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舒匆忙赶回去时,正好碰见蒋裴安在玄关处换鞋,她下意识住了步伐,尽量调整姿势,显得不那么匆忙地走了过去。
蒋裴安许是听见了身后电梯的动静,正在放鞋的手一顿,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利落地将鞋放进了鞋柜。
喻舒猝不及防对上了他那双黑沉的眸。
他转过来得太快,以至于喻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蒋裴安有时候不说话看起来挺骇人的,他的五官偏硬朗,浓眉,眼窝很深,鼻梁很高,但又不会像外国人那样鹰勾,算得上是深邃五官那一挂。
但往往这样的面容不笑时就会给人一种极度的压迫感。
譬如此时,蒋裴安的目光只是随意地落在她身上,但喻舒却从他的眸里读出了不悦,以致于她原本就紧绷的身子更不自觉的缩了缩。
喻舒几近拘谨地捏着裙摆走到了门口,头始终低着不敢去看他。
头顶上有阴影垂落,喻舒的呼吸一窒,她能明显感受到蒋裴安身上的威压,那股子冷冽的气息像是随时要将她溺死在冷泉一样,从头凉到脚。
她腰肢触不及防被人一揽,跌撞了上去,肩膀被咯得有些生疼。
她低呼一声。
男人却是半低了头颅侧在她耳畔,带着些窒息地压迫感,“喻舒,你好像很不听话?”
喻舒呼吸凝滞,那种压迫的冷凝感袭击全身,一张俏脸惨白得有些骇人。
她努力扯出微笑,“没、没有。”
蒋裴安扫了眼她苍白的脸色,无趣地松了她的腰肢,目光落在了她那身鲜红的长裙上,有些晦暗不明,“自己去换了。”
喻舒心头一松,磕磕巴巴地点头。
许是她们这里的动静闹得大了些,蒋母在里面听见了,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都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喻舒快速换了鞋,怯生生跟在蒋裴安身后走了进去。
喻舒两人进去时,蒋母正坐在沙发上。
她是个假洋盘的人,年轻时家里很穷,后面还是因为蒋裴安有了出息,她才一度有了现在这样丰富的物质来源。
所以她一直都是端着的,想故作富太太劲,但有时说话言语却将她的学识暴露个彻底。
喻舒瞥了眼她耳朵上晃得硕大的金耳饰,跟在蒋裴安身后怯怯地喊了声“阿姨”。
蒋裴安自然是叫“妈”的,只是他俩没结婚,蒋母素来也不待见她,向来是不允许她叫“妈”的。
蒋母轻抬了目光,不那么精明的眼神瞥了眼喻舒,原本就有些颐指气使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不悦,尤其是在看见喻舒身上穿的红裙子时,尖锐的话噼里啪啦就爆了出来。
“一个女生穿得这么张扬像什么样子。又不是没有男朋友!还这么花枝招展的,穿成这样给谁看呢?”
虽然已经习惯了蒋母的刻薄,但甫一听到这话,喻舒还是有些忍不住难受。
她鼻尖酸涩得紧,莹白的指尖在裙缝揉捏。
蒋裴安瞥了她一眼,问蒋母:“妈,你怎么过来了?”
蒋母这才把目光转向自己儿子,有些嗔怪道:“怎么,你妈我来看看自己儿子都不行啊?”
“行。”蒋裴安的眉眼没什么起伏,只示意喻舒快些去换衣服。
见着儿子有了动作,蒋母这才罢了为难喻舒的心思,只是看喻舒的表情,依旧一脸嫌弃。
喻舒快着步伐走回了卧室,但蒋母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减弱。
“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了,你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现在又是上市公司的领导了,她就一普通大学毕业的,哪里配得上你了,也就你看不出她那家人的心思……”
喻舒背靠着门,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后面的话许是被蒋裴安阻止了,她没有听到。
但眼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滑了出来,她忍得用力极了,全身都在颤抖。
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可越想眼泪越止不住流。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躲在门后太久,就算再委屈,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喻舒深呼了一口气,换了身偏素净的衣服就出去了。
蒋母见她出来了,十分不待见地道:“这都快12点了,还不去做饭,磨磨蹭蹭杵那干嘛呢!”
喻舒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
蒋裴安捏了捏眉心,“妈,既然您过来了,我们就出去吃吧。”
蒋母登时就炸了,“出去吃什么?多费钱啊!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吃!喻舒!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这都还没结婚,就不伺候我这老太婆了?!像什么样子!”
