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假期过去,祁缘穿着新买的棉服去学校,她一直捂着衣服,怀里有冯丽今早做的肉夹馍。
冯丽知道宋嶙爱吃她做的菜,于是她趁热装了两个放到袋子里,想着让祁缘给他带过去尝尝。
祁缘本来是把袋子放到书包里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在怀里捂着好一点。她不敢耽搁,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学校的,生怕怀里的东西凉了,那样就不好吃了。
终于到了班级,她朝后排望过去,宋嶙的位置还是空的。她又向后看了眼,陈子涛和何浩楠也都还没来呢。
他们昨晚又去通宵打游戏了吗?
祁缘把门关好,沿着讲台一路向后排走去,旁边有几个人围成一堆,不知道在聊什么,咋咋呼呼的,还时不时惊叹一下。
她来的晚,只能从一半开始听:
“张磊他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不然能把棍子都准备好吗?网吧门口一地血,真看疼的不是他们了。”
一个女生吓得捂住嘴巴:“当时现场那么惨吗?”
有个男生摆摆手,“你没看见你都不知道,我也是后去的,那阵警车救护车都在那,地下的雪都让血给染红了,老吓人了。”
“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啊?”
“我靠,当时咱上高一,那几个男的上高三,那阵他们几个多狂,咱学校谁不知道啊?”那男生气的拿书砸桌子,暴跳如雷,“幸好有人帮忙报警了,要不然再过一会儿估计人都被打成肉泥了。妈的,涛子人多好啊,可惜了。”
“唉,没看宋嶙和何浩楠现在还没来吗?何浩楠应该还差着,我感觉这事儿宋嶙一半会儿走不出来。”
“他可把陈子涛当成自己亲兄弟啊!听说当时他知道这个事以后都疯了,张磊他们应该庆幸自己被拘留了,要不然哪个都别想活。”
祁缘猛地顿住,她扭头转回来,抓着其中一个人的袖子,急切地问:“你们说什么呢?他们怎么了?”
那男生回过头来打量着她,皱眉,“你总跟他们几个一起玩,出了这档子事你不知道啊?”他顿了下,又说:“宋嶙没事儿,这事他也没掺和到,但是因为他的原因,陈子涛被人打死了。”
祁缘紧张地听完了用几个字就能叙述完的全过程,像是被人活生生掐住了脖子,使她难以呼吸。下一秒挂在手臂上的手重重的垂下来,怀里的肉夹馍掉到地上。
网吧门口被打的那个人,是陈子涛……
陈子涛死了……
她险些没站稳,后退一步撞到后面的桌子上,有个男生过来扶了她一把,祁缘捂着胸口,心脏在里面跳的飞快,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
她哽咽着:“那个人是陈子涛……”
“什么那个人啊?他被打时你看见了?”
祁缘没回答,眼角渗出几滴眼泪,转眼间发了疯般跑了出去。有人被撞了下,“我靠”一声,问他们几个看戏的,“她咋了?”
一个女生摊开手,“不知道啊,她说的那些话稀里糊涂的,我们也没听懂。”
祁缘一路疯跑着,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跑不下来的人,这会儿像是不知道累,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终于站在网吧门口,看着眼前可怖的场景,她心口泛着酸。
嗓子发紧,疼的她皱了皱眉。祁缘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她隔着警戒线泛起泪花,里面的血迹已经干枯了,被雪埋着,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脚印。
祁缘跪坐在地上,她好笨,好蠢,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认出来被打的那个人是他?她又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而是选择袖手旁观。
陈子涛,他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人。
她抽泣着,被人从身后一把拉起来。
祁缘回头,是何浩楠。
他肉眼可见的落魄,平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现在眼睛发肿,只能睁开一截。他嘴唇发抖,张了张口,半晌才把嘴边的话表达出来,“我们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你和你外婆了。”
祁缘后退一步,心如刀绞,“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我……”
“不怪你,怪你干什么?你们在这的时候陈子涛就已经死了,不是你站出来就能解决的事。”他顿了下,说话声音带着哭腔:“里面都是张磊的人,还要多谢你们帮忙报警呢,要不然我兄弟死透了都没人管。”
祁缘抹了把眼角的泪花,何浩楠从兜里扯出几张纸来给她,“擦擦吧。对了,我忘了问,你怎么出来了?不去上课吗?”
“没心情上了。”
“嗯,”他也不劝,“不上的话,求你个事儿。”
祁缘抬眼,“什么事?”
“这事和宋嶙多少有点儿关系,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下两者突然扯上了,陈子涛家里有点儿接受不了。他爸他妈找上宋嶙他家,宋嶙道了歉就一直窝在家里不吃不喝。今天突然发现人不见了,我和宋叔在找呢,还没找到。你能帮忙找找吗?”
