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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瞬间

作者:应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临溪被重重扔在帅帐案后。


    商曜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睨她一眼,随手褪了甲,又不紧不慢解袍服。


    临溪起身,从腰后抽出薄刃:“我警告你——”


    商曜眯一眯眼睛,认出这把双刀。


    他俯身下来,有力臂膊撑在她两侧,将刀抽出抛掷,声音压得极低:“原来是为了他。”


    才不是。


    “我本来就喜欢他的!”临溪一梗脖子,“为何不能找他?”


    他定定看着她。


    扯唇嘲讽:“你真是不怕死。”


    临溪退后一寸,举起刀刃:“我说过的!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叫我屈服。”


    “你不必同我正义凛然。”他抬手攥住她下颌,越发冷淡,“女公子做戏也一流。”


    临溪挣扎着,去推他手:“走开——”


    “昨夜我们在做什么。”他的眼睛也淡极了,再不复近日温和,“要我回顾?”


    临溪心口一缩。


    他近来是真的极为忙碌,白日里从没有出现过一次。即便守诺夜间都来看她,亦是一天比一天晚,昨日拖到近亥正赶到使君府,不方便再进屋。她踮脚出去见,被摁在树下狠亲一通。


    起初她是不给回应的,亲着亲着,不知为何那双纤细手腕就自发吊去他颈后。脸颊向后,唇瓣微启,同他接吻。


    “你当我是什么?”商曜不许她躲闪,牢牢掌住下巴,“有用就逢迎,无用就甩开?”


    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心中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和他坦诚交流。但想起他第一反应不过以父母要挟,又有些警惕:“你少来倒打一耙。你待我不也是。”


    “也是?”他讥讽一笑,“姬临溪,你以为就凭凉州,也配我的姻亲?”


    她怔了一下,他已经道:“我留你父亲,是他有用。你当真以为我需要给他颜面?”


    临溪心头更是一片灰白。她本意实在不是如此,下颌也被攥到发痛:“不是!我没有在说这些……”


    他太用力了,像是想要伤害她。她眼中泛起雾气:“你又这么对我。”


    他漠然看她。


    商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过气,思及那份被灼烧的礼书,胸腔中更是燃起一股无法消解的冷意:“我告诉过你,这世上没人能挑衅我。”


    想必近来亲近交缠,都是为了叫他松懈。


    他忽然伸手,直直抽开她腰间丝绦。


    临溪错愕,匕首也被夺走丢开,肩背一疼,是被他大手搜寻确认再无武器。随即就抄起她身体,大步往内间去。她看到他侧脸紧绷着的锐利线条,心中恐惧:“商曜——”


    脑后一疼,跌在榻上。


    “我还是太纵着你。”他重复一次,眉宇越发冷,单手扯开领口衿勾,俯身下去。


    临溪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抬手就重重劈过去。他今日是真忍耐到了极限,抓她手腕就死死制住,一侧膝骨分开她双膝,眼中没有温情,只剩掠夺意味:“省省力气。”


    “不要——”临溪奋力挣脱,“我不许!我不许!滚开!”


    他冷眼看她,抬腕就去撕她襦裙。才将人压到身下,捏住腕骨盖过头顶,听见少女哭吼:“不是为他!不是!我只是问他要了刀而已!根本不会去找他!我只是打算去安宁县认识的人那里!”


    他停下来。


    两人的衣襟都乱了,呼吸抵在对方耳畔。


    “你别这么对我。”她仰起脸,倔强不肯落泪,“我不准你这么对我。”


    他和她对视片刻,低声反问:“我要你允准?”


    但他对床笫强迫的确没有兴致,不吓她,逼不出实话而已。倏地坐直,将人搂到怀里,抬手护住脑后,简单命令:“解释。”


    临溪抓住他衣领,身体还在后怕发抖。


    默然半晌,率先问:“你怎么知道我躲在——”


    “我了解你。”他低头看她,“自作聪明。”


    临溪垂下脑袋。


    “解释。”他没有什么耐心了。


    临溪擦一擦眼泪,虽还有些抽泣,到底平静许多。抬起脸,望住他双眸,毫无预兆:“你喜欢我吗?”


    他却很平静,连思考时间也没有:“不然我在做什么?”


    “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商曜这才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怪问题?谁能够解答永远?


    “倘若你得到我,三个月、半年、一年,或我好运,是好几年,好些年。你腻了。”临溪望着他,声线清清楚楚,“我一个人在晋阳,我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允准我父母陪居,我一个人寄人篱下,和我一家寄人篱下,又有什么分别?”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因无法回答而沉默。回视她许久,以问代答:“逼问我,对我没有一点用处。谁能够确保你永远?”


    “可他们也不像你,要得到谁都可以。”临溪站起来,攥住拳头,“洛阳皇帝想把他和皇后的女儿嫁给你,你不要,直接打发使臣走。我是不如公主高贵,但在你之前,也从没有人这样欺负过我!”


