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九班

    沈严跟在【作家】的身后，男生眼底不自觉地涌现出崇敬之情。他之前还没有遇见过萧归安这样能够镇得住那些鬼怪的家伙。“晏老师，您喊我去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吗？需要我帮您拿文件什么的吗？”萧归安微微侧头，“你是班长，我有些事想询问你一番。”沈严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神情严肃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哦哦，好的！确实，老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这种地方，情报和信息是非常珍贵的。有的时候，如果能够多了解一些相关的规则和游戏运行，或许就能够规避一些危险。大课间，办公室里面的老师多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大多结束了自己的事情，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交流着。交流着接下去要备的课，或者是抱怨班上今天班上的学生又不听话了，难管得很。“可不是吗，就为了那群小兔崽子，上次化学课那次试验，给我搞的还焦头烂额的。”一个寸头男老师颇为生气地说道，然后将自己的袖子拉了起来。他的右小臂布满了疤痕，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过，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偶尔还渗出血红色的黏液。这种正常人早就受不了的伤口，对方却依旧面色如常。“这算什么啊，你还不如看看我腰上的那一片伤口……”大家正讨论着，萧归安这么一个生面孔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身旁还跟着一班的班长沈严。【作家】这副模样特征十分明显，办公室里面的老师都知道对方是谁。原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短暂交汇。然后落在萧归安的身上，凝滞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至于是谁传播的，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英语女老师此刻并不在自己的工位上，不知道去哪里了。“哦，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吧！晏老师？哈哈哈哈，真是欢迎欢迎。”“去一班的第一节课怎么样啊？一班可是全年段最好的班级了呢血红色呢哥们还是非常听话的。”“我也是想教一教一班呢，试一试成绩完全不用着急操心的感觉。”“得了吧，就你那讲的那课，说不定还没有他们学生讲的好呢，而且人家好班都是有成绩考核的。”“晏老师，听说您还一下子担任了一班和九班的班主任呢，真是有魄力啊！”“九班那些学生天天不守规矩，将来有什么用？能够管好纪律就谢天谢地了，难道还指望他们将来大有作为什么的吗？”虽然表面上听起来都十分友好。但是那些聚在一起的老师却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来。他们有的耷拉着眼皮，目光像沾了毒的针，满是恶意和戏谑。有的嘴角堆着笑，眼神却冷得瘆人，活像是毒蛇在暗处吐信子。鬼怪们属于是天然的联盟，一致排外。那个寸头男老师站了起来，朝着萧归安伸出了右手。那上面狰狞可怕的伤口毫无遮掩，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皮肤之下隐隐约约地蠕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开皮肤，朝着旁人撕咬过来。萧归安朝着对方点头示意。那寸头男老师嗤笑一声，压下眉眼，“怎么了，握个手而已，晏老师，别这么见外。”黑发青年神情如常。示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文件，恐怕腾不出什么手来了。对方轻轻扬眉。这才慢慢地把袖子拉好，遮住了灰青色的皮肤。“以后常聊天啊，晏老师，我是九班的化学老师。”反正来日方长，要是第一天就把对方吓疯了，那可就不好玩了。看着对方一点一点陷入疯狂崩溃，脸上流露出丑陋难看的恐惧才是最值得期待和享受的。他侧身让开了道路。方七风本来就在自己的工位上，心里带着几分焦急地等待着。虽然把该注意的事项都和萧归安说了。但是方七风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清楚对方能不能全身而退。自己本来是想出去一班门口稍微巡视看一看情况的。可是这满屋子的鬼怪没有一个是善茬，自然是都盯着他，不让他离开。现在能够做的，便是等待了。其实方七风倒不至于非常担心，毕竟他更多倾向于对方也是有几分手段的。所以在看见黑发青年的毫发无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心中想要和对方结盟的想法更重了几分。