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骆衔玉眼里是促狭的笑意，轻笑了一声：“嗯？”
“你别误会啊……我是作为室友身份问的！”颂瑅急中生智，连忙找补，“我是觉得同住屋檐下，室友嘛，还是要清楚彼此的情况……就、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会尴尬……”
“嗯。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那你呢？”没等颂瑅回答，骆衔玉又拉长音调地补充了一句，“不作为室友，只是我想知道，你是单身吗？”
“咳咳！”颂瑅呛到了，手忙脚乱地喝了口咖啡，回骆衔玉，“我也、嗯，单身……”
“嗯，我很开心。”骆衔玉笑了，腔调慢悠悠的，“大家都是单身，那以后可以一起约着出去。”
颂瑅脸颊红红的，应道：“嗯。好。”
窗外雨势渐大，雨雾氤氲里潜藏暧昧，骆衔玉起身给两人研磨咖啡。
等人一走，颂瑅轻吸口气，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他小口抿着蛋糕，复盘起刚刚得到的讯息，结合孟羽老师提出的三个问题在心里一一填空。
1、他喜欢骆衔玉。
2、骆衔玉单身。
3、不恐同。
好的开始！
刚刚骆衔玉还说以后可以一起约出去玩呢，颂瑅忍不住笑起来。
脸颊传来轻轻的擦碰感，颂瑅茫然地转头，看见了骆衔玉指尖的蛋糕屑。
骆衔玉指了指他嘴角：“有点脏了。”
“谢谢。”颂瑅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甜甜的触感，骆衔玉道：“你的梨涡，很可爱。”
颂瑅脸颊更烫了。
颂瑅当晚喜提失眠。
胡思乱想一整夜，临近天亮才睡着。
再次醒来时，窗外日光正盛。
他迷糊着翻出手机，都快11点了。
下午还要去和设计师报道，颂瑅赶紧爬直接起床洗漱。
走出卧室时，他已经闻到了香浓的菜肴味道。
顺着声响和味道走向厨房，骆衔玉正在灶台前忙碌，高大的身型占满了小半个厨房，正手法熟练地颠勺炝锅。
骆衔玉好厉害啊……
不仅会做粥，炒菜的手法看起来也很熟练。
作为炸厨房的一份子，颂瑅眼中多了一丝的崇拜。
“醒了？”听到动静，骆衔玉转头，“很快就好。”
“我能帮些什么忙吗？”颂瑅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房东在厨房忙乎半天，房客睡到大中午的。
“还有一份蔬菜汤就好了。”将鸡蛋打散在沸腾的水中，调小火力，盖好锅盖，骆衔玉看向颂瑅，笑了笑，“那就陪我一起等它开吧。”
“抱歉，我没帮上什么忙。”
骆衔玉随意道：“没关系，这本来都是我日常要做的。”
“你一直自己做饭吃吗？”
“嗯。”看出来颂瑅的惊讶，骆衔玉手撑在台面解释，“我初中时独自去墨尔本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其他几个地方。外国人的饮食我吃不习惯，那里又没中国料理，只能我自己动手。后来就习惯做这些了。”
骆衔玉提起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颂瑅抓住了这层隐晦的情绪，开口道：“骆衔玉……”
“嗯？”骆衔玉回身，松散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慌。
下一秒，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喂！小心！”
“嘶！”
锅子发出咕嘟嘟的声响，锅盖被热气蒸腾的上下摆动。
因为想着事情，颂瑅的手指正好落在滚出热气的锅沿边，左手食指和中指都被烫的通红。
针扎般的刺痛让颂瑅下意识想甩甩手，却被骆衔玉一把握住。
“别动，让我看看。”
“骆衔玉，你先想让我甩一甩手……”颂瑅晃了晃被抓牢的手，特别认真地解释，“我手指尖难受。”
可惜骆衔玉不为所动，甚至使了些力气将人拉到身前。
颂瑅：“……”
他抿紧唇，语气带了些委屈，又叫了一声，“骆衔玉。”
“嗯。”骆衔玉俯身凑近，微热的呼吸擦过颂瑅指尖，“让我看看怎么样了，乖一点。”
原本想要给予安慰的人反而成了负伤者，被另一人带着去了客厅擦药包扎。
当看到骆衔玉单膝跪地替他包扎手指的时候，颂瑅的大脑就已经罢工了。
他甚至忘了在午饭过后提议外出的计划，安静地用完午饭后就溜了。
一路心不在焉地赶到秀场，设计师走过来，和颂瑅拥抱，理了理他稍乱的领口，微笑道：“宝贝，你来的真早，我喜欢你的守时。”
颂瑅站直了些，一脸正经地回道：“谢谢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刻设计师很温柔，但犯错时也可以变得很凶狠，他看了很多次对方在秀场发飙，一人怒怼全世界的样子，他丝毫不敢大意。
“先休息下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设计师笑了笑，转身去了别处。
颂瑅松了口气，惯性地复盘起今天的日程。
他算是设计师的助理，需要处理的杂事很多。
包括代替设计师与秀场各组人的联络沟通，保管设计师的各种材料物品，和随时应对设计师临时指派的事情。
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事务，很快，他呆住了。
望着空下来的左手，颂瑅下意识抬了抬。
“我包呢？”
他手里应该有一个随行包的。
那里面装着这次秀台的场景视觉设计图，还有一些临时改装的设计图纸。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忘带了。
忘带了！！！
此刻，他的左手只有被好好包裹着的医用布条。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大概是因为手指受伤，出门时他下意识避开了去提重物。