“他走多久了?”这么冷的天,祁缘冻的缩了下脖子,语气透露着焦急。
“不知道,宋叔说他今早起来就没看到他。”何浩楠捂着脑袋,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儿,“我就这一个兄弟了,你帮我找找……”
语气里掺杂着痛苦和焦急。
祁缘把剩下的纸还给他,安慰道:“我肯定是要帮你找的,只是盲目找也不是个办法,他常去的地方你都找了没有?”
“找遍了,没有,他估计就是怕我们找到他才躲的远远的。”
“北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外边这么冷,他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指不定冻成啥样儿了。”何浩楠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帮我找找,多一个人能快一点。”
“好,那我们快点分头找吧。”
街上的店铺被白皑皑的雪花覆盖着,屋檐上结了一堆又长又粗的冰柱,祁缘在银白的雪地里奔跑着,一丝丝凉意顺着她的脖颈溜进去,原本平滑的地面上多了些许密密麻麻的脚印。
今天没太阳,又刮着北风,大道上的雪被吹的可哪都是,有的吹向空中,在天上转了一圈儿,然后像沙子一样打在脸上。
太疼了。
她蹲下来,抬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在脸上搓了搓,感觉回了点温就继续戴上了,她现在不敢懈怠,有人比她更冷。
不知道找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偏要跟他们作对,空中又飘起雪花,祁缘鼻子有些酸,她现在感到很无力。
求求了,别再下了。
她跑的腿都软了,但好在,她最后在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宋嶙。
祁缘慢慢走过去,直到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反应。只见他一脸颓废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前方,眼睛半天眨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坐在这里的更像是一具空壳子。
她唤他:“宋嶙。”
他不回答。
祁缘咬着唇,拍了拍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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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然后把脖子上的围巾拽下来,给他系上。她又注意到他冻的紫红的手,想起来自己书包里还有瓶热水,赶忙蹲下来翻书包。
还好,还热乎着。她庆幸,转头把水杯递给他,手悬在半空,只见刚刚给他围好的围巾被他扯了下来,放在长椅上。
祁缘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拿起他手边的围巾,刚给他系到一半,就又被宋嶙一把扯了下来。
她再系,他再扯。
眼泪留进嘴里,又酸又涩。她乞求:“宋嶙,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宋嶙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他终于动了动唇,哑着嗓子开口:“你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他轻咳了声,喉咙像吞过刀片一样疼。
祁缘:“你这样会冻坏的。”
听到这,他冷笑一声:“冻死不是更好吗?”
他早在来到这时就做好了冻死的准备,可能是他罪大恶极,几个小时过去了,阎王爷也没想收走他。
“才不是。”祁缘吸了吸鼻子,把围巾重新给他围上,却还是被他扯下来给扔了。不一样的是,这次宋嶙发了火。
“我都说了你别管我!”
祁缘被他突然这一吼吓了一跳。
宋嶙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他慌张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更不想伤害她,于是轻声说了句:“你走吧。”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宋嶙以为她生气了,可他现在没心情哄她。他仰头:“你……”
下一秒,祁缘扑上去,紧紧拥抱住他。
“你别这样行吗?”
“好好的行不行?”
“你这样我怎么办?宋叔叔怎么办?何浩楠又怎么办?不是你说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么简单,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活的更痛苦!”
她越搂越紧,她是真的很怕失去他。
他仰望着天空,忍了好久的泪还是没忍住落下来了。宋嶙反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紧紧相拥,最后,他哽咽着说:“可我把我最好的兄弟给害死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被我间接性害死了……”宋嶙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喃喃道:“我是罪人,没有人会原谅我……”
祁缘听着,回忆起刚进教室时他们说的那些话,又想起何浩楠说陈子涛的死和宋嶙有点关系,但没具体说是因为什么事,当时那种情况也没时间说。
眼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给他一点关怀,至少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在乎他的。
宋嶙被她这么搂着回温了些,却还是冻的浑身打颤,他眼眶红了一圈儿,趴在她脖颈上自顾自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断断续续的。他现在只觉得一呼一吸都显得十分困难,心中的压力有千斤重。
寒风刺骨,脸上的泪痕很快被吹干,眼睛也疼的要死。
何浩楠和宋健也赶了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两人默契般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谁也没上前。
找到了就好。
他没事就好。
“宋叔,我们走吧,他现在不敢面对咱俩,让他和祁缘待会儿应该能好受一些。”何浩楠跳的飞快的心脏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知道他没事比什么都强。
宋健“嗯”了声,怔在原地迟迟不动。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黑锅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扣在他儿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