“你觉得一班的学生怎么样啊，晏老师，今天第一天上课，会不会不习惯？”“都是些好孩子。”黑发青年勾了勾唇角，“只是人我认不太清，还是要多熟悉几分才好。正好叫上沈严同学，讲讲班级情况。”“嗯嗯，好的，晏老师。”萧归安指着学生名册，沈严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个个都讲了出来，可以说是十分详细了。还有一些资料上根本没有提及的细节什么的。方七风颇惊异地看了沈严好几眼。没想到对方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他之前都不清楚对方知道的这么多。沈严的成绩真的特别好，而且胆子也够大，担任班长的职位游刃有余。那些鬼怪学生平时没有什么事情，并不太会去招惹对方。在这间可怕的诡异学校之中，学生的成绩在某种程度上真的能够成为保护符。而沈严今年刚好是十八岁的年纪，本来也是处于高三的学霸，就被拉入这个副本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适应得最好了，而且一直存活到了现在。自己也是考察了对方一段时间，才决定将自己的身份透露一些给对方。萧归安静静地听完沈严的全部介绍，他看着面前认真的男生。视线从对方袖子之上的【风纪】袖章移开。微微低眉，心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沈严同学，你的班长是哪一位老师任命的？”“啊，这个吗？”沈严轻轻皱眉，显然有一点失神，“就是之前的老师……”至于是哪一个老师，他说不上来了。沈严有些迟疑地说道，“因为我成绩比较好。小测试中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就成为班长了。”方七风拍了拍沈严的肩膀，“沈、沈严同学真的很优秀呢，我也会和他一起探讨数学解题方法呢。”沈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神情认真起来，紧紧握拳，“能够帮上老师您就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我妹妹还在家里面等着我呢……”他看向萧归安，“晏老师，还有事情吗？我可以要稍微去检查一下，还有风机工作呢。”“好，多谢沈严同学了。”萧归安坐在座位上，又翻了翻学生手册。黑发青年转向一旁的数学老师，“方老师，教室后面的这些座位，之后是否会一直空缺？”方七风小弧度地摇摇头，“刚刚结束考试，而且今天是周日，终究和正常工作日上课不太一样，可能……很快就会有大量新学生来了。”最多也只能够言尽于此了，更多的，只要到时候对方亲眼看见了，自然也就会明白了。萧归安轻轻点头，看来对方已经摸清了一些这间学校的运行规律啊。至于对方话里面的意思。那很有可能明天就会有大量的新学生进入这个游戏副本了吧。毕竟，周一算作一个新的开始。而高三的课程自然是重中之重。哪怕是周六日也要上课的，老师也跟着一起上班。通过刚刚的对话，萧归安了解到班级上的各科代表现在都有人担任。但是纪律委员却暂时没有学生担任。甚至不用问及上一个纪律委员的去处，就能够推测出对方的结局了。因为纪律委员不仅仅要管理班级秩序，还要安排每日打扫的值日生。一般来说，做得好的纪律委员也可以成为【风纪】的一员，只要顺利通过考核就好。可是这谈何容易容易呢？一旦出现问题，老师最先找的就是班长和纪律委员。不管是纪律还是值日问题，面对问责，最先倒霉的都是纪律委员。这可以说是最高危的职位之一了。所以出现空缺并不奇怪。但是一个班级又不能够长期没有纪律委员。自然到时候是从新玩家之中挑选了。不过现在萧归安接受了班级，在一程度上。那种纪律委员战战兢兢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了。甚至有可能成为最轻松的职位之一。九班的名册比起一班的要显得更为陈旧破烂。像是被翻阅过了很多遍。上面学生的照片不像是一班的那么规矩，学生们的脑袋都歪歪斜斜的。显然在拍照的时候。没有乖乖坐好，身子也扭七扭八的才会这样。大致将九班的资料过了两遍，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大部分老师已经提前去班级了。眼瞧着办公室空了大半，方七风才对萧归安说道，“九班那些学生我也没有这么接触过。但是听说他们很不听话，而且老是聚众斗殴。”也许好的班级里的学生还能够做得满满当当，在大部分情况下遵守纪律。但是这放到完全相反的班级上的时候，负面的特性也就会随之恶意放大。一些外界糟糕的认知和赋予那些学生的标签就会成为催化剂。一种病态的游戏规则。每时每刻地都在刺激着那些鬼怪学生的神经。所以情况就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严峻。不是像好班的钝刀子割肉。各种防不胜防。而是要直面上那些毫无遮掩的危险。那些学生可能当场挑衅老师，甚至对老师动手也说不定。萧归安表示自己知道了。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坐在自己工位上的寸头男老师对着萧归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刚刚这个化学男老师离开了办公室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九班在下一个楼层。