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桑宗地处阆山之巅,灵气充沛,经年云雾缭绕。
远处青山掩映,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日子近了年关,昨天夜里落了清霜,今早大雪覆盖了山脚的整个村落。
虽然凡人一旦拜入宗门,成为修士,就不需要理会凡间的俗世礼节,但凌辞盈的生活一直与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怜苍峰在西桑宗极其偏僻幽静的一角,原来的禁制已破,常年无人来往,也没有人会来。
十年前那个雪天,凌辞盈被带回了西桑宗。
凌清秋在那日到了历劫之期,可惜他心魔横生,道心破碎,渡劫失败,彻底陨灭消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是江明储告诉她的。毕竟那个雪日,她连凌清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个她等了六年,却只见了三天的阿爹。
原本的那间木屋已经有些陈旧,旁边重新建造了一间屋子,屋内摆放着各种法器,随处散乱着宗门内的典籍。
但这对凌辞盈并没有影响,她搬着一根矮木凳子,静静坐在炼器炉的旁边,膝上还放着一门《中阶法器炼制大全》。
纤细白净的手指在那一页上来来回回摩挲,许久没有翻过一页。
到底先加青铜石,还是先加赤羽丝呢?
不管了,一起扔进去。
指间凝聚出白色的光芒,向炉中源源不断地汇入灵力。
“砰”的一声巨响,凌辞盈镇定的身形一动未动,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摇摇头,嘀咕道:“……失败。”
门外人推门的动作一顿,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破门而入,直愣愣得盯着她,几息后笑得前俯后仰。
女子伸出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脸颊:“小辞盈,进步神速啊,都会给自己上妆了。”
凌辞盈没有看她,直直起身走向窗边的面盆架,浸湿手帕细细擦拭着脸颊。
脸上的黑灰很快被清洗干净,清澈透明的水中倒映出女子姣好的容貌。
一双眼眸空灵透亮,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些冰冷,像极了雪山顶上那株独立于世的冰莲。左眼尾一颗红痣,更把她衬得清冷又艳丽。
手帕掉落水中,少女的镜像破碎开,被层层涟漪打散。
“师姐怎么来了?”她清洗干净两颊,终于转过身,肃然地看着来人。
夏希毫不客气地在凳子上坐下,双手开炉,检查着里面的东西:“别那么严肃。”
她讪讪一笑:“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了?你说你天天一个人待在这怜苍峰上,捧着这个破炉子,换成我,早就无聊得长蘑菇了。”
凌辞盈跟着侧过身子,淡淡地看了一眼炉内的惨状,摇摇头,“不是破炉子,它有名字。”
十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西桑宗无人不知。
巿玉仙尊逝世,俞竹长老带回了凌清秋唯一的遗孤,还将凌辞盈收作关门弟子,亲自养在膝下,仿若亲生女儿一般。
西桑宗一共有四位长老,除去凌清秋,现下只剩下三位,其中俞竹性子最为寡淡,是顶级的炼器师。
在凌辞盈十三岁时,他大手一挥,直接将九天玄火炉送给了她,那可是门下弟子梦寐以求的天阶法器。
夏希不忍看这炼器炉被糟蹋成这样,清了清嗓门,“你现在还未结丹,还是先不要炼制中阶法器,对你的修为灵力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中阶法器需要金丹期的灵力,否则不仅法器炼制难度极大,灵力还容易遭到反噬。
不过凌辞盈并不在乎这些,炼器好像也只是一时兴起,图个乐趣。
仿佛只有每日将自己关在这炼器房中,不停地翻书炼器,才会让空洞麻木的生活感受到一点乐趣。
话没说完,夏希便感觉到身边一阵冰冷的视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自己比她先进宗门,还比她大上好几岁,是她的师姐,怎么在她面前老是怯场呢?
想到这,夏希挺直了身子,正准备拿出师姐的气度来,便听见凌辞盈开口:“听说过几天昆吾山的五行秘境要开启了。”
夏希下意识接住她的话,“嗯。”反应过来后疑惑地望向她,“你怎么知道?”
凌辞盈大方地回视她,目光丝毫不闪躲,表情漠然无辜,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神情。
夏希还真的不知道,她一向比较迷糊,很多事都会有人来通知她,根本不用自己去打听。
但她更疑惑凌辞盈是怎么知晓的。
毕竟凌辞盈可是出了名的清冷,除了去找俞竹长老指导修炼以外,绝不会主动踏出怜苍峰一步。
刚入宗门那年,凌辞盈年纪还小,才六岁多,被养在俞竹长老峰上。没过几年,十岁时就搬到了怜苍峰。
不管是在俞竹那,还是住在怜苍峰,她都极少下山,也不参加宗门活动。
“萧师兄说的。”像是知道夏希心中所想,还未等她开口,凌辞盈便晃了晃腰间的玉简。
夏希撇了撇嘴,语气有些随意,故意揶揄道:“萧吾宁不会是喜欢你吧。”
听到这句话,凌辞盈毫无波澜的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波动,诧异道:“为何这样觉得?”
夏希轻哼了声:“他什么事都想着你,难道还不是吗?”
