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嶙的手被水杯捂了一会儿已经回温了,他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祁缘的身体也早就冻僵了。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她也拖下水,宋嶙揉了揉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已经冻的快要没知觉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过去捡不远处的围巾,抖了抖上面的雪,道:“走吧,去哪待会儿。”
外面下着雪,他们又不买东西,这种情况去谁家待着都不能乐意。然而宋嶙似乎心中早有决定,大手隔着衣服覆盖上她细细的手腕,只是默不作声地拉着她向前走,祁缘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他们最后进了一家便利店。
屋里的暖气开的正足,和外面吸的人气管疼的冷空气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之别。
店员说了句欢迎光临,宋嶙哑着嗓子,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说的什么,“麻烦来两杯热水。”
店员轻轻打量他一眼,最后也只是微笑着说:“好的,您稍等。”
祁缘已经在休闲区坐好,宋嶙拿着两杯热水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然后跨上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杯子捧在手心里,温暖着僵硬的手。宋嶙头上还兜着卫衣帽子,没摘,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给她留下一个颓废不堪的侧脸。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一声不吭的坐在这里,头发乱成一团,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儿光亮,他沉默着,沮丧和落寞统统写在脸上。
她没见过这样的宋嶙,看得她满眼心疼。
下雪天没什么人出来买东西,屋里安静的能听清彼此的喘息声。半晌,他终于沉着声音开口。
“想听吗?”
祁缘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他只要说出来,不憋在心里,就好。
得到回应后,他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道:“我们三个从记事起就在一起玩了。”
那时他们三个的妈妈前前后后嫁过来,村里也没有熟人,三人平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一个个就在家里守着。天一亮,一睁眼能见到的就反反复复家里这几个人。
偶然的一次,村里有人家办酒席,他们家老太太比较碎嘴,就张罗着把那几个新嫁过来的新娘子叫来,为他们家添添喜气。
她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
当时三人坐在一桌相互诉苦,说来了这之后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一听都挺孤独的,一来二去,聊着聊着她们也就熟络了。再加上年龄相仿,讨论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最后竟然还处成了不错的闺蜜。
不久之后那两个就有了身孕,当时就宋母肚里没动静,她们就开始撺掇她,让她也要一个,万一生个性别不一样的还能订个娃娃亲。
宋母本来是不想生的,被她们这么一说也有点儿心动了,再加上宋健对她很好,都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儿上,她思来想去,也就答应了。
于是这才有了宋嶙,他也是他们当中最小的那个。
何母打趣说:“还说定娃娃亲呢,三个都是小子,这还定啥了!”
陈母笑:“万一能成呢?”
她听出来话里话外啥意思,笑道:“你可拉倒吧!”
她们三个关系好,他们三个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小时候不会说话那阵就成天待在一起,会说话了就开始干架了,时不时谁身上划两个口子就哭着跑回家告状去了。
宋嶙讲到这儿笑出声:“不管是不是人为的,反正就往那两个身上赖。”
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些就明白了,吵架的次数逐渐越来越少,三人义结金兰,成了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小团体。
附近都知道这三个淘小子,谁家有果树都要防着,一不注意几人就偷偷摸摸拿个杆子过来打,被人发现了就撒丫子跑,到头来受害的还是他们,地上常常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残骸,一打扫就是老半天。
因为损坏东西可没少有人登门告状,他们村的人都闲的很,不管多晚,只要出来就三家挨个去,直到看到“肇事者”挨揍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最开始他们挨打时还会哭两声,后来习惯以后,不管你拿多粗的棍子,打到出血也没有一丁点儿动静。
宋嶙和何浩楠有时好歹还呜咽一声,这里边当属陈子涛最皮实,打完还傻乐,不一会儿就又翻墙跑去别家捣乱了,当时可给他妈气个半死。
后来宋母突然车祸去世,这是宋嶙家里的事情,他们却在一夜之间同时成长了不少。当时宋嶙在学校被人欺负被人骂,一直都是陈子涛和何浩楠陪在他身边。
关系也在这一刻得到升华,当时他们便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也真的没有食言,不管谁出了事,后面永远有另外两个在帮忙兜底。
水已经变得温热,宋嶙喝了一口润润火辣辣的嗓子,继续说:“就是仗着有人兜底,仗着自己年少轻狂,高一刚开学不久我就惹事了。”
北中是北城唯一一所高中,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全都挤在这一所学校里。唯一能区分他们的就是看他们所在的班级,越往前的学习越好,同理,越往后的就越学的啥也不是。
所以不出意外,他们仨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高一年组的最后一个班,高一四班。当时他们还庆幸来着,幸好这届学生没多少,要不然再来几个班回村一说都丢脸死了。
“要说丢脸其实也就你丢脸,我俩好歹知道自己学的不行直接放弃了,你这补课了还跟我们一个班,哈哈哈。”
何浩楠笑的前仰后合,当时陈子涛家里还挺器重他的,还给他找了几个补课老师,可这货一对一都能睡着,也是没谁了。
他老拿这事说事,陈子涛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撇着嘴不承认,“为了跟你们一个班我升学考试就没好好答,要不然我现在估计在一班坐着呢。”
宋嶙听完懒散的掀了下眼皮:“金刚石都没你嘴硬。”
“这是什么话?”
