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们,这里说的大阵究竟是什么?”戚琼指着玉简上一段话,好奇道。
小师姐笑答:“此阵囊括天地,为保卫人界而生。若凡人、妖、鬼想要杀死对方,中天会劈下一道雷示警。再不停手,便会被天雷击中。若二者有仇,其中一个可就近去附近庙宇请一道盟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修士呢?”戚琼又问。
“修士啊。”小师姐怅然,“杀妖取丹也好,吃人饮血也罢,两方对这道天条一直颇有微词。条件便也苛刻了,除非是没有害过任何性命的修士或妖鬼,天雷才可能降下。”
另一位师姐道:“这种事哪算得那么清楚,我们仙洲虽没有庙宇,也有作为审判司的长阳宗。当年就是宫中大祭司断言,我们少主……”
符文在空中飞蹿,爆出的火花就像逢年过节拿在手中的仙女棒。零星火光短暂亮起,便在新郎的狞笑中被掐灭。
雷,没能引下来。
面对对面不人不鬼的东西,戚琼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濒死的惧意让她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再次以指为笔强行在地砖上勾勒出驱鬼符,催动所有灵力,一只门神神将的灵身堪堪浮在半空。
趁新郎被缠住,她疾步后退,不顾一切地撞开房门。尸体全部滚进来,污血溅在面上,溢过门槛流向绣鞋。
她一掌轰开,伴随碎末狂舞,抬脚飞奔远去。
街道上灯火通明,喧闹声不绝,戚琼被沿街叫卖的小贩撞肩而过。小贩回头,眼眶空洞,歪头打量她。
游船暖光氤氲成朦胧光团,恍恍惚惚,忽明忽暗。
人群逐渐哄闹,汇聚成人流朝同一个方向涌去。只见河道上,远远飘来一对坐在莲花上的男女。
男童着红衣,女童着绿衣,二人梳双环髻,双目紧闭,盘腿端坐其上。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呼:“仙童现世,我等理应跪拜!请求仙童赐福。”
众人跪下,不停对二童磕头祈福。
戚琼攥紧铜镜,环顾四周,既不敢贸然跪下也不想过于显眼。她退至檐下,将众人照在镜中。
群鬼青面獠牙,死状凄惨。
为什么新郎没有追出来,她正沉思,准备去找众人,便听一人道:“诸位,仙童肉身下凡,我们应当将其捞起,混入泥土制成神像日日跪拜,使其肉身不腐。待仙童法力更甚,定会保佑我等平安顺遂。”
众人纷纷点头。可是,捞起仙童何其神圣,他们粗糙的双手怎配触碰仙童的身躯?
马上便有人道:“诸位快看!”
一时间,所有人转身,将目光投向站在檐下,身穿红衣准备离开的戚琼。察觉到背后密密匝匝的视线,她头也不回,却被四面八方的镇民围住。
他们打量她,琢磨她,凝视她。
男子得意道:“仙童本就掌管姻缘,由这位新妇下河最合适不过。仙童一定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护佑镇子!届时你们有什么愿望,仙童都能完成。”
“只要让新妇下河!”
众鬼眼神狂喜,纷纷抬起手指着她,如浪潮般层层将她困在里面。
她注意到,这个一直出声引导众人的男子,便是将独孤翩翩带离的小厮。
不知诸鬼如何来到鬼镇,在漫长岁月中逐渐迷失本性,只麻木听凭旁人差遣引诱,他们与新郎有本质区别。戚琼凌空而起,大红长裙随风荡起,鞋面踩过小厮的脸落到河边空地。
人群又缓缓转过来,面朝她,想将她逼到河里去。既如此,就别怪她要大开杀戒。
扑通!
小厮惊呼:“哎呀,仙童的肉身掉到水里啦。再不快些捞起来,怕是要沉底。”
霎时,诸鬼急得摇头晃脑,一个个捂嘴撕扯脑袋,放声惊呼尖叫。
不要不要,他们要回家,他们要离开!他们要向仙童许愿,救赎他们这些陷入迷途的孤魂野鬼。一道细碎的奸笑混在其中,似在讥讽诸鬼“白日做梦”。
密语传音依旧没有反应,眼看众人向她靠近,戚琼抬掌拍去,立时有鬼魂尖叫化作青烟。
隔出空隙,她轻盈一跃,才没兴趣陪玩捞孩子的游戏。若新郎无法从新房出来,以此引诱她下河,此时便是她逃脱的最好时机。
刚踩上铜镜,她便被迫从空中坠下。她略一迟疑,提起长裙朝记忆中画圈的街道奔去。
宽广的大道好似没有尽头,她忽然察觉到异样,低头抚摸平坦的小腹。
束腰的罗裙正在被一点点撑大,那声音道:“娘,我在你肚子里哦。里面黑黑的,我还是有些怕,不如你也进来陪我吧。好不好?”
