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晚放下了瓜子,跟歆儿说:“等会回到府里,你把那红匣子还到苍柏院去。”她拍了拍手,抬步回到了马车上。
歆儿看着那边铺在裴子观怀里的郡主哇哇的哭喊着什么兔子,这边小姐却要把那玉兔还回去,跺了跺脚,赶紧跟着云晚晚回到车上,仿佛她们从来没有下来过。
裴子观对着突然哭闹起来的魏郡主感到不明所以,试图用手将她的肩膀推开,魏娥却更紧地抱住裴子观的腰。哽咽之间断断续续哭诉:“那年...那只小兔,我,我本打算好好养着...可是公主知道后,却...不高兴,不过两日,那小兔便七窍流血而死...我从未那样害怕过!师兄!它死的那样可怖!呜呜呜...”
裴子观听到身后不远处有马儿的喷嚏嘶声,回头见到是三房派给云晚晚的马车,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郡主,请自重!”他声音冷冽,语气颇为生气。
魏娥却不肯撒手,她知道裴子观在古琅阁定制了一个极品的羊脂白玉小兔,自是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救助小白兔的情分,且听说宫中陛下再过不久就要为师兄赐婚了。这么多年,师兄在京都的时间极少,不仅是公主,自己也放了钉子在伯府,也不见报来说谁与师兄捉了兔儿。
这倘若不是做给她的,又会有哪个女子跟他与兔子有缘呢?
她眼中泪水不停地掉出,闭着眼睛感受裴子观坚实的胸膛,苦了这么多年,只觉得自己终于能把心中的话好好说出来,若是师兄与自己心意相通,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便是公主她也不害怕了。
“师兄,我们去求陛下赐婚吧?”她终于不再哆嗦,不再哽咽,直奔主题,决心要与裴子观共同奔赴同一个未来。
裴子观却顾不得会让郡主受伤,苍白的指节突然使力,扣住她的肩膀,将魏娥生生从眼前推开。他从小与张子行走在外,时常要自己劈柴提水,遇到劫匪还会斗上一番,只是他身高体长,看起来又俊秀无双,让狠狠吃痛撒手的魏娥忘记了,他其实身有蛮力,不是那种文弱的书生,不是那种她多纠缠就一定能缠到的男子。
可是为何?“为何?”她问了出来。
“师兄为何做白兔?”
“这与郡主无关!还请郡主自重,莫要引起街坊笑话!”裴子观似有些恼怒,不知巷尾那人看到了多少,如今只想离开此地,好好冷静一番,才能平复他焦灼的心情。
魏娥却大惊失色,难道是自己错了,真的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与师兄发生了与兔子相关的事情,而自己不知情,还以为是他为了补偿那只被公主毒死的兔子,跑到这巷子里与师兄搂搂抱抱。看师兄这个表情,只怕是...她眼一红,瞥了一眼墙角扫街的老叟,手指开始忍不住抖了起来,她泄了气,只道:“是我错了,师兄,还请原谅魏娥的不敬。”说完便失魂落魄的爬上碧顶朱轮车走了,也没有再等裴子观的回答。
待裴子观回到苍柏院时,广白叔已拿着歆儿还回来的匣子在门口等着他。裴子观咬紧了牙根,知道自己这是被误会了,只吩咐广白,若看到青松回来,叫他即刻来见自己。
云晚晚也觉得至多不过今晚或者明早,青松就会来找自己,把自己拖到苍柏院,然后又来来回回推拒不成,像以前那样收下他给的东西。如果裴子观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这次就偏不如他所愿。
那魏郡主知道他做了兔子玉件都激动成啥样了,想必两人之间有什么关于兔子的美好回忆,而她云晚晚跟裴子观,可从来没有跟兔相关的回忆。
可是这晚裴子观没有等到云晚晚,云晚晚也没有等到青松。她被郡主的女官从三房侧门带走,只跟秦氏打了一声招呼,说不会让云小姐有事,便直接带人离开。
公主府很大,除了上次来赴宴的几个院子,更多的是一些不知作何用的小院,此时天光大黑,安置云晚晚的院落只零星的点着几盏灯笼,她坐在树下的石桌旁,静坐着想:楚佑佑曾跟她说过,窦青莲被关在公主府下场不好,但她着实没有打听到窦青莲在公主府遭遇了什么。早知道还是应该问一下裴子观,自己也好早做准备。若公主对裴子观有这么强的执念,今天在崇戊巷发生的事情,只怕也没法逃过她的双眼,那么郡主是不是也被关在公主府了呢?
她有些担心公主会对她做些什么,此时更是觉得不能再与裴子观有过多的纠缠,他救她一命,他给了她钱和良田铺子,已经扯平了,她可不想为了跟他牵扯而导致被公主打压针对,何况自己存了心进宫,何必给自己树敌?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以后,她便不再慌乱,只走到院门处,往外推了推,还是将她锁住了。她轻轻喊道:“请问门口有人吗?”门外无人回答。
她也不气馁,只对着门外喊道:“门外的大哥或者姐姐,若能听到我说话,还请转告公主,云氏晚晚有要事禀告公主,晚晚可以成为公主的助力,还请公主见晚晚一面!”