    她又补充:“且在我自己心里,我和公主是一样高贵的。”


    商曜也起身,瞬间又低头看她:“非要我说你特别?”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临溪皱眉,“谁稀罕?我自然知道我是最特别的,比任何人都特别。用得着你说?”


    “我意思是,你想要谁都很容易。”临溪挺直脊背,“就算是我,我也承认,你若真拿父母威胁,我就跟你回晋阳去。我没有一点办法。”


    “既然这么容易,恐怕连几年都很难。”临溪顿了顿,“一旦嫁去你家,我举目无亲,朝堂之上都是并州官僚,我想做坏事也没有党羽。谁知道晋阳高门贵女,有多少想做你夫人的?将来你换掉我,废掉我,杀掉我,比我昔日杀郭子昂还要简单万倍。你我是有什么很深的情谊吗,值得我这样冒险?你认识我时日也不短了,难道不知我在凉州有多快活?我阿父是刺史,母亲是陇西李氏女,夫君在姑臧背弃我,我可以放心动手、大胆和离。同你走到一处,我能吗?我父母先前怕你怕得要命,后来不怕了,又恨不能我即日跟你成亲。他们还愿意护着我吗?”


    商曜负手而立,站去窗下。


    “再说回你。”临溪低一低脸,“你初见我,根本对我没有兴趣。见我杀掉郭子昂,就改了主意。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这种古怪的欲念,又是否值得你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你至今没有成亲,难道就为留给一个仅仅只是见色起意的女子?值得吗?”


    “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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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病,是有人未报。我猜,是那位邬先生。”临溪咬了一下嘴唇,“他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心腹,就代表着晋阳,所以他不会喜欢我父亲,不会喜欢凉州士子,不喜欢你跟我亲近。这还只是他,你真的笃定,晋阳城里那么多人,会同意你娶一个降将的女儿作正妻?”


    “你又要说,你不需要他们同意。”临溪抢在他前面,“可是,这是因为你现下对我有兴趣。一旦没有了,你就会后悔,后悔怎么想不开,要为我排除万难。然后越看我越不顺眼,越看我越觉不值,届时我又怎么办?回凉州吗?更不说如若有了孩儿,我自己回来吗?”


    “还有孩儿。”临溪抬起下颌,“我告诉你,我允许我的夫君变心,我知道人心是根本无法约束的。但只要他变,就一拍两散,孩儿归我,和离各自经营,老死不相往来。纳妾是想都不用想,除非我死。你能吗?你今日只是列侯,可你到中年,怕是在洛阳或长安,会有后宫。你以为我不知?”


    商曜没有回头。


    “我父亲的本领不够护住我,母亲许多时候更是无能为力,我如今已经明白,也认了。你说你喜欢我,我原本也开心,想过就这样埋起头,听你的,跟你走。”


    临溪深呼吸,坚定道:“但一直自欺欺人,这就不是我了。我父母不全然是我的家,你更不是我的家,只有我是我自己的家。我凭什么要为你一时的喜欢,亲手将我的家推入危墙之下?我在姑臧过得很开心,凭什么就要搭上自己,去赌你的良心和感情?倘若我真的红颜薄命,也不过是你大业途中微不足道之注解。又凭什么?”


    “我知道我姬临溪,实则什么也不是。史书里不会有我,姑臧县志都不会有,我死了活了,于这世间也毫无意义。”临溪抬手,狠狠拭去水雾,“可我就是想要过得好,就是想要安宁幸福。我也明明可以的。凭什么要为了你放弃?天地广袤,山河流长,都值得我用尽一生冒险,但是你不值得。”


    他似乎微微地僵了一下。她更用力道:“世间也没有任何男子值得。”


    “我是不那么讨厌你了,更没有骗过你。有些时候,我甚至怪我自己。”临溪依旧抬着下巴,声音放轻,“可我永远最喜欢我自己。我喜欢我自己,不抛弃我自己,就永远不会无枝可依——谁能够应允我永远?我现在告诉你了。”


    商曜眉眼微动。


    他回过身,重新望向她,低声说出自她开始陈述后的第一句话:“卿心非铁。”


    自然不是。她也承认她的心脏对他发芽。


    临溪原本站得笔直,闻言挺起胸膛:“说这些没有用!反正无论是什么,都无需血泪哺育。”


    商曜依旧安静望着她,望着、望着,周身戾气逐渐消散一干二净,眉目再度溢出温润。


    他问:“你知道我何时决心娶你?”


    临溪一怔。


    “那时郭涉闯入你家。”他稍稍一停,“我疾驰赶去,心里只是想,好奇怪,分明没有得到你,却这么害怕失去。”


    “你头头是道说这么多——自然,你的顾虑有道理。我有空会想。”商曜也一抬下颌,“但归根结底,是你对我的情绪,远不及我对你,所以冷静。你明白吗?”


    “翩翩,”他停在她的小字,而后再问,“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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