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因为愤怒攥紧了他的拳头,而这一幕被辛彦尽收眼底,他假装并没有注意到似的继续听荀忠的改革,那几乎就完全是荀忠的构想。连坐制度、追责制度、检举制度,这几乎是商鞅的复刻品,想法很好,可是实行起来可确实有难度呢。不过,看陛下的态度,荀忠的想法要泡汤了,但至少他在意的那一部分可以实行到底了。
"每一个军粮袋子上都要写上经手的所有官员的名字,如有数额缺失,或是以次充好,就要将经手的官员连坐处罚,以鼓励各级官员互相检举。此外,还可以裁剪冗余的运粮官员。由常规的军官零时出任后勤任务。"
其实,这是一份不错的提案,荀忠既可以解决粮食上的贪腐问题,又避免了过多的树敌。可是这在唐君的眼中,就是一项包藏祸心的提案了。
如此一来,他就再也无法在运粮官员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这是他目前唯一控制军队的手段。但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人的贪腐行径,因此这在已经起了疑心的唐君眼中便是不可容忍的挑衅,疑心渐渐蔓延到了拟定方案的荀忠身上。毕竟,自己好歹也杀过他的家人,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心怀怨怼。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如此这般,那些吃空饷的军官可无法被抹去,这可不仅是改革不彻底的问题。如今在框定范围时束手束脚,会给底下人释放负面信号。这改革的旗帜不坚定,众人就会犹豫。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将常规军官也一并精简了,永绝后患。"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荀忠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深意,唐君的重心根本不在空饷上,而在于一些特别的群体身上。这本就是他最重要的目的,借治理贪腐之命铲除异己。而贪腐本身,只是顺带的任务罢了。
得到了同意答复的荀忠高兴地退下制定罢黜细则了,而辛彦却留在了宫内。
"陛下的目标在荀忠身上?"
"臣就是来协助陛下的,只是臣这次帮陛下对抗这权势滔天的大将军,陛下可愿意许诺臣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官位。"
"爱卿放心,待事成之时,朕定不会忘记爱卿的功劳。"
"陛下放心,臣将交给陛下的,一定只有楚晖党羽的罪证。"
辛彦满意地退下了。此时,偌大的宫殿中只有李冀一人。或许,世人都会羡慕这帝王之尊,但只有真正坐上这至尊之位之人才会明白其中心酸。都说欺君是死罪,可谁又不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他越发感受到大唐国运的衰竭。
年少时,他也曾以为,从权臣中夺回权力,就能终结一切混乱。可却没想到,他每向下深挖一层,就会有更多隐藏的问题暴露出来。
他处理了自己的舅舅,却进一步点燃了两党的仇怨。他提拔了楚晖,平定了十二位节度使的叛乱,却最终养虎为患。如今的大唐就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房子,表面上看依旧风光无限,但地基已经被一代又一代的蛀虫侵蚀了。如今他所要达成的目标,是在不损坏墙体的情况换掉地基。如果不能,他就也只有死路一条。
辛彦虽是寒门一派,但所幸在上一场清算中,他还没有受到太多的迫害,想来,也不该有太多的仇怨。作为一名公正廉明的清官,想来能把握好分寸吧。
而如今的唐君只能祈祷。
在中国的另一边,观南也同样在做着改革。不过所幸,吴国还是一个新生的国度,其固然如新生婴儿般脆弱,但所幸,还没来得及沾染恶疾。各级官员早已经过了战乱的洗礼,原有的利益集团被打散重组,新生的官僚几乎都是她与其父亲手提拔,纵使并不那样忠心,但至少还没有抱起团来对抗中央。
而这次她所要的也只有战马。
在反复的思虑与挣扎之后,她们最后决定将原先的牧场面积缩减至三成,原先一年一万马匹的产马量缩减至二千五,将在三年后交付第一批。并将当地的流民尽数编入军队,暂且止住了民变。
周润泽也是个能干之人,或许是饿殍遍野的场景,触动了这位尚存几分热忱的君子。他冒着被所有同僚孤立的风险,不废分文,没收了各级官员一万五千匹私马,和民间一万匹私马。其中固然有许多马匹并不能充当战马,但维持暂时的和平已绰绰有余。
但危机暂时的解除不代表长久的安宁,观南深知战马是消耗品,在将来战争中,敌军可不会等待马匹被养好。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让陶婉卿再度开辟前往远东的海上航线,购买辽国的优质战马。
