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买好点心,柳三送阿蛮回家。
怀远坊正对西市南面,二人很快便到了。
阿蛮忽然想到,她得趁今天有空去趟慈恩寺。“今日谢过柳兄,明日我便去上值。今儿再拜托你一件事,我要去趟慈恩寺,麻烦柳兄将点心送到齐录事家。再告知月娘一声,我去去就回。”阿蛮请求道。
柳三有些担心,这小娘子人生地不熟的。“你刚来不认识路,我陪你走一遭吧。”
阿蛮拒绝道:“谢谢柳兄好意,明儿我就上值,到时候走街串巷的,认路的本领必须得有。我不敢亲往告知月娘,到时候她肯定得把我留在家里不让我乱跑。你帮我告知一声,免得她们担忧。”
月娘从小闺阁教养,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柳三则不同,这一路走来,见过很多妇人娘子在外自谋生路,有的堪比男子。
柳三见阿蛮去意已决,便给她指了指城东南方向。
“慈恩寺在晋昌坊内,位于天街东四列,启夏城门北三坊。找不着就先找天街。不过,慈恩塔很是显眼,老远就能看见。”
阿蛮谢过柳三,就此拜别。
“对了,宛娘子,你身上有盘缠吗?”柳三问道。
阿蛮摇摇头,她寄人篱下,不好意思找月娘要钱。这也是她着急出门找营生的原因。
不管在哪个朝代,手上没钱,就没有安全感。
柳三掏出钱包递给阿蛮,“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找我。出门在外,没有盘缠怎么行。”
阿蛮摆摆手拒绝,她不好意思拿月娘的,更不好意思拿柳三的。
柳三见她为难,笑道:“这是这个月的月钱,算我预支给你的。”
阿蛮这才欣然接下,感谢连连。
二人辞别后,阿蛮向东出发,先找到天街,再沿着天街向南走。
天街又名朱雀大街,是长安城的南北中轴线,由黄土夯成,道边种槐树。与其他主干道不同的是,天街道路更为宽阔,沟渠也更宽一些。
那是因为这条道直通皇城,北连朱雀门,专为圣上祭祀,使节朝贡,仪仗通行之用。是以街上每隔几里就有士兵驻扎,不似其他街道热闹。
阿蛮沿着天街道边继续南行,人烟渐少。不多时,便瞧见了慈恩塔。
阿蛮继续快步向前,这一道看着不远,但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有多才到晋昌坊
进入晋昌坊不久,便看见蜿蜒绕寺的曲水,岸边长着垂柳。再往里约百米,便到了慈恩寺。
阿蛮慈恩寺是想烧一炷香,许一个愿。期盼能回到家中。
慈恩寺是她在唐代与现代唯一的链接,在这里许愿,没准就能触发回家的按钮,在某天醒来就回到了现代。阿蛮如是期望着。
她买了三炷香,在焚香炉前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后跪在蒲团上,扣了三下,最后才双手合十,对着菩萨喃喃许愿,“愿菩萨保佑我能回到现代!”
她虔诚的模样引起了一个身着僧袍,剃着光头的小沙弥的注意。
他一边阿弥陀佛一边走向阿蛮。“女施主面容红润,身体康健,定不似这世间常人。”
阿蛮有些惊讶,这都能看出她的异常?莫非他真有两把刷子?
穿越之事打破了她的无神论世界观,要是听说这大唐出现妖魔鬼怪,她也会当真。
“请大师指点一二。”阿蛮回礼道。
沙弥见她表情,知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故作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也!”说完暗暗观察阿蛮的回应。
阿蛮如他料想的那般,失望中夹杂着急切。他又近身向前道:“阿弥陀佛!不过贫僧倒有一法,可助施主期盼成真。”
阿蛮果然上套,急急问道:“大师请讲。”
“我寺准备重塑菩萨金身,女施主若想心愿达成,可捐功德聊表诚意。菩萨定会了你心愿。”沙弥压低声音道。
阿蛮听完,不疑有它,正好柳三给了工钱。
她摸出钱袋,数了数,大概三百文左右。于是数了一百枚铜板出来交给沙弥。复又觉诚意不够,便又掏出五十枚。
“剩下一半以备不时之需。”她暗自想道。
沙弥看她在那数了又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计较乃心不诚,心不诚则不灵。”
阿蛮听了,咬咬牙,准备将钱袋的钱全部倒给他。
“且慢。”殿外有人喊道。
阿蛮和沙弥转过头去,却见崔琰,姜维携方丈快步跨入殿内。
“宛娘子莫要轻信,此人非慈恩寺僧,专在此行骗。”姜维赶紧阻止。崔琰见阿蛮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心中暗自怀疑真会有人雇她窃取情报吗?
那和尚见被拆穿,赶紧抓着手里的一百文一溜烟儿逃走了。待阿蛮反应过来,人早就没影了。
阿蛮一时又急又气,这钱到手还没捂热,就被骗走了三分之一,还是被自己蠢没的。
姜维见她着急,宽慰道:“幸而发现及时。只损失了一部分。”
方丈合十,缓缓道:“善哉善哉,寺内总有这等狂妄之徒,顶着佛主的名义行骗,屡禁不止。这位小娘子不必苦恼,你初心助佛,便是功德。无论钱财流向,佛祖已然收到你的诚意。自然会保佑你。”
阿蛮神色这才稍缓。
方丈转身道:“二位郎君,大可放心。青莲居士已定好本月十五到寺中辩经。届时,你二人如果得空便可到寺,我到时候给你们引荐。”
那二人甚喜,拜谢过方丈,便邀着阿蛮一同离去。阿蛮害怕崔琰突然发难,不想跟着一起,但见姜维也在,想他应该还得隐瞒自己身份,便放下心来。
姜维激动地语无伦次:“崔兄,多亏了你。想我姜维居然能见到李太白啦!”
