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内,唐军再次发动了四次大规模的进攻,但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在抛下五万人的尸体后一无所获,但塞北的定远军却是势如破竹,三年内就扩土一万平方公里。而吴军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在晏江的努力下,军械在短短几日内恢复了生产,但粮草、箭矢的生产远远赶不上消耗,更不要说诸如长矛、床弩这样的大家伙,更是用一件少一件。仗打到这个分上,和谈成为了唯一的选项。
起初双方使节的接洽还算顺利,但后续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观南的预料,她本以为承认对方侵占的领土就已是底线,如今唐军却狮子大开口。他们不仅要求十万两银子作为岁币,还敢要求荀忠继续作为羽林军首领留在她的新都。
二月二十五,得到消息后的观南一怒之下重重地锤了桌子,建州府的桌子硬是被她捶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纹,晏江示意使臣退下。转眼就到了观南的口鼻涌出大量的血,鲜艳的血映衬着观南苍白的脸色,显得越发了无生机。他连忙去扶她,只见她流下两行清泪,就昏迷过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竟再次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跑去偏房叫医工,医工赶到时,瘫倒的观南已因呛血而剧烈咳嗽,医工熟练地拍出患者气道里的血,用银针止血,末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陛下中的是箭毒木,能保住命已是不易,我强行让她醒来便是把五脏六腑都伤透了。若是再这般折腾下去,陛下怕是活不过三十。”
晏江怔怔地看着他,此刻发丝凌乱的他已经不在乎什么体面了。他用力地掐住医工的手,像是即将没顶的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医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告辞煎药去了。其实,为忙战事长期一天只睡两个时辰的晏江,也早已憔悴。往日的温和从容转变成了一种静谧的哀伤。他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自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颤抖着想去擦观南脸上的血,但手伸到一半又害怕自己冰冷的手指让她病情加重,他用胸口的温度将手捂暖,小心地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嘱咐下人照顾好她。快马加鞭地前去军营。
一入帐中,他就看到了红着脖子砍桌子的唐既白。看见往日风度翩翩的军师变成这副狼狈模样,唐既白知道事态紧急,立刻坐下来,摆开地图。
“晏君有何见解?”
晏江也随即入座,他明白能让这位向来稳重的将领暴跳如雷的,必然是拿其父安危拱火之人。
“如今唐军已撤离了十万军人,他们断粮已两日,士气低落。我这几日勉强找到几位逃亡的匠人,做出了三台投石机、三台床弩,你们带上所有的云梯,去攻抚州吧。”
唐既白点了点头,简单和下属交代两句后就领军出发了。晏江又核对了一边账目,为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皱眉。但随即,就带着五百军队,再次将邻州的富商抓了起来,逼他交出了二十万两白银。
待这些结束时,已是翌日清晨,他马不停蹄地去监察后勤部队的粮草军械情况,并协助将领做战略部署。
待到回府时,他已足足两天没有合过眼了。在看过观南之后,困意袭来,他在她的床前空前香甜地入睡。醒来之时,发觉仆人让他在她的榻下平躺,虽然观南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他仍觉得特别的安心。幸好,他的筹码没事。他向安睡的女皇行了一礼,就骑马去视察军械生产了,尘土染黄了他的袍子,他也毫不在乎。
二月二十八,他得到了抚州被攻陷的消息,他欣喜若狂,立马召见等候已久的唐使节。但那我使节似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
“就算你晏江当了那个病秧子的狗,也别忘了自己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更何况,唐老太爷还在大唐的手上,你说,这老子若是真死了,这当儿子的真的会坐视不理吗?我可告诉你,这羽林军,你们不要也得要。”
晏江再次感到彻骨的寒意,但是他明白,气势上不能输。
“你们真的找到证据了吗?”他笑得云淡风轻,直视着唐使的眼睛,随即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唐既白的誓词,唐使急忙去看,当看到“无论做出怎样的牺牲,唐既白都将为大吴的江山效死。”时,他心中猛然一震,他怒道:“不可能。”晏江不顾他的言语,径直离去。
唐使以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位相诱,但他说破了嘴皮子,晏江仍不为所动。
"你们到说的是好,不过,等我不再对你们有用,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将我弃若敝履。