蒋母的话秃噜嘴一连串就出来了。
喻舒被骂得有些瑟缩了身子。
她悄悄看了眼蒋裴安,见他没有再阻止的意思,踟蹰着低头默默进了厨房。
她有些机械地将围裙系在了腰上,心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蒋裴安终究是站那母亲那边的,这便是她曾经以为的爱情吧……
她不过是一个被送到蒋家的交易品,又有谁会顾及她的感受。
喻舒努力压抑着胸腔里的那股酸涩感,麻木地备着菜。
客厅内,蒋母拉着蒋裴安的手,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拿了好些照片出来。
“这个,是个海归精英,现在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项目经理,长相出众,家室也颇为显赫……”
蒋裴安瞥了眼被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照片,眸中露出些许不悦。
“这个是位知名律师,在业界颇有声望,家境殷实,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妈,我不需要。”蒋裴安冷了脸。
蒋母被他打断,胸腔里憋着气,脸色也不怎么好,“妈这都是为了你好,咱不说找一个能给你事业上有帮助的,怎么说也得找一个不拖你后腿的。喻舒她除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给你当个小助理,家里也还得你去帮衬……”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
“哎哟,你真是要气死我!都怪你爸他走得早,留下我一个人,儿子大了也不听话,我死了得了!”蒋母开始撒起泼来。
蒋裴安最听不得这些念叨,脸色越来越沉。
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是蒋母安排好的。
读书,转学,考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全都是她安排的。
他真的厌倦了!
“妈!”蒋裴安吼了一声,蒋母才停了下来,有些怔怔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忤逆她。
“喻舒那个小贱人!”蒋母表情愈发凶狠。
“慎言!”蒋裴安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蒋母彻底被他给镇住了。
有些委屈地哭诉,“你说你要是喜欢她我也就认了,这都同居三年了,也不见你结婚,你不结婚不就说明不喜欢她吗?干嘛又不让我给你介绍?还为了她来凶我!”
蒋裴安神色没多大变化,只是脑海中不自觉浮想起第一次遇见喻舒时的场景。
瘦小白皙的脸只看一眼就撞进了他的心里,在偌大的讲堂里,少女提问认真的模样仿佛洋溢着光,有趣且灵动。
而那张脸逐渐与年少时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合。
趴在走廊栏杆上的少女,甜甜地笑着唤他“裴安”。
“你听见了没有?”蒋母的声音再次把蒋裴安的游思唤了回来。
他的眼神清明了几许,没再理会蒋母,“我有自己的打算,您就别掺和了。”
他说完转身去了厨房,蒋母被气得够呛,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厨房离客厅还有些距离。
喻舒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水声哗哗作响,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菜刀和案板的食材上,对于客厅那边的谈话声,并没有怎么留意。
只是蒋裴安进来时,喻舒能明显感觉身后有人。
她正切着菜,突然,她的纤腰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紧紧抱住,同时一股温暖的热源紧贴着她后背传来。
喻舒手中的菜刀顿在了半空中,她有些不敢动弹。
男人的鼻息落在她耳畔,缓慢而下。
喻舒惊得身子都绷直了,身后人却像是不餍足般伸手在她腰间摩挲。
喻舒有些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唤着“裴安。”
男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脑袋在她后脖颈处游走。
三年来,蒋裴安从来没有真正要过她,这般亲密的举动也只会在他喝酒后发生,但每到她以为就要将自己交付出去的时候,男人都戛然而止了。
像今天这样青天白日的,还是头一遭。
“再叫一声。”低沉又喑哑的声音。
喻舒的脸蹭时红了。
腰肢被人捏了一下,喻舒后知后觉地又唤了声“裴安。”
有些羞耻地无措感。
男人的呼吸逐渐沉重,紧紧地抵在她身后。
“再软一点,柔一点。”
喻舒整个胸腔都剧烈的颤动着。
她有种恐惧,身后的男人像是要将她吞噬。
莫名的羞耻感萦上她的心头。
她的腰部突地被人一提,瘦削细长的手指撩开她的衣摆滑了进去。
被那凉意一侵蚀,喻舒整个大脑都空白了。
“嗯?”男人声音透着些不乐意。
喻舒蕴着发烫的眼眶,咬住下唇,唤了声“裴安…啊!”
