她一起去山上冒险。
既然是伥鬼,那么他下次杀的人必定也是金家人,只要叫所有金家人都呆在府里不出门,那伥鬼必会自己寻来,如此守株待兔法,就可以抓住伥鬼了。若是伥鬼不杀人,呆在山中的话。就会被螭离和白鹤找到。
想法确实很好,只不过金家有三子,两子已经死亡,一子下落不明,伥鬼此时一定与生死未卜的二子在一块,秦苑在家中守株待兔,是不会等到任何东西的。
秦苑道:“不必这样,金家二子目前下落不明,伥鬼现在的目标应该是金家二子,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回到金府,白鹤你留在金府照顾其他人,就由我和螭离去找伥鬼和二子的下落。”白鹤说不过秦苑,最后还是秦苑和螭离离开金府去寻找伥鬼了。
秦苑和螭离在一位小厮的指引下到了山下。二人走向山路,秦苑在与小厮分离之前,小厮将一沓纸张递给她后便回去了。
秦苑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行至山腰的时候,天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山中的路也开始变得清晰。
这座山这么大,要找到伥鬼也不容易。秦苑还没找到伥鬼,就已经略有疲惫,负伤在身,再加上一晚上没合眼使她精力明显不足。螭离显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见秦苑在后面拖拖拉拉,语气十分不耐烦道:“走这么点路就觉得累的话,不如一开始就别和我们下人间。”
秦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被他这么一说,也没好气地回道:“呵,我是大少爷的丫鬟,和打虎高手自然是比不得。”螭离听到打虎高手四个字后,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秦苑见成功激怒螭离,又乘胜追击道,“当时在鹊山小镇的时候,要不是我出手,恐怕鹊山神君现在都不知身在何处了。”
螭离乜斜了她一眼,正欲开口驳斥,就听到附近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
二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沙沙作响的灌木丛。
草丛不停地发出声响,秦苑的心都提了起来。坚定不移地相信草丛里的就是老虎。她把事先写好的符纸捏在手上,万一螭离不敌,她再把符纸往老虎身上扔。
草丛的动静消失了,一只野兔钻了出来,秦苑暗骂一声,硬生生把符纸又收了回去。
还不出现,到底要在这山上晃悠多久!
螭离嘴角挂着一丝讥讽:“野兔也能把你吓成这样,一百年到了趁早走人。”秦苑没有说话,心中却默默记着打算日后算账。
山海师只要跟在鹊山神君旁边呆满一百年,无论无功有功,都可以随意解除这项职务,并且还能享受到与山海同寿的特权。这也是为什么人界的符士听闻鹊山神君性情阴晴不定的同时还挤破头地想要成为山海师。
秦苑又跟着螭离走了一圈的山路,也没有找到一只老虎。别说老虎了,就是连只野猫都没有。
“这座山实在不像有老虎的样子,大部分灌木都很矮,不够老虎潜伏。而且,山中的生灵也少得可怜,只有可能是饿得走投无路了跑到山下去吃人。可是那丫鬟又说人是去山上的时候没的。”秦苑的一只手托着下巴,话里有话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幕后操纵。那丫鬟还说过,老虎已经不存在此山中了。可是,两天前老虎又离奇出现,并且两天之内就伤了金氏三个人。”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理由很简单,伏虎村村里的自身条件不错,良田广布。”秦苑说着,望了望山下的伏虎村,秋季已是丰收的季节,伏虎村一片金黄的麦穗迎着爽朗的秋风左右来回摇摆,“按理来说,这样的村子应该很富饶才对,可是村中金氏独大,其他农民连住的地方都破破烂烂的。再联想到这桩事情上,不难想象到平时金地主是怎么压榨伏虎村的百姓的。”秦苑顿了顿,说出了一直埋在心中的想法,“伏虎村有人蓄意谋害金氏。这一年人间所有的精怪,似乎都是有人蓄意为之,神界大人你知道点什么吗?”秦苑想到当时在茶馆内的奇怪说书人,以及螭离为何么平白无故要抓住一个人类?
传的人多了,传闻也就成真了。有人刻意在伏虎村中散布伥鬼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村中人的仇恨越深,那伥鬼就越猖狂。金氏儿子去山上玩为伥鬼的出现创造了条件,那么传闻中的伥鬼也就出现了。
“和你无关,无可奉告。”螭离并不想和秦苑谈论这些。
“那去镇上吧。”秦苑本身就对他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
说完话,螭离后知后觉感到奇怪:她一介人类,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秦苑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解释道:“在人间这么久,杂书看了很多,以上都是我的大胆推测。”
二人下山来到伏虎村里,秦苑顺道回金府吃了顿饭。饭还没开始吃,白鹤突然闯进来:“老太太消失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人。”
坏了,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想要送死的人!秦苑料想到现在金府安全,呆在金府至少能保全性命伥鬼,但没想到这老太太会自己跑出金府。
秦苑道:“怎么蠢到自己跑出去的?”
