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江潭城的一处宅邸里,侍从们忙碌与笑谈的细碎动静将主人也吵醒了。一个侍女停在门口,系上备好的五彩绳,插上艾草,才推门进去。
“娘子,今日天色真好,你已醒了吧?”
床上的女子闻声轻轻舒展身体,懒懒地应了一声。含风便笑着为她推开窗,将清晨的天光引进屋中,又问:“娘子,又是一年端五佳节啦,过几日可还要同这江潭的文人墨客在府中雅集?”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就想着这几天人多热闹,能见着许多有趣的外来宾客。含风啊,你什么时候能替你家娘子想想,省得我每回都忙得晕头转向。”
顾晚云坐起身,头发肆意铺散在枕上,看含风收拾自己昨夜乱放的书卷,等乘月来伺候洗漱。
佳节将近,赵管家一手操持着端五庆贺和文人雅集的事务,侍从们各司其职,府里也比平日热闹些。艾草的清香从外头钻进来,闻着安神静心。
她像是突发奇想,随意地开口问:“我收藏的那些物件如何了?”
乘月恰好走进来,听见她的话,笑着答:“娘子放心,都好生收着呢!”
顾晚云有个收集金石书卷、拓印古碑的喜好。这么些年四处辗转,侍从、家当来了又去,却不曾丢下一个收藏。无声无言的物件自然有了非凡的意义。
在江谭安定下来以后,她特意在府中分出一处蕴灵阁来安放各类收藏,取的是“万物之中,皆有灵知”之意。每逢雅集,都要命人去提前整理归置,她也会亲自过去,拣选一些罕有的藏品,在雅集上和来访者一同赏玩。
听见乘月的回答,顾晚云点点头,仿佛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才随口一问。她环顾一眼屋内,起身洗漱,没再说话。
待穿好了衣裳,含风被人叫走,屋中只剩两人,顾晚云才再问:“那……他呢?”
乘月低头为她整理袖口,跟着压低声音:“娘子莫要心急,郎君总要到端五那天才醒,现在还安稳地睡着呢。”
顾晚云应了声“好”,微皱的眉舒展几分,自醒时便莫名低落的情绪也有所好转。但她心中又突然生出些倦怠,觉得这般日子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与所爱之人分别日久、相见时短,实在无趣得很。
那个外来者的提议在脑中的存在感越发的强,她隐隐有些心动。
乘月为她梳妆时,隐约听见一句轻若无声的喟叹:“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可镜中的顾晚云又似并未开口,她便只当是最近太过忙碌,一时恍惚听错了。
*
宅中人员往来,处处是节庆将至的气氛,但隐藏在侍从、宾客中的外来者们却如临大敌。
因为他们眼见着这个世界度过了端五,却突然再次回到端五前夕。
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们看到病灶评级不高,死亡率又近乎于无,还觉得自己走运捡了个大便宜。可就在一路通畅地按照系统提示推到结局后,身边的一切又转瞬回溯到最初进入病灶时的模样。府邸中早该结束的端五节,又回到了忙碌的筹备阶段。
当即有人在聊天频道对系统进行不太友好的问候。
【遍历寒冬方有春来】:时间回溯么,这个病灶有点意思。
【符清万事】:按理说时间回溯只会出现在S级的病灶中。C级病灶不应如此,系统评估从未出错,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回溯。
虽然系统链接的世界背景各异,青囊也可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种族,但世界运作的基本法则还是共通的,比如时间流逝。
病灶中的异变与现实世界的运作规则差别越大,对外来者而言就越不可控,也就越容易遇到危险。
其中最麻烦的又当属涉及时间的变化。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青囊都不会想遇到这类病灶。他们能与系统签约的核心标准是死前有强烈执念,在执念完成前,谁也不想随便丢掉重活一次的机会。
【玉砌飞檐生灵兽】:哎,我说了别推太快吧,果然有诈。
【遍历寒冬方有春来】:朋友,情况有些棘手啊,这次总不能只研究建筑不参与任务了吧?