三人前前后后进了网吧,声音不算大,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惹到门口坐着那几位了,其中一个站起来,是他们的头子,叫张磊。
他们在学校见过他,这几个都是这届高三的,平时因为抽烟打架没少被通报批评。
据说他还喜欢看人下菜碟,专门欺负一些低年级的学生,有幸“看上”谁了就一直找他要钱,不听话就找人开打。
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张磊顶着个西瓜皮头,撸起袖子,露出一截大花臂,怎么看怎么像个痞子。他把手上的烟掐了,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脸因为太瘦扭曲在一起怪诡异的,模样像个鬼。
他靠在收银台旁边,把网管手上的身份证抢了过来,拧着眉毛,一字一句的读:“宋嶙。”
他把这张别到后边,刚要继续读,突然手一空,手上的身份证被旁边的陈子涛一把抢了过来。张磊不乐意了,抱着胳膊,“想找事儿吗?”
陈子涛气的两眼一黑:“谁先找事儿的?你拿我们身份证干啥?”
听见动静,后面几个人放下头上的耳机,转眼间全都凑了过来。张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老子想认识一下不行吗?”
陈子涛看不得他这副德行,长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他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恶心,直接了当:“不行,不想认识。”
刚说完,他衣领被张磊身后的人猛地一扯,那人长的人高马大,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恶意满满:“你想死?”
“怎么的?你们还想动手是吗?”陈子涛也来劲了,朝着自己脸上指,“来啊!不敢打你就别她妈活了!去死吧!”
“激我?”大块头显然被他的锋芒刺到了,他们这种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眼里的轻视,他捏起拳头,蓄足力气挥了过来。陈子涛刚想还手,眼前扑来一阵风,有人替他接下了这一拳。
“啊!疼疼疼……”
宋嶙抓着大块头的手臂,他不往上拧,他往下掰,那人胳膊直不楞登的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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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脑袋直冒冷汗。
“你想干啥?”张磊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大块头是他们当中最有力气的,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与他抗衡,更何况还是个瘦子。他受不了自己兄弟受欺负,心一横,朝着宋嶙扑了过去。
只可惜手还没碰到人,下一秒张磊就被踢飞出去老远,肩膀撞到椅座上,他一脸狼狈,疼的龇牙咧嘴。座位上那人本来在专心致志打游戏,这下键盘也不响了,耳机一摘,躲出去老远。
这两队人,他哪个都惹不起。网管是个女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一动不敢动,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报警。
张磊啐了口,低声骂了句脏话,忍着疼痛站起来,他吼道:“本来只想打他的,是你她妈先找事儿的!”
他抬着的手一垂,那帮兄弟立马冲了过来,算张磊七个人,宋嶙把大块头一丢,自己冲上前去拦住四个,其余那三个被陈子涛和何浩楠扯住,一帮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他们估计是家里有钱,眼里只要看见什么就统统拿过来,转头卯足了劲儿就往宋嶙身上砸。这些玩意儿轻飘飘的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小时候老翻墙他体力都练出来了,扯着胳膊腿一蹬,分分钟解决。
结果这帮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甩都甩不掉。还好城里出警快,只留下两个警察在店里查监控,其余的统统被带进了警局。
虽然都被关着,但宋嶙他们三个谁也不担心,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就等着查监控的警察回来。果然,是张磊他们蓄意滋事,而且不止一次,曾经已经有过好几次口头警告,现在不但要拘留,还要赔偿网吧的经济损失。
宋嶙出去时,张磊隔着栏杆怒目圆睁地盯着他看,双方都知道,他们的梁子也就是在这一刻算是彻彻底底结下了。
“后来他们被学校劝退了,好长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具体什么时候出来的,没人知道。”
宋嶙说,元旦第一天假期他们确实是去网吧通宵了,但是当时张磊他们不在,双方没碰到。
熬到第二天六点,宋嶙和何浩楠受不住了,两人吵着要回家,陈子涛正打副本打的热火朝天,他下不来,只能催促他俩先回去,说自己一会儿出去还要吃点儿早饭。
宋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着哈欠:“打完这关你也赶紧走,熬一宿了还这么精神。”
陈子涛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闻言,抽空笑了声:“咋不说你俩虚呢?”
“你他妈嘴里没好屁!”何浩楠气的翻白眼,结果被他这么一带也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扭头挎上宋嶙的脖子,催促道:“走走走,咱俩先回去睡觉吧,我真不行了。”
“走吧走吧,累死了。”
两人掀开门帘先行离开了,陈子涛守在电脑前又打了两个小时,直到到时间了他才放下耳机。转头拿起外套刚想走,一抬眼就看见了张磊那张熟悉的脸,身后是他那帮好哥们儿,其中还有两个是他没见过的新面孔。
他愣住,张磊邪笑一声:“好久不见。”
他们把陈子涛拖到门外,给他手机,要求他把宋嶙叫来。
之前就是因为他率先动怒才惹出了这一串子事,当时还差点儿让宋嶙留了案底当不了兵。他不能再拉他下水了。
陈子涛把手机打掉,直接拒绝:“想都别想。”
张磊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还敢这么狂,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眼底猩红:“怎么,你要替他承担后果吗?”
陈子涛嫌他恶心,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只送给他一个字:“滚。”
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张磊怒火中烧,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了,只顾着把这一脚还给他,陈子涛被踹的一个趔趄,他脚后面是冰,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下一秒无数只脚落在他身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这一下,陈子涛闭上眼睛,躺在血珀里,再也没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