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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政变

作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片漆黑的密室里,吴国十四岁的康乐公主正思忖着自己的处境。


    不知多久以前,羽林军突然攻击近卫军。看着熟悉的侍卫突然互相厮杀,她心中猛然升起一阵恐惧,但更多是疑惑。直到一位近卫军的头被割下,鲜血溅了她一身,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赶来的翊卫拉着自己奔向这间密室,这座在政变时分供皇室避难的密室,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恐惧支配着大脑奔向这处避难所,过度的恐惧让她疾速关闭了密室的钢门,甚至忘却了拦截羽林军追击的翊卫。她怔怔地靠在黑暗的墙壁上,期待着一起都只是一场误会,父皇和长兄很快会打开密室的门安抚惊恐的她。


    但很快,她就先听到了一阵的怒骂声,很快传来的是锐器撞击钢门的声音。并没有多少犹豫,她启动了密道的机关。密道里间距不足一寸的钢门迅速关闭,她几乎立刻听到钢门外的惨叫,还有尖锐的钢门扎进皮肉,将身体分成一块块的声音。关闭了最外层足足一尺厚的石墙,她颤抖着坐在地上,随即摸到了从门缝中渗出的温热粘稠液体。


    “啊!”


    “快来人啊。”


    密室狭小的空间里已积存了一层薄薄的血泊,年少的公主第一次面对这样恐怖的环境。紧绷着的神经立刻就崩溃了。她大声地喘着粗气,蜷缩在密室的石椅上,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离,血液瞬间凝固成冰,但随机又骤然沸腾,被紧张压下的恐惧陡然升起,像一只黑色的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稚嫩的心脏。


    此刻,密室浑浊的空气中,康乐公主吃完的最后的储粮,借此她估摸着时间已过去了一月,却未能等到任何人的救援。无边的寂静与黑暗让她冷静了下来,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猜测,宫变真的发生了。她努力地思考着当下的环境,试图弄明白这突然爆发的宫变由何而来。可记忆中的打斗场景中,却都指向羽林军,那支由她师父荀忠领导的禁军。


    他真的叛变了吗?


    不可能。作为唐朝贵族的他在战败被俘后叛唐投吴,他的家族已因此被满门抄斩,在此血海深仇之下,叛唐是断无可能了。可辽国又远在千里之外,他根本不可能带着军队跨越唐的土地投奔。更何况,业已贵为正二品殿前都指挥使的他,又能有什么吸引他背叛父皇?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观南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盲人,在弹尽粮绝之际,试图独自一人越过尖刀与利刃,寻找出路。


    “可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得不出去了,不是吗?”赵观南喃喃自语,勉强地深吸一口气。死一般的黑暗与寂静拉长了时间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腐烂气息更是加深了等待的痛苦。相较于没有尽头的等待,在此刻,死亡都显得无比的温柔。


    观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一扇扇冰冷的门,她冷漠地走过那些布满了蛆的残肢,走向了密室之外。


    昏暗的夜灯中,她隐约看到剑刃向她袭来,但那些剑刃又十分迟疑,似乎并没有打算伤害她。而那些挥舞着剑刃的身影却倏然被斩断,一个羽林军打扮的军人向她行了一礼。带着充满期待的眼神问到:


    “没有别人在里面了吗?”


    “没有了。”


    军人眼里的光暗淡下来,楞了半晌,说到:


    “臣是来带公主离开这里的,目前整个皇城都被荀忠控制。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皇宫,去与枢密副使会和。”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虚弱的观南,向城墙奔去,借着夜色,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找到了出城密道,于天亮之际离开了皇城。


    “公主会骑马吗?”


