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连,雨丝冰凉的滑在玄苑门口跪着的红杏身上,她被打坏了身子,跟残废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终身不能干重活,已不能再在伯府做事。
碧桃一手打伞,一手提着一个小包袱匆匆跑来。
“要死了,你受了伤还在这里淋雨干什么!云小姐已经给你求了情,拿了你的身契让你家去,你还不赶紧去养伤,你还要不要你这双腿了!”
雨伞遮在红杏的头上,她粗重的喘着浊气,用哭哑了的嗓子说:“云小姐不愿意见我了吗?是了,我这样背主的奴才...”
"你可别在说这些埋汰的话了,要不是跟你还有几分往日的情分在,你那样忘恩负义,别说小姐,就是我也不愿再见你。
这包袱里有几身好衣裳,还有我攒的几两银子,你拿了快些去吧,不要再在这里了,难道还等着三奶奶差人来赶不成?之前在丹鸟那拿的二十两,大奶奶也没叫你交回去,你记得自个留着,你那个爹是个无底洞,别再给他了,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吧!"说罢便把伞和包袱一并塞给了她,自个用手挡着雨跑回去了。
红杏抹了一把泪,扶着门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门,她只有钱雇了一辆驴板车将她拉回乡下,身上的伤还很重,可大奶奶说没叫人牙子发卖了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三奶奶便不可能再留她养伤了,她只能趴在铺了干草的驴车上颤颤颠颠的离去。
看到红杏那副模样,其实碧桃也想叫云小姐来一下的,可是云小姐天不亮就又被那个叫青松的武卫带走了,青松是世子的人,她要守口如瓶,还要假装云小姐在房中似得打掩护,哪里还有机会给她求情?只得自己收拾了些东西给了红杏。
青松也不明白,世子这几天到底抽什么疯,不再是半夜叫他带云小姐了,改成了清早,他每日在苍柏院与玄苑之间翻来翻去,都快成了一个摆锤。
云晚晚也不明白,裴子观这几天是发了什么疯,自从跟她说好了明诲的事情之后,每日鸡都没叫就遣人请她去,还要避着别人,每日像个做贼的鬼。
前天过去给她数了两千两银票,说暂时只有这些,剩下的之后再给。
昨天又拿了京郊的水田地契给她,说这是给她的嫁妆,要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她要他准备什么嫁妆?当嫁女儿呢?
推推拉拉几个小时最后还是收下,她看不接是走不成的了,想着以后找机会再还给他吧。
今日又坐在他眼前,这会子又拿了铺子的连契给了她,她捏着这又薄又重的纸,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只问:“表哥,你对女朋友都这么大方吗?”
裴子观不知她说的女朋友是何意,只是摇头。他只觉得亏欠了她,想为她的未来做些打算,再说他以后还不知能否回到大周,这些实在也不算什么。至于说对别人大方?他哪有那个闲心?
“表哥,够了,你给我的这些尽够了,不要再给别的了。”她收了不少京中贵女的帖子,都没有时间出去交朋友,这几日她起的比鸡还早,又要在他这里扯不少时间,回去眼睛都睁不开,只想着好好补眠,这让她还怎么打名气。
虽然之前打名气是为了选妃,目前裴子观给她选了一条更好的路,但是她不喜欢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一条路上,正所谓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从前如何打算,之后便也如何做,直到尘埃落定。
砰砰砰!苍柏院的大门传来沉重的拍门声音,尖细的声音传了来:“表哥!表哥!快些开门吧!”
“怎么回事?”裴子观问。
门外传来文元的声音,“回世子,好像是窦表小姐的声音,似乎很急着来见世子。”
裴子观看着没睡醒的云晚晚,只跟她说,“你在这里,不必出来。”便起身出去了。
云晚晚困得要命,看裴子观出去,把那契书压在了他翻看过的书下,挪到榻上打了个呵欠便睡了过去。
窦青莲这是第二次进苍柏院,她煞白了一张小脸奔跑而来,丹鸟给窦青莲打着伞,手腕还有被绑过的勒痕,裴子观站在门口的廊下,俯视着堪堪站定的窦青莲,隔着台阶,他定在那儿不让她再上前。
“表哥...”她痴痴的看着阶上的玉面郎君,声音哽咽道:"姨母让我回江陵去!连马车都备好了,今日便叫青莲走,求表哥与姨母去说说情吧!青莲真的知错了!"