【玉砌飞檐生灵兽】:已阅,下一个。
【遍历寒冬方有春来】:……
【明镜台】:各位,请回归正题吧。青囊本就执念各异,在病灶中采取不同的行事方式实属正常,一味纠结于此,恐怕会掩盖真正重要之事。
小僧方才向系统询问了可透露的背景信息,得知此处病灶已存在百余年,想来不会那么轻易解开。
【符清万事】:和尚难得说的有理。任务没有失败,系统提示也没有改变,也许只是我们上一次解法错了。
至于时间回溯之说,我刚刚也用道具向系统发起了问询,得到的答案是:评级没有出错,只有少数S级病灶才会出现时间回溯机制。所以这个病灶重来一次很可能是一种必然经历的固有特性,也许是幻境与现实,也许是某种阵法……总之,比我们最初想的复杂,但也不必过于悲观。
【遍历寒冬方有春来】:上述信息都很有用,老地方集合吧,我们再一起研究研究系统的谜语。
不多时,四人便在一处僻静小院见了面。他们的面色都比初入病灶时沉重了许多,一同废了些功夫才彻底推翻上一次的思路,尝试重新解读语焉不详的系统提示。
褚春来将手环上的信息投影到空中,以便众人阅读。
【C级病灶421495-前尘旧梦】
【症结】兜兜转转,三回月满人空瘦。愁丝不减,夜夜萦心,难解连环扣。
【药方】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在上一次任务中,四人翻遍了自己脑子里的文学储备,又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很多府里的下人,才根据症结提示推断出:核心人物是这处宅邸的女主人顾晚云,她的丈夫裴秋英不久前刚刚在抗敌前线守城战死。
而他们采取的解决方法,是通过一个曾与裴秋英交好的人找到顾晚云未能收到的最后一封家信,将信转交给她,希望能劝解她放下执念,开始新生活。
家信他们也想办法在不打开的情况下看过,是裴秋英在城破殉国前夕所写。
他在其中写尽了自己家国两难全的复杂心绪,又宽慰顾晚云此后要好好生活,照顾好两人一同收集的各类书卷碑文。
最重要的是,裴秋英提及“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是两人最喜欢的一句词,也是他们最向往的境界。
如此一来,核心人物和核心矛盾都已厘清,对应药方的核心物件也顺利拿到,简直就是标准答案!
四人迅速朝这个方向推进,在雅集后将信件交给顾晚云,等待系统的任务判决。
事实证明这道题的解法没那么简单,顾晚云看了家信后,只是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转眼就把他们扔回来了。
辛苦斡旋大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切从头开始,但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发愁时,谁也没发现病灶内又混进了两个新人,而系统自动将其归类为青囊,添加进了聊天频道中。
其中一个就是一心要看打马球的罗星之。她最近常来找顾晚云学围棋,传送地点也就设定在院里的石桌旁边。
桌上棋局未动,还是上次的样子,院里的海棠花却早已凋谢,只有叶子愈发葱郁,在阳光下绿得鲜艳。四处弥散的艾草香和门上贴着的天师图暗示着时节已经接近端五,夏日即将到来,但清晨还算凉爽怡人。
罗星之凭空出现的时候,乘月恰好要命人布膳回来,乍一在院子里撞上个大活人还被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她又赶忙拉着罗星之小声问:“哎呦,小姑奶奶,病灶正在开放,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罗星之杵在和自己画风迥异的院落里,对她尴尬一笑。这一回她趁着病灶开放的时候来是突发奇想先斩后奏,没有计划没做准备,更没想着能成功,也就根本没提前跟本地人打声招呼。
乘月见她支支吾吾,心中有了猜测,没再追问,只拉着她往屋中走:“娘子正要用膳,一起吃些吧?我们坐下细谈。”
顾晚云从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再简单的膳食也要经过精挑细选。时人崇尚“自然”之食,因而她府上的膳食也常有采于山林之中的药草食蔬,以合宜的方式烹饪,朴素本真而不失美味。