不是天天对着玉简傻笑,就是隔三差五地往怜苍峰跑,比她还跑得勤快,白白浪费西桑宗首席大弟子的名号。
凌辞盈暗暗叹了口气,清理着炉内炼制失败的材料,语气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事都想着我,换句话说,这怎么就算喜欢了。”
被这话噎了一下,夏希也不再开口反驳,尴尬地挠了下头,空气中只回响着砰砰作响的碰撞声。
清理完余下的材料,凌辞盈看着闷闷不乐的女子,转身走出房门:“秘境得到的法宝分你一半。”
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一下,转过身,朝里面人歪了下头:“去饭堂吃饭?”
“我就知道小辞盈最好了。”凌辞盈话音刚落,夏希就立马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夏希前不久刚刚结丹,却还是和她一样,吃饭睡觉,普通人喜欢的事情一点不落。
凌辞盈知道那些弟子看她们的眼神,鄙夷不屑。
无非就是修士就应当摒弃凡情俗欲,可以辟谷还贪念口腹享乐,实在是一大耻辱。
拉着她的手突然轻轻一拽,凌辞盈侧首瞟了一眼,似是在用目光询问:又干嘛?
“你这山峰上挺冷清的,怎么只栽一棵海棠树?”夏希指着寝屋前方,“树下扎个秋千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丑?”
这是凌辞盈刚搬来怜苍峰时栽的树,在这灵力充沛的西桑宗,植株都能常年盛开,经久不衰。
凌辞盈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棵海棠,是一棵垂丝海棠,却不是小时候院子里那棵。
她收回目光,无所谓道:“因为无聊。”
树下的秋千是凌辞盈自己做的,很丑,光秃秃的就两根绳子吊着一块木板,她从未坐上去过。
她早就过了喜欢荡秋千的年纪。
不再理会身旁女子的念叨,她拉着夏希快步走下山去。
夏希师承上官灵,是个药修,所以两人下峰全靠两条腿走路,不像剑修可以御剑飞行。
这条下峰的路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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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早就走习惯了,路边长着什么样的树,种着什么颜色的花,她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往返途中眼熟于心。
她喜欢这种感觉,下峰的这条路虽然有些漫长,但只要一直走就能看到尽头。
夏希挽着她的胳膊,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两眼一亮:“辞盈,五行秘境后不久就是除夕了,宗门弟子有几天可以下山省亲,到时候我们去山下城镇玩呗。”
她越说越兴奋,直接快步走到了凌辞盈前方:“听说许多地方都下雪了,你都不怎么下山,下雪可漂亮了,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而且山下镇子可热闹。”夏希自说自话了许久,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又折了回去:“怎么不走了?”
凌辞盈在原地愣了一瞬,淡淡开口:“不去,我不喜欢热闹。”
察觉到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夏希没有继续追问,赶忙揭过话题:“听说饭堂来了新的厨子,我们去尝尝,快点。”
饭堂内大多数是些刚刚练气期或者筑基初期的弟子,一般筑基大圆满就可以彻底辟谷。
当然也有少部分不辟谷,贪图口腹之欲的,比如凌辞盈和夏希。
“夏希,小辞盈,这边!”刚刚一进门,两人就听见一阵清朗的叫喊声,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和热情。
凌辞盈和夏希同时抬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白衣少年,正向她们招手。
“萧师兄?你怎么在这?”凌辞盈走过去打量了他几眼。
“我……”
萧吾宁话还没有说出口,夏希便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他老是跟着我来饭堂,明明都快元婴了,不吃辟谷丹,偏偏要在我面前吃饭来嘲笑我。”
萧吾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起身去打菜,扔下一句:“谁嘲笑你了。”
夏希也不甘示弱,快步追上去找他理论,誓有不说明白誓不罢休的架势。
凌辞盈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三人坐在一桌,各自吃着碗中的饭菜。
萧吾宁吃饭很快,等她们的间隙,突然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听说前不久魔界新冒出了一个少君,实力和扶情还不相上下。”
夏希咽下口中的一口鸡丝肉,喃喃道:“听说扶情早就是魔婴期了,怎么又凭空冒出一个魔婴期的少君?”
“自从师父……”萧吾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凌辞盈的脸色,才继续开口回道:“这几年,宗门一直饱受排挤,连魔族也一直蠢蠢欲动,多次挑衅杀害我宗门弟子。”
他叹了口气:“西桑宗从前就靠着宁淮仙尊和师父的威名,才在修真界有着第一仙门的名号。”
可是自从凌清秋去世以后,修真界再无大能期的能人,不仅宗门地位岌岌可危,就连魔族都开始屡次冒犯。
说到最后,萧吾宁释然一笑,“还好三年前明储师叔修为到达渡劫期,咱们宗门这境况才好了许多。”
江明储闭关时,突然历劫,突破境界。当夜电闪雷鸣,整个西桑宗如同白昼一般,可见其凶险异常。
还好他成功地突破了境界,成了修真界现下唯一一位大能,堪堪稳住了西桑宗仙门第一的称号。
魔族得到风声,惧怕于大能修士,也终于收敛了行径,不敢随意虐杀生灵。
说到底,这其他宗门和魔族一样,都是一些见风使舵之辈,趋炎附势,只敢仗势欺人。
‘仙门第一的称号’,凌辞盈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默默嗤笑一声。
不过她倒是对那个新冒出来的魔族少君挺感兴趣,“那个少君叫什么名字?”她望向萧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