当萧归安走到九班门口的时候。他就直接察觉到了微微闭合的门栏上有什么东西。那上边卡着一个水盆，里面显然装着某些东西。【我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在电影里面看见。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代理系统，你有没有看过那种热血高校教师的电影。】【就是那种身怀绝技的老师。因为某些问题，而接手了整个年段最棘手的班级。一开始老师会面对各种刁难，但是都被他帅气地一一闪过了。最后他凭借着自己的强大实力和人格魅力。征服了班级里面的每一个学生。将学生一步步从泥潭之中拉出，最终走向光明的未来。】代理系统：【如果宿主需要……资源正在搜寻下载中——】当萧归安推开九班教室门的瞬间，那盆腥臭的液体从门框上方倾泻而下。那液体本应该对着下方的人直接浇下。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滞了一瞬。像被某种力量操控般，最终“哗啦”一声泼洒在地面。然后拐着弯泼向了第一排的学生座位。前几个学生的裤脚顿时湿了一片。“啊！我的裤子……”“怎么会这样……”“离谱，这被对方躲过去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没有放好，现在怪到我头上来干什么？”整个班级的学生瞧见了这种情况，顿时交头接耳起来。露出几分困惑地神色看向门口的黑发青年。这可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也是小问题。对方要是稍微有些本事的话，也是能够察觉到的。黑发青年低头看了一眼，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抬脚，踩过那片污渍。那些蠕动的痕迹便瞬间干涸、龟裂。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封印”。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也随之消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欢迎新老师】。那些字迹不断的地往下滴落“液体”。可诡异的是，讲台上的地面没有任何湿润的痕迹。仿佛那些液体在坠落的过程中就蒸发了。班级里的学生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鼓起掌来。还有同学吹起口哨，整个教室闹哄哄的。“欢迎新老师！”“欢迎晏老师！”字迹不断往下滴落“液体”。可诡异的是，地面没有任何湿润的痕迹。仿佛那些液体在坠落的过程中就蒸发了。“同学们好。”【作家】似乎也不在意这一段小插曲，他身姿挺拔，如同青竹。有新老师就任的消息自然是传的非常快的。“老师，听说您要来成为我们的新班主任！”“我们给您搞了一个小欢迎仪式！”“讲台上还有我们给您的礼物呢。”讲台上放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粉笔盒。盒盖微微敞开，像是在邀请他打开。黑发青年伸出修长的指尖，然后掀开盖子——里面堆满了腐烂的指尖！每一截指头都泛着青灰色。指甲缝里塞着粉笔灰。指腹上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不同的名字，显然是九班学生的“签名”。最上面的一根手指甚至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挑一个喜欢的吧~】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几个学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睛死死盯着黑发青年，等待他的反应。【作家】站在讲台前，那浅白色白布之下的突然面容模糊不清。那方素白随着原本随着对方的呼吸微微起伏。此刻却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像深潭表面被落叶擦出的一道转瞬即逝的涟漪。他就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初冬湖面凝结的第一层薄霜。透不出一丝真实的情绪。过了半晌。【作家】才轻轻开口。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却又带着某种沉淀千万年的重量。“多谢诸位同学的好意，可惜这里面没有我自己的。”那声音不似从喉间发出，倒像是从记忆深处浮起的一缕游丝。每个字都裹着旧时光的尘埃，在教室里缓缓飘荡。【……当前『作家』扮演度为23％——】九班的学生在座位上躁动不安，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般蔓延。“老师——”后排一个男生拖长音调，他的个子极高，颇为魁梧。脖子诡异地拉长，像蛇一样探向讲台，“您脸上那块布……是不是见不得人啊？”