男人突然一用力重重地咬在她脖颈上,喻舒吃痛出声。
直到感受到她战栗的恐惧,男人才眸色阴鸷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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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见许慢了?”
喻舒疼得身子都在颤抖,她不敢回答。
“嗯?”修长的手指绕过她后脖颈抵在了她喉咙处,指腹的粗粝感摩挲着她的脖子,一点点收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喻舒眸中蕴着雾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我告没告诉过你,她是个女主播,行为颠三倒四的,会带坏你?”
“她不是……”
“她们那个行业什么风气难道还要人说?谁打赏就跟谁睡。”
“她没有!”喻舒固执地辩解着。
她身子紧绷,没有丝毫的妥协。
良久,蒋裴安抵在她喉咙上的手松了几分,有些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喉咙往下,划过她锁骨处的肌肤,惹得喻舒一阵颤栗。
“裴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让我跟她见面吧。”喻舒几近恳求的语气。
蒋裴安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琉璃瞳里早已溢满了水汽,可怜无辜又带着些恐惧。
他伸手将她额角垂落的发丝挽到了耳后,他的目光落在她那一截被咬出血印的白皙脖颈上。
“看来,不够疼啊。”
“没……”喻舒颤抖着嘴唇反驳。
“喻舒,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她的下颌被他狠狠一甩,脸偏向一侧,目光停在台面上,久久地,直到看到那人的身影离开,她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直到调整好情绪,喻舒才将饭菜端上桌。
蒋母挑挑嫌嫌地拿筷子翻了好几下,蒋裴安没搭理她。
喻舒将围裙取下,去柜子上拿了药箱。
她伸手覆盖住了自己脖子间的伤。
蒋母以为她是炒菜切到手了,嫌弃地叨叨:“我们那时候谁炒菜不切个手,哪有那么金贵,还贴创口贴。就是惯的!”
喻舒捏紧了药箱,别开了眸子。
蒋裴安朝蒋母碗里夹了些菜,开口:“吃饭吧。”
蒋母这才没有理会。
喻舒见状拿了药箱转身进了卧室。
蒋母也不准备等她,直接叫了蒋裴安吃饭。
喻舒低垂着眸,反手将卧室的房门关了。
“嘭”地一声响。
听得蒋母十分不悦。
“她这什么态度?”
喻舒充耳不闻,索性将房门上了锁。
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细白的手指抵起下颚,看见了脖颈处的伤,有些狰狞的牙印,虽然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想到蒋裴安咬她时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全身发颤。
她给自己上了药。
转身看向床上被她换下来的裙子。
以前虽然蒋裴安也会不想她与许慢多接触,但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对许慢的偏见。
是因为这条裙子吗?
喻舒走过去,将它拿了起来,真是一个鲜活的颜色。
可惜……
她眼睫下垂,琉璃瞳被遮掩,暗淡得没有丝毫光泽。
良久,她缓缓将手上的红裙叠拢,整齐地压了边。
她抑制不住地紧紧抱着红裙。
久到蒋裴安来敲门,她都没有应声。
蒋母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瘪嘴哼哼道:“别管她,女人就不能惯,越惯脾气越怪,你吃你自己的。”
蒋裴安没有接话。
蒋母还想再说什么。
蒋裴安道:“您先吃饭吧,吃完我送您回去。”
“你这是要赶我走?”
蒋裴安掩下眸底地一丝不耐烦,伸手揉了揉眉心。
蒋母见他脸色不太好,有些不敢再吵闹了。
喻舒将裙子放到了柜子的最底处。
对于蒋母故意拔高的声音她不想去理会,揉了揉耳朵,索性戴了耳机将自己的画稿拿出来涂涂写写了。
那上面有她喜欢的东西,别具风格的各式珠宝,似乎也只有在这上面她才能感觉自己的灵魂是自由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喻舒才取下耳机。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门被她从里面打开了,外面漆黑一片,有月光浅淡地透过落地窗晕了进来,但丝毫不影响客厅的黑暗,像死一样的沉寂。
蒋裴安应该是送他母亲回去了吧。
喻舒喊了声“开灯”,客厅瞬间亮了起来。
她绕过走廊打算去找些吃的,但刚进饭厅就看见了满是狼藉的餐桌。
她静静地站在那,脸上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就感觉很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累。
手机叮的响了——
[喻舒,我送我妈回去了,你收拾一下吧。]
喻舒的心彻底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