府里习惯一日三餐,午餐与晚餐肉类丰富多样,还能吃到鹿肉、兔肉等野味。罗星之跟着吃过几次,还未试过早餐。她向来尊重食物,绝不错过任何蹭饭机会,闻言立刻轻车熟路地钻进屋内。
罗星之的出现显然出乎顾晚云的预料,但惊讶之意只在她眼底留了一瞬,她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顾晚云叹了口气,吩咐道:“你总有些新奇点子,不管这次是什么,想来不会就此罢休。也罢,待会儿记得随乘月去换一件我的衣裳,用特髻梳起头发,扮作我的堂妹。在府中行走时千万小心,遇上侍从和其他外来者别漏了馅。”
如果只用罗星之本来的头发,要梳起发髻多少有些为难人,幸好历朝历代都有假发,也就是本朝所说的特髻。乘月手巧,帮忙梳个常见的简单发式不在话下。
乘月坐下端详罗星之几秒,心里已有梳妆想法,边说边将新加的筷子递给她:“罗姑娘和娘子的身形不太相像,若是不嫌弃,便穿我的旧衣吧。”
见两人并无劝阻遣返之意,反而帮她伪装,罗星之惊奇之余颇觉感动:“云姐、乘月姐,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离了你们还有谁这么宠我呜呜……”
她假装抹眼泪,逗得两人开怀地笑起来。
顾晚云替她接了筷子,拉着她的手塞进去,忍俊不禁道:“好了,快拿好筷子吃饭吧。今日早膳有御街云隐轩外送的糕点,还有坊间摊贩卖的二陈汤、炊饼和小蒸糕。一个尝一口也能叫你吃好一会儿了。”
三人一同用餐时,另一位不速之客也无声地落在院中。系统无法替换她的衣装,只能捏着鼻子隐去外边那件如火焰般恒常燃烧的墨色错金披风,露出内里的衣裳,让她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
那人右手隐在宽袖中,左手以三指随意执着一张黑色纸张。
片刻后,纸上缓缓浮出一行微微颤动的金字,似乎颇有灵性。
纸上写的不是当世可读的任何语言,但她却能直接透过金字理解其后的真意。待读完了,一束金焰凭空燃起,火舌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转瞬就将纸张吞噬。
她甩甩手,抬头瞥了眼不远处在廊下往来的人,接着眯起眼睛,似乎在同什么人说话:“她同意了,我会从这里开始调查。”
*
半个时辰后,手动更换完装扮的罗星之新奇地拎着裙摆转了一圈,不由感叹,乘月的手法可比系统的伪装高明多了,就算把她放进府里的一堆人里也毫无破绽。
顾晚云笑着瞧了她一会儿,为她在腰间系上一条五彩的长命缕,说:“不错,看着更像个来过端五的堂妹了。”
“时值端五节庆,又逢文人雅集,这几日府中事务繁多,我和乘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照看。你自己行事千万小心些,有事找含风、赵管家等人也是一样的,但要注意‘身份’。”
分别前,顾晚云和乘月又嘱咐了许多,叫她千万别忘记自己是“慕名来找堂姐过端五和见识文人雅集的罗家姑娘”。罗星之连连点头:“云姐和乘月姐放心好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顾晚云方才所言并非托词,近期府里一边准备端五节日,一边又要承办雅集,虽说大部分具体事务都交给了赵管家,但收支出纳、嘉宾名单等许多重要决定都需要她亲自审阅,现已堆积了不少。
她一想起这些就隐隐头疼,却又不得不做。
“好,我自然是信你的。”顾晚云最后替罗星之理了理衣衫,就带着乘月去蕴灵阁清点收藏。
她们在某个转角向右,消失在视野里。再过一个转角,石墙上镂空的花窗框进了后面的造景,两人的身影时隐时现,从一个窗到另一个窗,像是走过了很远很远。
罗星之恍惚间觉得她们是走在某条抽象的道路上。
——在某种先定的轨迹上做出选择,然后无法停止地奔赴特定的结果。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回过神,想起这次自己真的要认真扮演玩家,一时间兴致高涨,准备先在府邸里大逛一圈,熟悉地图。
之前她虽来过很多次,但都因担心惊扰本地人而只能在顾晚云居住的院子里闲逛,这次总算可以亲眼看看整个府邸长什么样了。
这日是端五前一天,上午天晴而凉爽,时有几缕云遮住日光,在地上投下奇异的形状。