螭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伥鬼最了解人心,它会利用人最脆弱的心理,把人给引诱出来,最后吞噬。”
闻言,秦苑也顾不上吃饭了,起身就去寻找金母。临走前,一个丫鬟又给了她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字,秦苑接过后,意会地向她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吹得四周的草木东倒西歪,一片枯枝败叶,满地残响。仔细一听的话,还能隐约从残响中听到老妇人的啜泣声。
三人循着哭声,来到了一片芦苇地里。四周密密麻麻的芦苇约莫有人那么高,瘦弱的老妇人在高大的芦苇丛中若隐若现。
“庸才……”螭离打算派秦苑过去说服老太太,不得不承认,秦苑的口才能力是一流的。可在他转过头的时候秦苑已经不见了,只是芦苇在秋风中摇摆。
白鹤在一旁时刻警戒着,提防着伥鬼的出没。也没有发现秦苑去了哪里。
只见那老太太突然发疯了似的不停地用手往地下刨土,沼泽地的泥土很柔软,就连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也可以挖得动。
那老人漫无目的地挖着,双手、双脚、脸上、头发上沾满了芦苇的飘絮和湿滑的泥土。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受,螭离看着就心里发毛。
白鹤上前阻止,可那老太太只是疯了似的把泥巴泼到他的身上。一身如雪的衣服顿时染上了几片污垢,他灰头土脸地走到水边,默默地用水扑打衣服被弄脏的部分。
“他这这里的,他在这里的,我的儿啊。”老太太跪在湿地上刨着泥土,一边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只会不停地重复自己仅知道的词语。
丧子之痛,足以让一个爱子的母亲毁灭。理智已经从老太太身上消失,现在,她是比行尸走肉还失魂落魄的存在。
螭离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的变化。
没有悲哀,亦没有怜悯。生来就是天上神,又怎会懂得人间的爱恨情仇。
他曾经听人背诵过诗经里的国风,却终究不懂百姓的罹难,男女的情愫。只有当那个人真正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才稍微觉得有些空缺,可是是因为什么而空缺,他又不得而知。
那老太太挖到一半就停下了,好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跪在湿漉漉的沼泽地上。
约莫跪了一两分钟,猝然站起身来,那起身的力道实在不像一个耄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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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使出来的劲。也许是爱的强大,也行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老人站起身之后,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旁边的湖边。
白鹤还在洗衣服上的污泥,一个失魂落魄的老太太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陡然被她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差点落到水中。
“老太太,这又是为何啊?”白鹤缓过神之后,与老太太保持了一些距离,确保她不会再往他身上泼泥土后才敢问她话。
老太太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前方是一片幽蓝湖水,透出一股剔透湛蓝。没有人知道它的深度,那幽幽的湖水在老太太看来好像就是她的归属,有人在那里等她,冲她招手,朝着她微笑。
“耀儿!”老太太朝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叫道,除了碰撞到山谷的回声之外,没有人回应她。
她不由地又往前迈了一步,湖水浸湿了她的双脚,一阵凉意漫上所有人的心头。白鹤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抚平老太太受挫的内心。
他也不是很懂人类,只是看到他们难过,他也会跟着他们难过。
老太太每往前走一步,湖水就打湿她身上更高的地方。等到湖水将她的膝盖以下全都侵蚀的时候,白鹤看不下去了,不顾秋季湖水的冰凉,毅然决然地走下去想要将老太太扶上岸。
在水中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好像有一双大手在钳住他的双脚,使他寸步难行。
“白鹤。”秦苑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一回来就看见一老一少都站在水中。她手里揣着一叠密封的资料,远远地在岸上叫了一声白鹤。
“金安,你这辈子没少干坏事吧?”秦苑朝着水中的老人看了一眼。
金安不再往前走了,而是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回视着秦苑。
“真是蛇蝎心肠啊。”秦苑说着,把手上的一沓资料都散在地上,那密封的资料早已被拆封了,有几张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白鹤弯下腰捡起其中一张:秋,今年收成不错,这些佃农居然提议减少税收,想要比往年更多的粮食。先把带头的那个宋家小子杀了,杀一儆百,教他们还敢造反!
总的来说,伏虎村能有今天,全都是金安搞的鬼。就在短短几天之内,一直以来积怨在村民心中的怨气终于爆发。伥鬼来找金氏。先是吃了她的儿子,最后再慢慢消磨她的意志。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秦苑无奈地叹了口气,尝试把白鹤拉到岸上。白鹤固执地站在一动不动,即使知道了真相之后,他还是决定救下这个老太太。
他觉得一个疼爱孩子爱到这种地步的人,不会是一个坏人。
可是他并不知道一个满身罪孽的老人和一个溺爱孩子爱得发狂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冲突。
白鹤没有防备就被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他旁边的秦苑贴上了一张静止符。他的手脚顿时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没有挣扎,没有哀嚎,有的只是浸入水中时泛起的一丝丝涟漪。也有可能是被风吹起的。三人缄默不言地目送着一位老人离世。各自怀揣着不一样的情绪。
泪水在白鹤的眼眶打转,他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哭泣的人落泪,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秋风拂过湖面,如往常一样和平,芦苇荡依旧寂寥宁静。好像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宁静的背后只留下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在秋水中下沉连带着她的平生所造的罪孽,都一起搁浅在这片芦苇荡中。
她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自杀究竟是为了与自己的孩子团聚还是消除她自己内心的愧疚。这也是最后她所有的赎罪了。只是,没有人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得到原谅。
走得太远,难免会失掉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