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稷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谢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侍郎。”
谢珩终于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先是对着赵元稷拱了拱手,才转向王端。
“你说的对,泄露国之利器,的确是通敌叛国之罪。”
王端一愣,没想到他竟会承认。
谢珩继续慢悠悠地开口:“我的钢臂**从未有过炸膛事故,为何北狄人使用却会炸膛?”
他环视一周,看着那些惊疑不定的脸。
“敢问王侍郎,这是否为某个学艺不精的叛徒将技术外泄?”
“我……”王端语塞。
谢珩没给他机会。
“或者我换个问法。”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献给陛下的图纸,一共有三个版本。”
“第一个,是献给陛下的最终版,藏于宫中。”
“第二个,是给工部备案的简化版,陈尚书可以作证。”
“至于第三个……”
谢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是个我故意做错关键步骤再流传出去的废品版。比如,在某个淬火阶段,省去一道至关重要的回火工序。”
工部尚书陈大人身体一震,失声惊呼:“回火!对!钢材淬火之后,硬度虽高,却性脆如瓷,需再经低温回火,方能消除脆性,坚韧并济!若无此步……”
“若无此步,”谢珩接过了话头,“造出来的钢**,看着唬人,实则是个一触即炸的爆竹。”
他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王端,咧嘴一笑。
“王侍郎,你说,北狄人拿到的,会是哪一版呢?”
王端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终于回了句。
“那此事可能是有内鬼所为,从长计议,对!从长计议……”
他哪里不明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跟谢珩对着干,明眼人都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半个时辰后后,琅琊王氏府邸书房。
王端将那封写着“事败速归,另有重用”的信烧成灰烬。
“他到哪了?”
“回老爷,王实一行已过白马渡,最迟今夜便能入城。”
王端捻了捻指尖的灰烬,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派人去接他。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是。”心腹躬身退下,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王端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盆被他自己撞碎的兰花,残枝败叶狼藉一片。
他必须死。
王实,这个他亲自挑选送去北狄的棋子,如今成了悬在他头顶最锋利的刀。
……
官道上,马车颠簸。
王实撩开车帘看着窗外飞速**的树木,心头那股不安愈发浓烈。
**静了。
这条路是入建康的主干道往来商旅不绝,此刻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猛地探出头对着车夫低喝:“不对劲!改走小路去秦淮河!”
车夫是他心腹,闻言二话不说猛地一拉缰绳,马车拐向一条岔路。
就在马车转向的瞬间,道路两旁的林中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手中的**箭闪着幽光。
“咻咻咻!”
箭雨袭来,车夫当场被射成刺猬栽下马车。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悲鸣,拖着失控的马车疯狂前冲。
王实死死抓住车厢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用牙咬开里面是几封用蜡丸封好的密信。
他知道王端要杀他灭口。
“**戈壁!老子卖命送信你还得搞我是吧?!”
马车撞上一块巨石顿时四分五裂。
王实在车厢解体的前一刻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密林。
身后,追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建康城,秦淮河畔。
一艘画舫静静停泊在最奢华的地段,船头挂着“邀月楼”的牌匾,这里是公主刘楚玉名下最隐秘的销金窟。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岸边的柳树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沾满血污的蜡丸奋力扔向画舫二楼的窗户。
“啪!”
蜡丸准确地砸在窗棂上,滚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王实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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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楼内,刘楚玉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听着小曲儿。
一名侍女快步走入,将那枚蜡丸呈上。
刘楚玉捏开蜡丸,抽出里面的信纸,只看了一眼,她便坐直了身体。
纸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用血画出的,琅琊王氏的家族徽记。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琅琊王氏,王实,请求投奔谢公子。
刘楚玉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挥手屏退左右,立刻换上一身便服。
“去神策军大营,告诉谢珩,他捅的篓子,溅到本宫身上了。”
……
神策军大营,临时帅帐。
谢珩正在一张巨大的舆图上用炭笔勾画着什么。
刘楚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将那张带血的信纸拍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
谢珩拿起信纸,片刻后,他吹了声口哨。
“哟,这算是投名状?”
“人呢?”
“在城南的别院里,半死不活。”刘楚玉没好气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太医看过了,失血过多,但命保住了。”
她端起茶杯,看着谢珩:“我的人审过了,他只说要见你,一个字都不肯多吐。”
“他很聪明,知道这东西交给别人都没用,只有交给你我,才能保住他的命。”
谢珩将那张信纸折好。
“王端这是要**灭口,毁掉所有证据。”
刘楚玉冷哼一声:“他想得美。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里,我看他这次怎么翻身!”
“不,还不够。”谢珩摇了摇头。
“什么不够?”刘楚玉蹙眉。
“一份供词,扳不倒一整个琅琊王氏。”
谢珩的手指在舆图上敲了敲,“只要他们死不承认,把王实打成叛徒,再拉拢一半的朝臣施压,你那皇帝弟弟,除了把王端关几天,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刘楚玉:“我们手里的人证,随时可能变成**。手里的物证,随时可能变成伪证。”
刘楚玉的呼吸一滞。
她明白谢珩的意思。在绝对的权力结构面前,所谓的真相,脆弱不堪。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