从顾晚云的院子过一道垂花门,左转沿一条画廊走到尽头,是一汪小湖。一只小船靠在湖东岸,可在湖上泛舟。水中荷叶青绿,还养了金红锦鲤,以假山草木装点,中心则修了一座八角亭。
这里的侍从比别处都多,正在赵管家的指挥下各司其职,或是清理湖水,或是将桌案安放在各处,想来是雅集的举办地。
赵管家眼尖,远远看见她,还特意停下手中的活计,拱手行了个礼。
罗星之点头算作回应。她没有走近,只远远欣赏了几眼,心中对文人雅集生出些期待,又不由担心到时候有人突然叫她即兴作诗。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人少的地方拐,默默想:相信云姐和乘月姐,一定可以让我安心吃席的。
一路上又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乘月似乎提前给府上众人打了招呼,路上遇见的都只称她一声“罗姑娘”,不搭话也不阻拦,任她四处乱转。
拐进一条无人小道后,罗星之才想起查看系统手环。
毫不意外,先跳出来的是病灶内外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任务提示。
她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读过,文字从脑子里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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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什么也没记住,倒是想起高中时被诗歌鉴赏支配的恐惧,无奈叹道:“这次竟然是诗词形式,更谜语人了。早知道先问问云姐和乘月姐……”
关掉提示后,一个新的群聊提示又自动弹出来:青囊“夜空中最暗的星”,您已成功进入群聊“前尘旧梦”。
罗星之习惯性翻翻成员列表,发现这病灶里还有个熟人。不久前她刚在本场优势下被褚春来识破身份,对方吊了她的胃口又转身就溜。她一直想着,如果能再见到那家伙,一定要把自己好奇的答案都挖出来,反摆他一道。
她能从群里看到的消息不多,只有最新的几条,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少:一是完成任务后重回开始的奇怪副本机制,二是发言的四个玩家似乎将在所谓的“老地方”集合。
副本机制可以直接走捷径去问问顾晚云;其他玩家则最好先避开,这个副本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一个新人,很可能会引起警惕,原因不好解释,还是假扮NPC好了。
——这下就成了NPC假扮玩家假扮NPC,简直像在套娃。
除去自己和四个发言的玩家,还有一个叫“不讳”的人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不知是不屑与人交流的独行侠,还是和她一样中途加入的人。
“如果是后者,倒是可以考虑先找到这人临时组队,被怀疑的时候也能互相作证。”
罗星之正琢磨自己该如何合理围观玩家时,被她重点关注的“不讳”已经直接找上了四人。
四人原本正在探讨系统提示。徐符清第一个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其他几人也都出入过多个病灶,互相递个眼神便一齐止住话头,然后同时行动,在院子各处找好隐藏点摆出防备架势。
来者的脚步声从容不迫,匀速转过一个弯,迈过门槛,便坦然地站在院子正中。
无悲无喜的目光轻轻扫过四周,在有人躲藏的几个地点略作停留。无论这些人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她扬声道:“诸位不必躲藏,我与你们是友非敌。我来此地是为勘破一个存在许久的错漏。”
静默一瞬后,屋檐后的一道男声回应:“你是什么人,也是青囊?”
“原来如此,你们称自己为青囊么?我可以算是。”
卦象并无异常,徐符清困惑地收起蓍草,解开易形咒变回人形。她缓步走到来者面前,拱手道:“在下徐符清,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为何我们之前从未见过?”