戚琼面色登时沉下,挂上一抹古怪的笑。
仙童如何钻到她腹里,她翻起铜镜,将诸鬼挡在外面。默念咒文,手指点在腹部,灵波荡出波纹,意图逼出鬼胎。
小女孩儿害怕的声音响起,呜咽道:“娘,我好疼啊。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乖乖地,好疼啊。哥哥救我!”
尖细的乳牙在腹部啃咬,叫声越来越凄厉。戚琼额冒出冷汗,心道:“可惜我不是你娘啊。”
向不珍爱你的人求饶,怎么会得到回应呢?
又一团红光浮在空中,竟也想钻进她腹部。戚琼冷笑,肚子里这个恐怕和新郎一样,是死过一次的怪胎。
女孩儿似乎也察觉出此人不是她娘,出手又狠辣,于是拼命在她肚子里扑腾,想自己钻出去,却被莫名的符文封印。戚琼冒险将灵力吞入腹中,硬将鬼胎逼出。
绿影滚落在地,呜呜冲向红影。红影在戚琼身边晃了两圈,似有话想说,最后还是携着绿影遁去。
扫一眼越发狂躁的鬼群,戚琼忽然以灵力为勾,将小厮从里面抓出踩到地上。
尖头绣花鞋在小厮脸上翻来覆去的捻,仍不能抵消她莫名其妙当娘的恼恨。
咔嚓。
头碎了,真没意思。
她突发奇想,试着将手指伸向铜镜,穿不过去。
“我且问你,我的朋友在哪里!”戚琼勒紧灵力化成的绳索,厉声质问。
无头小厮发出□□,趁机攀附而上,环抱住她的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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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方才真美。”
戚琼大惊,再抬眼,她分明还在喜房内。新郎撑着脸斜靠在榻上,大有奸计得逞的意味。房门咔嗒一声关上,青面小鬼萦绕在新郎身侧,邪笑着蹦蹦跳跳,挥舞四肢。
她明白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逃出去过,一切不过是新郎的障眼法。
“啧。”新郎上下打量,满意地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他理理衣领,缓步下床,准备饱餐一顿,“不过是惩罚你敢反抗我的手段,玩玩而已,娘子还真信了。在我的秘境下,你怎么可能逃出去。”
用怀鬼胎惩罚她?对于此鬼扑面而来的恶意,戚琼一阵恶心。
有小鬼想要上前捉拿,被她一巴掌扇回去。小鬼恨极,蔫声蔫语捂住脸道:“吸了她的魂魄!”
又有小鬼倒吊在房梁上装死,或从墙皮地缝爬出来,撕扯她的衣衫鞋袜。或两鬼抱作一团,起伏摆动。群魔乱舞,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新郎一步步靠近,鬼气漂浮在戚琼身侧,贪婪地卷过她的脸颊,享受那股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惧意。
戚琼微微发抖,她能修行月余就御物跨越波澜壮阔的黑水河,能从四级蛇妖手下逃脱,如何也有几分气运吧。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思绪飞快流转,宛如高考最后的冲刺。她灵光乍现,在鬼气即将刺穿身体之际,将铜镜挡在胸前。
新郎猝然将鬼气收回,跳到斜对角,变成青面长舌的模样,阴恻恻盯着她。
戚琼死里逃生,险些腿软倒地,她靠住墙壁与新郎对视。脑中还在回想细节,给雷师的求救没有发出去,许是因秘境阻隔之故。铜镜只能照鬼,这也许就是她无法穿过镜面的原因。
她再度将镜面转向新郎。
新郎丑陋乌黑的面容上闪过怨憎,双目微瞪,鬼气便从戚琼头顶刺下。
她早有防备,猛地转向新郎,将灵气撞向镜面。镜中新郎被刺中,头顶那股气势汹汹的鬼气便也疲软,打偏在她的后背。
二者双双惨叫,戚琼趴在地上,为找到生路而激动。她咬紧牙关,指尖再度凝聚灵力,镜面对准新郎,不停地穿刺。
对方凄厉惨叫,新房中红绸全部被鬼火烧去。众鬼拉扯面皮被鬼火焚烧。
新郎逃到黑暗中,声音尖锐:“我要将你活活烧死,再将你的残魂生吞活剥!将你日日下油锅,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和火灵根修士比玩儿火?真是古人最恶毒的诅咒,可惜,死的一定不是她!
戚琼握拳砸向镜面,余光忽然瞥到绿影。她头一歪,躲过绿影的撕咬。新郎也暴起,欲给她最后一击。正当她准备最后一搏时,镜面陡然亮起无数个光点。
一道磅礴灵力透过铜镜打碎镜中新郎的脸,对面的新郎也被灵力穿胸而过,转瞬化为粉末。
白虹撕裂黑暗将天幕照亮,众鬼扭曲的身影瞬间消失。这方由铜镜构建的小世界终于碎裂。
戚琼重新回到喜房,一片火海中,她看到慕怀朝手持鬼宿,跌跌撞撞朝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