"陛下刚还完借臣的欠款,就没收了臣镖局三千匹马,如今,竟又叫臣自掏腰包,坐上几十天的船去那蛮夷之处买马。这万一他们和唐朝勾结好了,那臣岂不是性命不保?"陶婉卿娇媚又戏谑地说。
"卿要是不肯,也无妨,将蜀锦和镖局一并交出,朕自己去与辽人谈判。"
"陛下莫急,为了陛下的江山,就是刀山火海,臣也得去呀。只不过,臣这样大的功劳,不知是否能请陛下赐一物。"
"但说无妨。"
"臣要陛下以皇威许诺臣,日后无论臣犯了什么事,只要不是灭九族的罪名,都不许没收臣的财产。臣要将这份产业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
"这旁人遇事都是想要免死,只有卿倒是宁死也要守着家财啊,朕恩准了。只要你能以十倍于卿马匹售价以内的价格运回一万骐骥,朕便以开国皇帝之名训诫后代,保你陶家万世的家业,放心,这笔钱待朕日后一统天下之后定会还给卿。"
两日之后,陶婉卿出发了,广阔的海面上,万籁俱寂,只有碎玉般晶莹的浪花悄然唱着摇篮曲。繁星当空,月色的银光为神秘的海洋平添一分温柔和静谧,诉说着永恒的传说,时空仿佛定格在此刻,令人无比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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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婉卿睡不着,走上了甲板。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辽阔,第一次感到这样永恒的安宁。
她对着大海,诉说着自己的往事。
"我原来的名字叫翠花,出身在一个小村庄里。五岁那年,一伙强盗洗劫了村里,娘死了,被他们奸杀的,而家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后来七岁的时候,大哥要娶新妇,家里的钱财却已经被土匪劫走了,他们就把我卖给了青楼。
买我的是个男商人,他让我脱光了衣服。我很害怕,但也照做了。他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是对这我这个货物很满意。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也并没有觉得冒犯。但我至今都忘不了爹拿到钱的那一刻,那是他平生唯一一次冲我笑。
他说:‘小丫头片子,没想到这么值钱。’
后来,我见到了我的教习,成了婉卿。她是个很温柔的嬢嬢,我很喜欢她。她和我说,我很聪明,也很漂亮,她要教我弹琵琶,还要教我跳胡旋舞。这样,我就能挣很多钱。
‘赚了钱,是不是就每一顿都有肉吃。’
嬢嬢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对呀,别看咱是个女孩,有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嬢嬢曾是名动京城的花魁,我问她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她说,等我再大一些。或许是嬢嬢太温柔,我从不觉得当妓女有什么不好。我跟着嬢嬢学了好多讨好男人的事,但那段时间我很开心。
嬢嬢很疼我,闲暇时还常常带我出去玩,还给我介绍她的铺子。她是个厉害的生意人,名下的一家胭脂铺子门庭若市。我问她为什么开铺子,她告诉我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妓女吧。
她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有那么一刻,我竟觉得我不是她的商品,她也不是我的老板,而是我已经故去的母亲。
等到了十四岁,凭一首霓裳羽衣曲在金陵小有名气,很快就成了头牌。富家子弟纷纷为我倾倒,我赚到了钱,很开心,嬢嬢买了一只八宝葫芦鸡来犒劳我,但眼里却有说不尽的悲凉。那时我还不明白,妓女到底意味着什么,以为自己惹嬢嬢不高兴了。我学着她教我的样子,躺在她怀里撒娇。
她却躲开了。
后来,我挂牌了。确实如嬢嬢所说,头牌可以挣很多钱。我拿着钱去找嬢嬢,却只发现她的钱被当官的抢走了,而她也自尽了。可能那个时候,我还太小,还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没有哭,只是默默回了青楼。
没过多久,匪徒作乱,买我的那个男人也被劫掠一空。一片混乱中,我乘机逃跑,才幸免于难。
我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恍惚间,看到了一位买了我初夜的恩客。我一下子扑倒他怀里,可怜巴巴地求他收留我。在朋友面前,他摆出了一副英雄救美的姿态。他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带我去了他家。
我以为我有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