说完还是没听见外面传来任何声音,她只好坐了回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菊花饼吃了起来。还好出门前姨母往她怀里塞了好几块点心,否则这晚饭时间已过,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在被软禁在这啥也没有的院中,实在不知该去哪里找吃的。
院外树上盯梢的人见此情况便飞回主院禀告公主,砚公主此刻蹙眉带着郁色,听到武卫的禀告反而笑了起来,看向地上跪着的人,问:“你看,她居然知道要带东西来吃,是不是比你和窦家的那个要更机灵一点?”
魏娥生无可恋的趴跪在地上,只觉得世上爱慕师兄的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要抓住她一个不放,那云晚晚受尽师兄的厚待,公主却还夸她机灵,实在是对自己偏见至极!
砚公主看着魏娥吃瘪的样子,心中稍微松快了一些,便吩咐那武卫:“去把那云晚晚带过来,我倒要看,她要如何成为我的助力。”
云晚晚被带出来时,只觉得自己还好刚刚对门外空气说了那一通话,如今“空气”正带着她往公主的所在处走去,要是今晚能够说动公主放她回去就好了,她不想再继续被软禁了,方才那两个时辰已经是够了。“空气”将她带到公主殿内便消失了,独留了上座的公主,下边跪着的魏娥,还有傻愣愣站着的自己。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呆呆的拜下去:“邺州云氏晚晚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砚公主却不叫她起来,她只能和魏娥一样维持着匍匐前拜的动作。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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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令人吃不消,也不知道魏郡主这样多久了。这是云晚晚穿来这个世界第二次感受到封建的压迫,第一次自然是邺州霸王刘三癞子。
又过了好一阵子,上座之人似是将一盏茶喝完了,放下了茶杯,才淡淡的问:“说说看吧,一无权势,二无背景的你,要怎样成为我的助力?”
云晚晚这才长嘘了一口气,这才顺势支起了上半身,好好回话到:“回公主,晚晚准备于明年笄礼之后参加选妃,若公主担心我在永毅伯府不安分,甚至可以更早对晚晚进行安排,晚晚必定听从公主所有指挥。若有幸被陛下看重,晚晚将会成为公主在后宫的一枚棋子,任公主所用。”
这次换砚公主和魏娥都惊讶了起来,砚公主以为她是要帮她在裴子观面前得到青眼,谁知这丫头的目标更大胆,竟敢把主意打到她皇兄身上,让她给她帮忙,还说是在帮自己!真是有趣!
魏娥却嫉恨了起来,她也顾不得再继续对公主维持恭敬礼拜的动作,指着云晚晚说:“你巧言令色,竟敢诓骗公主。我早发现你寄回邺州的心中说尽了对师兄的心思,你信中是誓要嫁给师兄,当世子夫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云晚晚一听,自己的信居然被郡主拆开看过,不禁感觉有些羞恼,只也狡辩道:“那是我父亲非要我回邺州嫁人,我胡诌的罢了,公主若要不信,尽可传唤我姨母伯府秦三奶奶来问问,晚晚来上京是为了明年选秀这事情姨母和宗族长老都是知情的。
云氏已是日薄西山,嫁给权势才是云晚晚来京的目的,而这京都若说谁的权势最大,那自然是皇帝陛下!不怕公主和郡主笑话,世子虽是貌若仙人,才名双绝。但他身上却没有晚晚可以依仗的东西,他太清廉也太正直,只怕适合条件更优渥的女子,晚晚绝不敢对世子有痴心妄想!”
云晚晚再次深深的对公主磕了下去:“求公主帮助晚晚,晚晚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公主!”
魏娥瞪大了双眼,泪从那眼眶涌了出来,这就是师兄偏心的女子,当真是没有良心,可笑她那师兄,竟以为云晚晚是真的喜爱他!、
砚公主听到云晚晚的一番陈情,倒也真的犹豫了起来,她与皇后嫂子的感情一般,兄长与她不是一母所生,小时候关系再好,如今也是淡了下来,主要是兄长明明知道自己属意于裴子观,却迟迟不愿应了她求的赐婚...说起来这后宫也是有些空置了,的确可以给她皇兄添置一些新人,也好为她在皇兄耳边说点话。
她虽从来不需要别人指点自己怎么做事,但也是好好地想了想云晚晚的建议,末了竟答应了云晚晚,只不过要等到明年及笄就太晚了些,她要云晚晚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只要有机会便将她送给皇兄。
这一点正合云晚晚的心意,因为如果走正常选秀流程,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关。虽然她还小,还未及笄。但是这年头更多的是穷人家的女孩十三、四岁便嫁了人,为了送出去不要浪费家中的粮食。所以顺应规则,她不觉得自己的打算有错,若要熬到个十八二十,在这里都要被叫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可怕得很!
夜间静谧,公主府的大门被敲响,那“空气”飞了进来,“禀报公主,永毅伯府裴世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