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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说到做到

作者:虾米辣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还算有点儿小聪明,就说:“日子长了,有些忘记了。小姐做的这些事,该忘记的就让忘记吧,免得名声不好听。”


    吕姝冷笑一声。


    “何至于要你操心我的事了?”


    “也许你操心得多了,所以才大早上偷懒睡觉醒不来,不管我打没打人,你都要把骂名安到我身上。”


    小厮直直地挺着身板,听了这话心里有气,却敢怒不敢言,只跪着磕头。


    “小的着实不敢。小的看门从来兢兢业业,不敢偷懒耍滑的!”


    吕姝撑着虚弱的病体,拿着手帕子捂了嘴唇咳嗽了两声,因腿伤疼得额头和背上还冒着细汗。


    七月又热,吕姝坐了这会子,发丝已经黏湿的了。


    赵夫人就叫金铛出去把她房里的那盆冰拿来,放到这屋子里来。


    吕府虽有钱,却不能建冰窖,这冰还是今天老四一早派人从郡王府里送来的,除了老太太,每房都只分到一盆。


    赵夫人替她摇着扇子,心疼地看着女儿,语气柔软地说:“好闺女,好好歇息,娘来操心这些。”


    吕姝摇摇头,只是叫她放心。


    仍对着那小厮道:“既如此,你就把当日我怎么打的县主,打的哪里,我说了什么,县主又说了什么一一说来倘若这些你还是不记得——”


    她停顿片刻,柔软的声调里透露着不可小觑的威力,“你就不用在这里干了。”


    “你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这记性还不及老婆子们的十分之一,要你在我家还有什么用呢?”


    那小厮早在府里听见了前因后果,加上自己虽没看见打人,却看到了事发后县主摔倒的样子,于是胸有成竹地把事情说了。


    “小姐早上不好好上学,溜出了门去。出了门,惊月姐姐还劝小姐不要出去,说今天稍晚郑公子会来府上喝茶。小姐说不想见郑公子才要出门去。这时候县主也从家里出来,小姐见了县主却只是装没看见。”


    听着这个开头,吕姝便蹙着眉不高兴,这小厮当着面还如此贬低自己,可见并不怕她。


    有一个如此,就有一群。这么大一个吕府,怎么净是些好议论主子是非的人?


    那小厮低着头,继续说道:“县主很生气,要小姐跪下行大礼。这也怪不得县主,我听见小姐说了好大一声‘我才不跪!’”


    他还有模有样的学了,听得赵夫人看着吕姝频频皱眉。又补一句:“得亏惊月姐姐劝了几声,小姐才听了县主的话。”


    吕姝冷笑两声,眼神渐渐发寒。


    那小厮久不见小姐发话,偷偷抬头一瞄,正撞上吕姝冰冷又严厉的眸子,比冬天的井水还要叫人发怵,又忙垂下头来。


    吕姝清了清嗓子,有些厌烦,冷冷地说:“好像但凡我说的话你都听得仔细,记性一下子好得不得了。”


    “改明儿我也赶赶时髦的,拨你来做一个‘长史官’,把我的话都记录成册,可好啊?想来是你不识字,凭着你这轱辘转得厉害的脑袋,你也一点儿不为难吧?”


    那小厮忙磕头连连说不敢,他原本就是一张扁扁的脸,这会子白得像一大块没切开的肉夹馍。


    他心想,从来听说大小姐不爱同下人计较,心思单纯。虽然常常弄得府里鸡飞狗跳,但那都是麻烦老太太和夫人,和他们却不甚相关。


    放大小姐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当值的时侯一出了事,回回都是大小姐自己担了,怎么今儿个就抓着自己不放?


    好一阵儿屋内都无人说话,赵夫人还没见过女儿这般说话,自己也心里唬了一跳。


    屋外的树上蝉叫声叫得人心烦,吱吱地,听在吕姝耳里,像是这馍脸小厮在心里对她的辱骂声,她愈听愈觉得生气。


    好在金铛这时候拿了一盆冰来,赵夫人指挥着她放在离吕姝床边三步外的屏风边,怕寒气入体,又怕不凉快,折中着放了。


    吕姝觉得凉快了一些,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膝上的伤似乎也没有那么原先那样地疼了。


    她又把目光放在馍脸小厮旁边跪着的那个,叫那人接着话头说下去。


    这个小厮脸上长了一脸麻子,眼睛不敢看人,弓着腰,畏畏缩缩的,一说话起来,还有些口齿不清。


    他嘴里还有颤音,紧张地说着:“那时候时辰尚找,额,尚早,路上没几个银。紫有我们后廊的两个叟门的,和对门的叟门的看,看见了。”


    “县主脸色很不好看,就没,冒让小姐起来。我看着那情况是小姐站不住哒,她要起来,县主不允许,小姐就生起气来哒,扬起鞭子打,打……了县主。”


    这么一段话里,他把“人”说成“银”,“只有”说成“紫有”,把“守门”说成“叟门”……还有许多错处,吕姝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


    她前世都在北方生活,惯不习惯听他说这样不圆不正的话。


    只能让他别再说话,重新问那个馍脸的小厮,指了他道:“还是你,你来说说,县主是什么反应。”