姜维甚是崇拜李白。他能将李白的诗集倒背如流。
“甚是!”崔琰笑着附和。
阿蛮听到他们又讲青莲居士,又讲李太白的,莫非是李白?她急急问道:“莫不是写过《静夜思》、《将进酒》的诗人李白?”
姜维听她不仅知道李白,还知道李白的诗,顿时对她相见恨晚,将她奉为知己。“正是!正是!‘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谪仙人”
阿蛮也激动起来,没想到她背了十多年李白的诗,居然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本人!本人!
“到时候我能来吗?”阿蛮激动道。她问出口才想起这二人中有一人曾对她动过杀心,心下后悔。
但那姜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没想到宛娘子也喜欢李太白。”
说完,姜维拽着她互飙李白诗句。
直到阿蛮吟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姜维打住阿蛮,“错啦错啦。这不是太白的诗。”
阿蛮反驳道:“怎么不是,这首《早发白帝城》是他被流放夜郎时作的。”
“李太白曾流放过夜郎?”姜维不敢相信。
崔琰调侃道:“看来还有太白通不知道的事情。”
阿蛮暗叫不好,这可能是李白后面做的诗,露馅儿了。
她怕姜维继续纠缠,赶紧找借口回怀远坊。
“宛娘子如何回去?”崔琰顺口问道。
阿蛮想着原路返回,免得迷路,便回道:“沿着天街走回去。”
姜维看了看水钟,忧色道:“现下已过酉时,宛娘子能赶回家吗?”
阿蛮忘了宵禁这一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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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道:“不若我送宛娘子回吧。我也要往北走,顺道。况且马车的脚程快一些。”说完他似笑非笑看着阿蛮。
姜维连连附和,“确实!确实!不然宛娘子自己走肯定会犯夜禁。”
阿蛮刚想拒绝,她宁愿犯宵禁,也不愿单独和崔琰呆在一起。崔琰到她身边,低声威胁:“若是不想我在这动手,就赶紧的。”阿蛮只好跟着他,再见机行事。
崔琰与姜维道别后,相约本月十五碰面,一起偶遇李太白。
平安在马车旁已等待多时。正在无聊之际,平安远远看见崔琰出了寺庙门,旁边跟着一窈窕貌美的小娘子。他不由多打量了一番。只不过那娘子的神情,惶恐中带着些不情愿,像是被他家郎君挟持一般。怪了!往常都是小娘子扑向郎君,今儿倒是奇了。
崔琰令平安先去怀远坊,再回崔府。平安领命,告知车夫换方向后,利落地拿出脚蹬放在马车旁。
阿蛮提着裙子踩着脚蹬,不情不愿上了车,崔琰随后跟进。
这有钱人的马车跟平头百姓的就是不一样。马车宽大高敞,通体紫檀香木,车轮着朱漆。车顶丝绸华盖,四周垂羽。而车体则刻云鹤祥纹,配铜鎏金饰品。车前三骑通体玉白骏马,身披锦缎,配金玉马具。拉开双层帏帐,内里更显豪奢。车里侧有一米来宽的软塌,塌上铺上厚软垫。前配三寸宽矮桌,桌上摆放着白玉茶具。两侧设有三寸来宽的雅座,座上同铺厚软垫。
不过阿蛮没有心思欣赏。她一心防着身后之人,于是她找了个侧边,靠近门口坐下,一旦有什么异动,她直接跳下马车。
崔琰进来后倒也未为难阿蛮,他径直入坐软塌。平安赶紧上车斟茶递给二人,随后退出与车夫一同驾车。
这下车内只剩下阿蛮和崔琰。崔琰见阿蛮紧绷的样子,看着她笑道:“放松些,宛娘子。我要是想杀你,何须等到现在,早在金牛邸店就杀了你。”
阿蛮睁大眼睛,彷佛听了什么恐怖故事般。那晚她可是救了他啊。这个人怎么恩将仇报呢。
崔琰见她那样,甚觉有趣,生了逗弄之心:“不过,你错过杀我的最佳时刻了。而我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待我救你一命后,再杀不迟。”
“你怎么总想着杀我啊?”阿蛮质问道。她有些生气,这个人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崔琰放下茶杯,收了戏谑之心:“那你一个孤身女子,身着奇装异服,何故出现在荒郊野外,又刚好碰到刺客追杀我?难不成是计中计,刺杀不成再上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听着他的质问,阿蛮欲哭无泪。她捏着她的衣角,眼神飘忽。她能说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那吗?她能说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莫名其妙就来了吗?她不能,说了后要么会被他当场刀了,要么会被当成妖女烧了。
“不都说了吗,我与父母走散了,醒来就在金牛道了。”她不耐烦道。
阿蛮不擅说谎,崔琰此人戒心重,还有颇有见识。只怕再聊下去,就穿帮了。她怕崔琰继续追问,便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先眯会儿。”说完也不顾崔琰的反应,闭上眼睛装睡,试图结束这场问话。
马车缓缓前进,车身随之轻轻摇晃。不多会儿,阿蛮真睡着了。
崔琰盯着她熟睡的面孔,这小娘子,没一句真话。那他势必要探寻出她的身份。
不过他发现,之前没仔细瞧过这小娘子。现下细细看去,她的颜色……甚好。白皙的脸庞,乌黑的秀发,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瓷白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陶瓷般细腻的光泽,自耳垂延至锁骨……
崔琰脸颊顿时微微发烫。他赶紧收回目光,调整呼吸,也闭眼假寐。心中暗自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