当时间来到第三天,唐使已有些松动,但随即战报传来,唐军夺回了抚州。这一次,唐使又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说老弟呀,你们这点实力还是别折腾了。不就是五千人的羽林军吗?至于拖延至此吗?哥哥我呀,看在与你晏江的交情上,把岁币免了,可这羽林军呀,这下,可就由不得你喽。”
听闻这样的噩耗,晏江也有些坐不住了。他飞驰至军营确认损伤,这一次,顾既白带去的四万军队,只带回了一万。他连忙派人让新兵去补,又将征兵额度提了四万。但手下的官吏却坚决不肯。
“知府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如今您已掏空了战线百里的粮食了,若是再征调四万军人,至少还要二十万的民夫,四十万人的口粮啊。百姓去年已经交过税了,本就少有余粮,如今您耗尽民财,更是闹得流民四起、饿殍遍野。若再征兵,怕是会激起民变。”
深夜里,当晏江有些落寞地走进府衙时,他看见几名还未卸甲的军官站在门口,他突觉不妙,快步走进观南的房间,只见观南衣着整齐地坐着,顾既白跪在一旁。
“臣,臣该死,可是他们将臣的父亲绑在阵前,臣不敢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射箭。臣不敢求陛下营救臣的父亲,但求陛下让家父的骸骨还乡,风光大葬。”
“顾卿放心,朕必不让你们父子阴阳两隔,你先下去吧。”
顾既白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甚至都没看见站在门口的晏江。
“来都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躲在门房里的晏江快步走了出来,哪怕连日的劳碌,他的衣衫已并不整齐,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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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味也已不再好闻,但他刻入骨血的冷静沉着也并没有改变,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仿佛只要他在,一切危机都不再可怖了起来。
观南轻笑,但眼眸深处不是喜悦,而是一份心死的悲哀,但是她明白她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个时候她需要撑起局面,哪怕足下是利刃,她也要站起来往前走。她温柔地解开了他松散的发冠,将他的发丝理顺,再为他盘发、戴冠。她说:“君子死而冠不免,更何况,要死的也只有我,你又何必劳碌至此。”晏江猛然抬头,似是要说出几句安慰的话。
观南不理会他的神情,开口道:“我和你讲个故事吧,其实我与那荀忠颇有渊源。我十岁那年,我一个人求着随雍亲王去看太湖。那个时候,我说话不知轻重,给宫里的太监的信中,写了一句‘空恨墨浅,书不尽情长’。这事被京城的名士知道了,那些在政事上从未达成一致的官吏,联名上书,说我不守女德,让父皇严惩我。我不明白,我的兄长纳了那么多宫女,为何文武百官偏偏抓住我的一封信做文章。
后来啊,父皇对我说那是因为哥哥们有军功在身,百官怕他们。我就和他说我也要习武、上前线。他最初没当回事,后来我实在求得烦了,他就指派荀忠来教我。但是他,自认大丈夫,不肯教我一个小女子。或者说,不愿意为了强权,成为公主的玩伴。对,那时他们都只当这是个玩笑。他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不肯教我,我就在他门前端着茶跪了一个月。烈日炎炎,我几次晒晕过去,最后,他还是肯了。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很严厉,那些年,我总是新伤叠旧伤,手指上也有了难看的茧子,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的师父是第一个把我当回事的人。有一次,他问我:‘想去战场吗?’我开口就是:‘好玩吗?’他没有笑我,只是呓语般地说到:‘那里很苦,心里也很苦。’我告诉他我习武只是为了争口气,他也不恼,后来他又问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告诉他,我想当一个游侠,阅遍山川美景。最重要的是,可以不在乎他人言语,为自己的人生拿主意。然后我问他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说,他希望他的陛下江山永固。我还傻傻地问他是不是当着我这个公主的面才这么说的。我一直想不明白,自他叛逃之日,他的族中亲人都已被杀了,为什么还愿意为那位杀他全家的君王效死!没关系,这次见到他,我还可以好好地问一问。”
观南哽咽着说着最后一句话,晏江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但她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害怕她脆弱的形象传出去,会扰乱军心,只能静默着任由泪水浸湿他的官袍。他轻轻地拍这她的背,哼出了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的歌谣。慢慢地,观南哭累了,就在他的歌声里沉沉睡去。他小心地把她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自己也红了眼眶。
他自言自语地说:“陛下和臣说这些,是信任臣吗?”他突然有点心疼她。他知道,她早已坠入深渊,而一位合格的权谋者因继续观望,但却还是忍不住想以身如此危局,想去帮她分担一点什么。他静静地注视这着她的睡颜,默默为她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