    “会。”


    军人不知从何处找来两匹蒙古马,观南和军人都想问点什么,但知道他们要赶在荀忠发现之前离开京畿地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默契地选择先逃难。


    奔袭了一天一夜之后,二人终于逃到了尚未失守的建州。


    他们远远看到焦急等待的枢密副使唐既白,而在靠近后,观南看到了与那位军人一样的反应,他们怔怔地看向自己身后,试图在自己身后找到其他幸存者。观南透过他们的反应已经猜出的事态,想来,皇室只有她一人了吧。


    观南换上了一件军服在主营中烤火。惨白的皮肤在火焰的映衬下越发脆弱。但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长途跋涉而显现出疲态,反在这危局之下显得格外冷静沉着。


    “卑职贺烬,据目前的情报来看,皇室成员中唯有三公主幸存,宗室中昭王一脉中的一位遗腹子及昭王妃下落不明。其他人,都……都不在了。”


    哪怕早有准备,观南的泪却止不住地落下,往日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上映,明明是不久前还相聚谈笑的家人,怎么弹指间就阴阳两隔。她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死死地咬住自己苍白的嘴唇,强迫自己听着,她要记住这一刻,为亲人报仇。


    “还有,……,荀贼为控制京畿,大开杀戒,如今京官或死或降,唐大人……尚在荀贼手中,生死不明。”


    唐既白沉默着盘弄着一枚扳指,视线飘向远方。比起父亲的安危,他现在更关注眼下的困境。如今临安被唐王朝控制,各地的物资调度一片混乱,各地将领都在待价而沽。乱世之中,对于大部分将领来说,究竟谁为天子并不重要,虽然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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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部分近卫军,收拢了部分支持吴国的军队,但没有皇帝的授权,没有爵位与奖赏,仅靠他的威望,难以控制这支军队。


    如果始终无法建立中央,南方的士族会带着他们的部曲倒向大唐,现有的军队也极有可能哗变。如此,他们将不得不面对腹背受敌的处境。而如今,都城以及都城的粮仓已失,这位十四岁的公主真的有能力主持大局吗?


    他看了一眼虚弱的公主,一眼就看出了她压抑到极点的悲伤。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也是不容易。他收起思绪,说到:“不早了,明天再说吧。贺烬,带公主去营房。”并把虎符交给观南。


    主营中,唐既白紧盯着手中的虎符,再度陷入了沉思。


    他心里很清楚当下处境的危险,如今军营里军械、马匹、粮草什么都缺,无法发动任何进攻,而被动防守之下,各处防线都在紧缩。若是陛下尚在,面对知遇之恩,他必万死不辞,但面对这样一位虚弱的少女,他不由迟疑了起来。


    在这静谧的黑夜中,他突然又想起他的父亲,大吴的枢密使。叛国的邪念油然而生,他急忙重重地摇了摇头,默念:“父亲说过,纵使被千刀万剐,我们唐家众人,誓死只事一主。”


    营房内。观南摩挲着手里的虎符,问起贺烬。


    “今日为何月何日?”


    “二月十五。”


    “这一个月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臣原为近卫军中的一个副兵马使,正月十五那日,陛下娘娘二位皇子……薨逝,同一天近卫军首领燕季之率宫中近卫军谋反。荀贼祭出复唐大旗,却无人响应,在皇城中大开杀戒。这一月来,正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被杀者多达一千人,唐枢相被拘,勉强控制住了皇城,臣此时在京畿地区驻守,在正月二十,也就是御史一家被抄时混入羽林军,后来救出了公主。而此时,唐军率十五万大军来攻,京城防线因荀贼的破坏现已失守,一半疆土已落入唐军手中。唐副使以及原建州知府晏江收拢关军、府兵,勉强凑出了十万人的军队,可自唐军南下,帝位空悬以来,南方诸府一直蠢蠢欲动,如今建州的军心也开始动摇了。恐怕,留给公主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观南沉默了一阵,开口到:“你退下吧。”


    观南躺在军营中的茅草席上,身体已因连日奔逃瘫软,但她的神智却异常清楚,悲哀、害怕、不解涌上心头,侵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师父竟会谋反,更没想到一支一万人的军队能让皇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深夜的军营寂静得可怕,她突然又好像回到那个漆黑的密室,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在敌人的血液中中艰难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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