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尤其是后排的学生笑的更加肆意。许多学生的嘴角咧到耳根，牙齿变得细密如锯齿。【作家】站在讲台前。没有怒斥，没有拍桌。他只是说道，“此时已是上课时间，保持安静，诸位同学。”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九班却像被无形的手骤然掐住了喉咙。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灌了铅的雾。九班的鬼怪们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恐惧和无尽的疯狂绝望。那是种如同深渊一般，不可名状的存在。只要落下判笔，他们就会在顷刻之间化作齑粉。学生们的嬉笑凝固在脸上。嘴角还保持着夸张的弧度，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后排那个把脖子扭成麻花的男生突然"咔"地一声把头转回来。脊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几个带头的学生，全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压在课桌上。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黑发青年只是轻轻把学生手册放在桌上。“咚。”很轻的一声。但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重重一跳，像被铁锤砸中的鼓面。粉笔盒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断指突然僵住。黑板上的血字开始褪色。皮肤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却又在下一秒被强行“修正”，像被一双无形的手重新装订成“人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有某种更古老神秘的规则在强行镇压他们的异化。那些伸长的脖子，裂开的嘴角，扭曲的肢体，全部变回人类该有的模样。“上课。”两个字，轻得像叹息。他们身体不受控制地齐刷刷地站起来，颤抖着，然后深深鞠躬。“老师好——”“嗯，诸位同学好。”在得到可以坐下的赦令之后，才忙不迭地坐下。所有学生眼珠都不敢随便转动了。仿佛稍微动一下就会惊动某个沉睡的凶兽。“这些礼物诸位同学自行认领回去即可。”对方都发话了，那还不赶紧麻利地去做。几个学生老老实实地走上讲台。然后在那个粉笔盒子里挑自己的手指，乖乖地拿了回去。还极小声地【作家】道谢，“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然后在对方地注视下坐回座位，腰杆挺直，双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再没有比此刻更规矩的时候了。然后还有几个同学，举起手来，在得到了黑发青年的同意之后。跑去拿了拖把回来，非常勤快地把门口的那些痕迹都处理地干干净净。水盆也拿回原本的地方。【作家】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然后拿起粉笔开始了自我介绍。同时在制定班规的时候，底下的学生也始终保持安静，没有丝毫的异议。甚至有的还掏出了小本子，把黑发青年写的内容都记了下来。萧归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写着笔记，在那些学生里面发现了一段熟悉的身影。早上乘坐404专线公交车来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现在就在这个班级之中。对方是人类。自然也就没有感受到来自【作家】身上那可怕的威压。戴眼镜的男生，也就是康永。他只知道在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整个群魔乱舞的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平日里后排的那些刺头现在就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座椅上，不敢有什么分外之举。康永之前可是看见过那些家伙是如何对讲课老师的。挑衅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这些可怕的鬼怪，就差直接对撕起来了。如今呢，看看那标准的坐姿。任谁瞧见的都会说一声，真是好学生啊！多有精神气！康永的身子也抖了抖。有的时候，这种未知恐惧的来源甚至更加令人害怕。他偷偷摸摸地看着讲台上那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黑发青年。一种深深的畏惧感油然而生。康永又想到了早上在公交车上的情况。他如何会不将两者同时联系起来？黑发青年点完了名，然后发现了还有几个空缺的座位。那上面还摆着文具，显然是有人的。“这几位同学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