    “这……容小人想想——”


    他一说话,就像馍馍烤坏了,破了口子似的。


    这小厮假装记不清,想了半日装作恍然大悟道:“噢!县主吓了脸都白了,用力去躲的时候,就摔倒了。左半边身子磕在马凳上,起来的时候捂着手直喊疼。”


    赵夫人听到紧要处,紧接着追问:“捂着哪只手——”


    “捂着左手疼。”两个小厮都是这么说。


    听到这里,赵夫人陷入思索。


    结合惊月说的来看,三人说的一样,都说事发当日县主捂着左手喊疼。


    那问题来了,县主喊左手疼,自己探病时却说是伤了右手,老院判说她的右手是旧伤,这不明摆着就是拿她的旧伤凑数,谎称是吕姝打得,好讹我家的钱么?


    赵夫人想到这,和吕姝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夫人往吕姝身边的榻上坐下,眉毛眼睛都像垂柳似的往下吊着,因为歉意抬不起来。


    她带着愧疚,说了好几声对不住。


    “都是为娘的错怪你了。”又看着吕姝苍白的脸色,抚摸着她额前的发丝道:“娘的姝儿受委屈了。”


    吕姝听着这些温柔的话语,感受着母亲的软语呵护,眼睛红了一圈。


    她喉咙哽咽着说:“女儿不委屈。母亲替女儿操心,付出了那么的心血,是母亲受委屈了。”


    赵夫人爱抚地看着女儿,越看越满意。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听风端着药走了进来。


    赵夫人看见了药,招了招手,听风便把药端到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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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


    赵夫人亲自给吕姝喂药,吕姝一口一口喝了,这时竟未察觉一丝一毫的苦味。


    “不烫吧?”


    赵夫人看她眼睛红红的,又自己尝了一口,自顾自地说:“我喝着刚好,再给吹吹——”


    “娘……”


    吕姝呆呆地喊出了声。


    赵夫人应了,问怎么了。


    谁知吕姝的眼泪一滴一滴,成串成串地落了下来,浸湿了身前的纱衣。


    她趴在赵夫人的怀里,小声哭泣着喊母亲。


    “怎么哭了?”


    “可是药苦了?”赵夫人起初还误以为女儿怕药苦所以哭了。


    她慈爱地笑着说:“药哪里苦成这样,把你这个小闯祸精吓也哭了。听风这丫头拿了你爱吃的蜜饯来,娘喂你一口甜的,就不苦了。”


    吕姝只是哭,脸蛋哭得蜜桃一般红。


    好一会儿,吕姝才哑着喉咙,吸了吸鼻子,说:“不烫,怎么会烫。母亲吹的药,不用蜜饯,女儿心里就觉得甜了。”


    说完,就把药一饮而尽。


    赵夫人抚摸着吕姝的头,慈爱地看着女儿。


    手上连连爱抚,满是欣慰地也抹着眼泪说:“从前你喝一口药就要吃一口蜜饯,今儿个这般听话,眼见着是越来越懂事了。如今又出嫁了,离我是越来越远……”


    两人过了一会儿才好了。


    赵夫人得空开始发落两个小厮。她指着两人,眉眼一横,狠狠拍了几下榻木板子,像个女罗刹般凶气侧漏,一点儿不似方才那个慈爱的母亲了。


    “我问你们,既然知道小姐是逃学,为什么放她出门?我分明说了不许!”


    馍脸小厮随口就胡诌:“小姐……小姐翻墙出去的。”


    赵夫人冷笑:“难道惊月也是翻墙?”


    馍脸小厮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惊月走上前,敲了他一个脑壳子,气道:“你胡说!”


    “我和小姐根本就是走小门出去的,你们当时在睡觉,才没看见我们怎么出去的呢。”


    那馍脸小厮再没法子,只得请罪磕头。麻脸小厮跟着他说,两个人一起说了些求饶的话。赵夫人扣了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又打了二十板子。


    那麻子脸的听了自己罚得和馍脸的一样满是委屈。自己只是听了他的话跟着做而已,他是主谋,自己顶多是个从犯。


    赵夫人瞧见了道:“你也不必委屈了。”


    “想来他主意多,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可就是这样才要一样的罚呢。想着做了帮凶,法不责众的,自己罚不到多重,这才帮着坏事。天下许多的大事,就是这样才坏了。还不出去领罚——”


    话一说完,金铛就喊了人进来,把这两个小厮带下去发落了。


    赵夫人又坐了一会儿,这期间好几个婆子来找她拿对牌。她怕打扰女儿休息,没坐多久就回了自己的舒云阁。


    吕姝瞧着母亲从庭院里出去,手边按着眉心,边同婆子们说话。她脚上早上还素净的鞋子湿哒哒的,泼着一圈一圈淡绿色的水纹——那是她还没来得及换鞋就来看自己了。


    看着母亲渐渐矮小的背影,远远地隐入芭蕉树下,吕姝心中暗暗发誓:母亲,他们郡王府生了不义之财,女儿定叫他们还回来。


    ——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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