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选在离溪流较远的林中。
因为河流在夜晚十分危险,许多夜行动物经常光顾。而且雨林多暴雨,靠近水源可能会增加突遇洪水暴涨的几率。
当然,也有很多犟种不信邪,觉得河岸的平地安静舒坦,不愿挪窝到虫蛇遍地的林子里。
叶玄和崔达等人提醒无果,也不再劝说。
林间。
树木高大密集,棕榈树硕大宽厚的枝叶,将整片天空覆盖得密不透风。
闷热潮湿的地表,蚊虫骤增。
直到火堆升起,草木灰的烟雾熏满全身,大家才敢露出口鼻。
叶玄正在搭建庇护所。
寻一根长树干绑在两根树桩中间,再取更多树枝斜搭在上面,最后用树叶、泥土或苔藓块盖在搭好的坡面上,一个最简单的“单坡式”简易帐篷就做好了。
一群接一群的选手,有样学样,将帐篷搭建在不同区域。
乍一看,像野人群居的茅草屋。
每个庇护所的背面周围,再燃一丛生火点,用来驱蚊和烘干水汽。
没过多久,明显感觉蚊子少了许多,潮湿的环境也变得舒适了些。
一些选手赶来向叶玄道谢时,他刚和崔达合伙搭建好“A”型框架庇护所,这是一种更宽敞安全的帐篷。
“没事,你们注意留人夜间盯岗。”叶玄笑容很淡,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就好像无意间帮到他人,只是举手之劳。
绑完手上最后一簇藤条,他捻了捻指尖,朝云媞他们招手,“好了,可以休息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如此用心地搭这间庇护所是为了谁。
不过在小霸王黎星言面前,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夸叶玄和崔达“大公无私”“造福于民”。
还是厚脸皮的黎星言最先钻进去。
最底层是厚厚的草埔,大家众筹的保温毯都盖在上面,柔软度勉强达标。
掏出早就备好的薄羽绒被,铺到草埔中间,黎星言拍拍“床铺”,笑得殷勤:“媞媞快来!”
跟个不值钱的暖床男宠似的。
不过云媞没搭理他,扭头看明娇娇,“你去睡那里。”
“我、我吗?”有些受宠若惊。
中间的位置最安全也最舒适,明娇娇不会不明白云媞的好意。
压了一路的恐慌和疲乏,在这一瞬间莫名得到疏解。
她也毫不扭捏,道了声谢,躬身进去,还没躺下。
旁边的黎星言倏地原地翻滚360°,离明娇娇一臂远,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她她睡这儿,那我……那你呢?”
“你也睡到中间,”云媞径直将黎星言往里推,“我在最外面。”
叶玄和班列他们要放哨,不会睡在庇护所里。
所以,唯一的武力值云媞在外面,能够保护这里最弱的几个人。
黎少委屈,但黎少不敢多嘴。
只能侧身背对明娇娇,脊背绷得梆直。
老婆怎么能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呢……
瞥见他那副坚贞烈男的模样,明娇娇嗤笑,“当谁稀罕睡你旁边似的。”
她直接拽过贺君卓的衣领,让他躺在自己和黎星言的中间,“你睡这儿。”
就像三八线里的……那条线。
幸福来得太突然,贺君卓双手合十捧在心口,浑身僵硬。
他其实一直没好意思说,他做现代人时是明娇娇的粉丝。
-
暗绿漫漶。苔藓吞下最后一线月光。
人类睡去后,雨林原住民的生活才算开始。
朽木缝隙里卵鞘翕张,幼虫咬破胎衣。
腐叶堆簌簌拱动,树蛙爬出湿泥。
蕨影摇晃,菌伞膨裂,藤蔓绞杀树干……
云媞耳尖微动,没有睁眼。
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在她眼前自动放映。
但最吵的并不是这些。
她微偏过头。
少年侧躺在身旁,挺拔的鼻尖几乎触上她的脊背。
老实说,黎星言的睡相其实很好。
与他醒时聒噪、活力四射的状态完全不同,睡着后的他,规规矩矩老实板正,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和缓。
他怕自己睡着后乱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甚至还用绷带把手腕绑了起来。
所以此时,他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但让云媞忽略身侧有人的事实,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她第一次睡觉与人隔得如此近,一旦被身后人袭击,她或许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云媞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将后背留给人类。
鼻尖抵着鼻尖,两人的呼吸交融。
也不知黎星言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轻扬,笑得格外甜。
他动了下。
云媞在脑中做出闪躲的反应,身子却没有动。
像是冰天雪地中寻到唯一的热源,黎星言将头埋进云媞怀中,无意识地蹭了蹭。
胸前微不可察的呢喃,还是被清晰捕捉到。
他在喊她的名字。
有些烦躁,也有些亢奋。
总之,心跳的频率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
云媞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她还是适合独居,或潜伏在树上休憩。
抬起胳膊,正要推开黎星言的脑袋。
突然停住。
断枝咔嚓响动忽近忽远。
有人正在翻她放在外面的背包。
这个人的味道……有些熟悉。
“你在做什么?”