“你可以叫我丰钰。几个时辰前我才初入此境,对此前之事并不知晓。”玄衣女子将目光短暂投在她身上,却像在透过她看什么东西。
玄鸣也从藏身处踱出来,一掌竖于胸前,点头行礼,追问:“小僧方才发现,公共频道中确实多出了两人,不知阁下是‘不讳’还是‘夜空中最暗的星’?”
丰钰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右手上突然多出的那个环状物。谨慎起见,她没有立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察看,只凭直觉答:“不讳。”
见她并无恶意,其余两人也不再躲藏,和一僧一道站在同一边。最初发声的褚春来从屋檐上跳下来,笑着追问:“这位朋友,什么叫‘算是青囊’呀?之前的病灶有中途进人的先例吗?”
前一个问题问的是丰钰,后一个则是问身边几人。
“这是我到的第一个世界。”丰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真是奇了,最近怎么总遇到假扮青囊的人,系统在搞什么小动作……褚春来心道。
他无需过多思索便猜到丰钰并非青囊,但丰钰给人的感觉又和此前他见过的任何一种人都不同。
玄鸣了然点头:“原来是新人,如此便合理了。只是……小僧此前所见的病灶确实从未有过中途新增青囊的情况。”
徐符清“嗤”他一声,说:“怎么就合理了?系统条约里可是把该了解的东西写得一清二楚,这位丰钰姑娘不会是传说中的偷渡者吧?”
丰钰表情不变,语气也未起波澜:“何为偷渡者?”
玄鸣温声解答:“传说一些病灶中的角色会盗取青囊身份,借此前往其他世界。不过这只是青囊间的一种传言罢了,其中并无令人信服的细节,小僧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徐符清扔下四个字:“孤陋寡闻。”
二人自进入病灶时就有些不对付,遇事必有分歧,总要呛上两句。褚春来如今只想安稳完成这个病灶,不想夹在中间当和事佬,只当没感觉到奇怪的气氛,暗中想法子转移话题。
他看了一眼身边一心研究古建筑的少女,突觉心累。也许这就是上个病灶放飞自我的报应。
“不太可信,没见过。”枕鸢兴致缺缺地看了丰钰一眼,又继续盯着飞檐上的压脊兽瞧。
丰钰点头表示理解,说:“如今我们皆有任务在身,并无利益冲突,不如先通力合作,将眼前的问题解决。”
双方的任务自然是不同的。她并不知晓这些人的任务是什么,只能凭听到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断,先稳住他们再从长计议总没错。
褚春来可不会因为这句话放松警惕。
他试探道:“那你说说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闻言,玄鸣和徐符清都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料却和彼此对上了视线,愣了一下便立刻滑开。
还没看过系统提示的丰钰:……
沉默的一瞬中,她脑中浮现宅邸女主人对自己浅笑的模样,脱口说:“大抵是了却那位娘子的夙愿吧。”
褚春来惊讶:“竟然说对了……难道你真的是青囊?!”
丰钰面无表情,心中也很惊讶:竟然猜对了?
玄鸣帮她把前因后果圆回来:“许是病灶特殊,阁下才能中途加入。我观你身上因果,与其他青囊并无不同。如此徐道长便可放心了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徐符清说的。她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信你”四个大字。
眼见两人又有开始论道的迹象,褚春来赶紧打开手环,点进另一人的个人页,想转移话题。
看到昵称后,他的动作停了一瞬,心想,这世界真小啊。
玄鸣与他想到了一块,接着问:“丰施主,这位‘夜空中最暗的星’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丰钰学着他的手法打开手环,煞有介事地盯着个人页看了两秒,才说:“我不认识此人。”
枕鸢将压脊兽的模样完完整整记下来,终于加入了群聊,提议:“比起急着完成任务,不如先找到这位朋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破局之法,对吧?”
她正想着如何找个由头拖慢团队脚步,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研究古建筑。
这不,刚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天意如此啊。
这算盘打得很好,也很响亮。于是不出所料地遭到其他三人的一致拒绝。
枕鸢:……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