思绪回炉，颂瑅扫了眼设计师的位置，掏出手机确定时间，心里盘算出了解决办法。
他走远了一些，点开骆衔玉的微信。
——现在只能拜托对方将随行包同城快递给他了。
“希望来得及，不然的话……”
颂瑅一脸悲伤，不然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至少这份工资不低的实习工作是要提前再见了……
等不及微信回复，颂瑅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嘟嘟嘟的等待音像是砸在他心口，每一秒钟都带出煎熬。
为什么没接通？
是去训练关了手机吗？
来不及了吗？
时间被拉的很漫长，颂瑅心口的慌乱感蔓延。
“颂瑅。”
就在这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出现了。
颂瑅转头，看着骆衔玉呆了呆，“骆衔玉？你怎么——”
他视线很快定在了对方手上，激动地跑上前，“我的随行包！”
“你忘在了餐桌上。”骆衔玉指了指随行包，“我看到了上面的贴纸，正好有这里的地址。”
为了避免出错，颂瑅会在重要的材料上贴一些信息贴纸提醒自己，随行包上就贴着“很重要！！必须带！！”的字眼。
为了表示重要程度，他甚至还多写了几个感叹号，虽然现在看来，写几个也挡不住他忘记带。
颂瑅接过随行包，长舒口气。
总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大悲大喜过后，情绪被拉扯的格外饱满，状态高涨的他一下握住骆衔玉的手，望着他道：“骆衔玉，你怎么这么好呀！”
因为激动，白皙的脸蛋上透着微微的红，俏生生的梨涡在红润的唇角边若隐若现。
他一眨不眨地看过来，眼里闪着水润又清透的光。
就像是，在看什么救世主一般。
骆衔玉喉结滚动着错开眼，最终视线垂落在交叠的手指间，低声道：“能帮到你就好。”
身后传来同事的喊声，颂瑅退开两步，和骆衔玉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转身跑回秀场。
这次的秀场设在了城郊一片开阔区域，外型优越的模特四处可见，但骆衔玉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颂瑅一个人身上。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他下意识地握紧，勾唇笑了下。
虽然是丢三落四的慌乱开局，但之后颂瑅恢复了他秀场万能助理的实力，很顺利地协助设计师完成了彩排工作。
忙完一切离开秀场时，天色已经擦黑，路上也没几个人在了。
因为要处理善后工作，颂瑅没跟大部队一起回去。
为了配合主题，这次秀场位置稍偏，通向地铁站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酒吧街，不时有醉酒的人聚在外面抽烟放水，氛围混乱。
颂瑅舔舔嘴唇，正准备加快步伐穿过去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惊恐转身，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又惊讶道：“骆衔玉？你怎么没走？”
“嗯，在附近打了会儿球。”骆衔玉指了指那处栏杆围成的篮球场，里面还有几个人在。
“走吧，回家。”
骆衔玉顺手拿过颂瑅手里的随行包，颂瑅抿唇道了声谢，问道：“你不玩了吗？”
“嗯。你都下班了。”
颂瑅眨眨眼，所以是在等他吗？
骆衔玉已经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又停下来看他，“颂瑅？”
“噢噢，来了。”颂瑅快步跟上，抬头看身边高大英俊的男生，“你是在等我吗？为什么？”
男生勾勾唇，“你猜。”
“……”
颂瑅抿抿唇，他猜是因为这附近环境不好，骆衔玉担心他所以才呆了这么久。
但是，万一不是这个原因怎么办？
绝对不能坦诚回复。
他故意哼哼着错开话题，但过了会儿骆衔玉又拐回了原路，挑眉问他：“所以你猜到了吗？”
见对方执意问，颂瑅只好已读乱回：“我猜是因为你喜欢打篮球，看到篮球场都要去玩一下。”
“行。”骆衔玉低低笑了两声，“也可以。”
穿过酒吧街后是一个小广场，喷泉附近多了许多来遛弯的居民。
雨后的夜晚格外凉爽，两人都放慢了步子，没急着回去。
走着走着，一个老奶奶拦住了两人。
她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笑呵呵地对骆衔玉道：“小伙子，出来约会啊？买束花给对象吧。”
“……”颂瑅眨眨眼，指着自己，“我吗？”
老奶奶笑呵呵的点头，又看着骆衔玉：“你看你对象都等不及了。”
“……”怎么有人比他还懂怎么已读乱回啊！
遇到对手的颂瑅呆了呆，赶紧摆手准备解释：“您别误会啊。”
老奶奶摆手：“我听不清。”
在一旁的骆衔玉嗬嗬笑起来，道：“奶奶，你手里这些我都买了。”
立刻得到答复：“哎！小伙子，你扫码还是现金？”
颂瑅：“……”
扫码完毕，老奶奶满意地走了，见颂瑅在看，抱着一大束玫瑰的骆衔玉解释道：“天黑了，帮奶奶下个早班。”
颂瑅回过神点点头：“噢，也对。”
雨季越晚越凉，老人家年纪大了，在外面久了难免关节受损。
颂瑅刚觉得跟上了骆衔玉思路，就被堆到怀里的一大束花惊呆了。
骆衔玉：“给你。”
颂瑅摆摆手，推脱道：“这是你买的。”
骆衔玉一脸无辜，回道：“这是奶奶要我买给你的。”
“可奶奶说的是给你对象——”颂瑅猛地收声，慌乱中拿出手机点点屏幕，“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抱起玫瑰花，满脸通红地走远了。
骆衔玉摸了摸鼻尖，低笑着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