班列双手抱胸,俯视蹲在脚下的女人,语气冰冷。
女人翻包的动作一顿,犹豫片刻,缓缓转过身。
竟是张静敏。
“我、我之前听苏医生说,她的医疗箱放在这儿,”她佝偻着腰,满脸歉意,语气却很平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就想来找找有没有消毒的药。”
“这是姐姐的包,你认错……”
班列耸了耸鼻尖,皱眉问:“你流血了?”
张静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对,那畜生咬得还不轻,所以我急着来找药,这一急,就翻错包了。”
班列对云媞以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向他解释不过是多此一举。
确认张静敏不是想要对姐姐下手,班列“哦”了一声,弓腰拾起最外边的手提箱,扔给她,“拿走吧。”
良久,这里重归宁静。
云媞睁开眼,眼底微光流转。
*
这一夜并不太平。
有人突发高烧浑身抽搐,还有人被未知爬虫啃了脚,整只脚长了水泡流脓溃烂。
一阵接一阵的骚乱。
一夜混沌。
黎星言头痛欲裂,满脸不爽地睁开眼。
入目是云媞放大版的高清脸蛋。
……
爽了!头也不疼了!一口气能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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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层楼了!
黎星言放缓呼吸,一瞬不瞬地细细描摹起她的面容,用目光。
红润柔软的唇瓣,翘翘的鼻梁小巧的鼻尖,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睫毛轻颤,紧接着是那双清亮的,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看够了吗?”
这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呼吸一滞。
黎星言猛得闭上眼。
两秒后,再缓缓睁开,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唔,早上好媞媞……”
诶媞媞呢?!
–
争吵声愈发激烈。
云媞还未靠近,一阵腐臭味扑鼻而来。
几个受伤选手各有各的惨状。
与他们交好的选手吓得不轻,正拉着叶玄哭诉。
说着说着,有人言辞激烈骂道:“叶玄你他妈是不是没安好心?自己盖那么好的帐篷,教我们的是什么狗东西?哪能遮什么挡什么?”
疯狗咬人,是不讲道理的。
一只嚎叫,还会引起其他狗的应和。
吴光豪悠闲地凑过来,挑眼看了看被咬选手们的腿脚,“啧啧”摆头,“这里这么闷热潮湿,你这伤口还不赶紧处理,等发炎感染了,估计命都不保咯。”
“这就是你们信任叶玄那群人的下场,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感恩戴德。”
简直火上浇油。
苏简找不到医疗箱,眼见伤者溃烂处越发严重,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发起高烧。
有人看到云媞,大喊:“媞姐媞姐!想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啊,”吴光豪笑得意味不明,“听说医疗箱就是她身边那个班列搞不见的……”
“啊你们忘了吗?这女的还养了一条蛇,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放蛇咬人……”
此话一出,周围霎时鸦雀无声。
恍然的、怀疑的、恐慌的目光,在云媞和叶玄之间游窜。
难怪……
难怪他们走得越来越近。
难怪他俩都实力超群,却还总时不时施点小恩小惠。
“说你俩真是般配……原来是这种般配。”吴光豪嗤笑。
“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黎星言举着木棍跑过来,挥舞双臂,不让其他人靠近云媞。
“班列搞丢医疗箱就去找班列,蛇是我捡的,与云媞无关,”他紧蹙眉头,很是不解,“况且那蛇刚破壳,皮都啃不破,怎么咬伤人?”
高素质的文明人还指望讲道理。
但在这里,逻辑是行不通的。
叶玄开口:“我说过,每个庇护所至少留一人守夜,有多少人做了?”
他蹲身,捡起结块的草木灰,扔到叫嚣得最欢的几人面前,“火堆都受潮了,至少熄灭了三四个小时,没有烟熏,蛇虫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里是雨林,不是郊外露营地,还有,”叶玄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场比赛,我没有义务对你们施与援手,更不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好自为之。”
云媞始终无言。
甚至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里任何人身上。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树干,与百米开外的张静敏遥遥相望。
是血腥气,即使洗过很多遍,依然掩盖不了的气息。
“老叶!云媞!”
崔达雄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是……”
“是项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