她若走了,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可她的姨母才是伯府后院最大的人,她都让她走,别人哪敢不从?她只能再来裴子观跟前碰碰运气,只要让她留下来,她绝对不敢再作妖了,每天只守着给世子表哥送东西就行。
她终于明白,她所谓的小心思,小手段,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个小儿科,闹出来只是一场笑话,害不了别人,只能害了自己。
裴子观却比以前对她更显冷漠:“窦表妹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青莲真的知错了,青莲不该无故生事,让姨母她们误会云晚晚偷了我的医书。可是表哥!”她说着便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可是表哥,你可知公主为何把我关在府上三天!你可知...可知那三天,青莲被关在一个小院里,没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每日白天要躲在墙根避日,晚上只能和丫鬟抱在一处取暖!啊啊!”她哀嚎,且泪流满面,再也顾不得自己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的形象。
“那小院的房门全都锁住了,院门也锁住了,青莲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见裴子观终于拿正眼看她,她才狠狠地喘息了几下,押住了已经变得尖锐难听的嗓音“表哥可知,青莲受到公主此等侮辱,仅仅是因为青莲不懂事,在公主面前说了表哥对青莲与他人情分不一般?”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其实我又不傻,我早就发现表哥那温润有礼的模样对任何人都一样,并不是对我好。可我能看出来,表哥你对云晚晚不一样,我早就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了?”在雨中,他声音冷冽,穿过了细碎的雨声,砸在她的脑门。
她呵呵两声,“你看,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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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对她的不一样。你何曾关心过除她以外的其他女子?”
是了,窦青莲在公主府受尽委屈,他不曾出声问她一句,可听见别人发现他对云晚晚的不一样,就会出声相问。他此刻才意识到,确是有明显的不同。
见裴子观不回话了,窦青莲只得继续说:“若说是因为公主要惩戒我,不如说,公主是要惩戒表哥看重的女子吧!”
“我为她挡了一灾,回到伯府,却收到家书说为我找了个吴国的小将领做夫婿,我如何甘愿?!表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青莲对你的心吗?!”她再次哀嚎起来。
“所以你就要诬陷她偷了你的书?”他一双凤目不含任何情感,就连右眼角的泪痣也变得冷漠冻人。
“诬陷于她是我的错!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表哥可知她派了人来偷那盆御赐的菊花!不知她是如何取到的,青莲有一日晌午看见了她身边那丫头鬼鬼祟祟的将那花送了回来,她为了接近表哥,无所不用其极,那花儿还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药,想要害表哥动情也不一定!”
窦青莲终于将憋了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本来想将陷害她的事和她发现的事情都一起发作出来,让姨母和表哥都厌恶云晚晚,可是陷害的事情已经被发现,她绝不能让云晚晚如此得意,就算她要走,也要让表哥从此心底厌恶于云晚晚!
表哥的性子她知道,打小就不爱别人碰他的东西,他的卧房和书房更是进都不能进,否则是一定再也不会理人,他又怎能容忍有女子在他院里动手脚?
可谁知,裴子观却喃喃问道:“你说的可是那盆瑞云殿。”
“是的,表哥,当初青莲也想来借这盆花来着,可是御赐的名花何其珍贵,青莲怕表哥不舍,这才没有开口。”
“那是我送给她的。是她不肯要,瑞云殿才被送了回来。至于鬼鬼祟祟,呵。”他轻轻一笑,仿佛带了一丝彷徨。“是不想被人知道与我有任何干系吧。”
窦青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似不敢信,冷情冷心的表哥怎也会做出送花的举动,但她更难以置信的是,她心中的猜想被验证了,世子表哥,真的喜欢那个贱人!
“表哥,你怎可?...”
"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他皱眉问她。
"不!!!"窦青莲心中最后的信念被击破,也顾不得地上有雨水,瘫坐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她心心念念所求的心意,却还被那个贱人退了回来,她心中泛起浓厚如毒般的酸楚,似要把整个人都吞没。
丹鸟虽然受了罚,身上很痛,却不能由着小姐坐在雨水里,只使了十分的力气扶了她起来,说:“小姐,你都淋湿了,我们赶紧去换衣裳吧,若受了风寒,家中老爷夫人一定会打死丹鸟的!”
窦青莲此刻却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她知道,喜爱云晚晚的表哥,看到她陷害云晚晚,必定比姨母还容不得她,她若回江陵,就要被嫁给那个吴国的小将领了。
她的一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