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男人身边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他佝偻着背,凑近班主耳边,轻声问道:“班主,你说我们能去吗?”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用舌头挑着牙缝里的剩菜,满脸愁容。他几次抬起手看向那张纸,随后长叹一口气放下。
尖嘴猴腮的男人见状,几乎是双手捧到班主面前,近乎乞求地示意班主将纸条给他。班主便将纸片递了过去。那男人接过纸条,只扫了一眼,脸上的肌肉便如同冻住般瞬间僵硬。
纸条在人群中无声地传递。每个人在看到纸条时反应都如出一辙——眼睛都会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的张开。
终于传到姜莱和林苏禾手里,刚接上手,姜莱感觉这封信的材质,似纸非纸,触手阴冷,惨白的纸面上还渗出了黄色的污渍。暗红色的字迹如同干涸的血渍,上面赫然写着:
《黄府谨启》
敬启者:
久闻庆云班声动九霄,艺冠梨园。
今敝府黄公讳上冥下渊欣逢甲子重寿,
特备薄仪,虔请贵班于
亥年七月十五亥时三刻
移驾蔽山幽邸,演贺寿堂会一出。
戏目任选,然需
——《龙凤呈祥》开吉,
——《目连救母》压邪,
——《钟馗嫁妹》送煞。
三出不可更易,余者随意。
奉纹银千两,朱砂十斤,陈年寿衣三十六套为聘。
山径险峻,寅时入,卯时出,切莫迟留。
府中忌红、忌泪、忌镜影成双,
班主高明,自当约束。
扫榻以待,不见不散。
(落款处并没有署名,而是一枚暗红色的印章,印章上的图案非常奇怪,像是一只嗜血的猛兽正在进食。)
“这信……邪门得很”班主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擦着信纸边缘,喃喃自语道。
其他的成员纷纷附和,这封信措辞古雅,却透露出一股阴冷,只是……许诺的报酬实在是丰厚,让人挪不开眼。
“都散了吧!”班主烦躁地一挥手,右手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左手不耐烦地驱赶着众人,“聚在这儿吵得我脑仁疼……”
姜莱和林苏禾顺着人群离开,人群里细细碎碎的在讨论着这封古怪的信。
“我……我这一个月就没睡过安稳觉!”一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压低声音,神经质地搓着手。
“天天夜里做噩梦!梦见我在台上唱着唱着,台下……台下那满座的看客,唰一下全没了!过不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座位上……就、就坐满了一排排纸扎的人!”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双手死死合十抵在胸前,“吓死人啊!”
同行的另一位粗壮一些的男子,噗的一声:“嘁,只是一个梦而已,有那么害怕吗?哈哈哈,瞧你这胆子。”
脸色蜡黄的男子猛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急忙道:“嘘!快闭嘴……你懂什么!”说完男子紧张地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最近戏班子发生的事情还少吗?我劝你啊……嘴上得有个把门。”
“瞧你那怂样!哈哈哈!”粗壮汉子见他吓得魂不附体,洪亮的笑声在略显空旷的后台更显刺耳。他满不在乎地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拖着人就往前走。“走走走!”
姜莱刚要开口,林苏禾却猛地从背后死死箍住了她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背上。她只敢从姜莱肩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莱莱……这、这地方……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别怕,苏子,我在呢。”姜莱反手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低声安抚。
就在这时——
“啊——!!”林苏禾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惊跳起来!她心脏狂跳着猛地回头,却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姑娘,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
“还在这儿磨蹭?”那姑娘声音毫无波澜,“赶紧去把锅炉房的热水烧上,老板们等着净面。”她说完,下巴朝旁边一个光线幽暗的门口一努,“喏,那边。手脚麻利点。”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留下魂飞魄散的林苏禾和一脸懵逼的姜莱。
“我们真的要过去吗?”林苏禾看着昏暗的房间,心里发颤,身体下意识地后缩,“我……真的不想过去……”
姜莱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那个女生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我们悄悄溜走……她应该不会发现……”
两人刚迈步往前走,年轻姑娘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便从柱子后面飘了出来,她半边身子隐在暗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老板们催得急,赶紧过去。”
“我去,我这就去。”林苏禾吓得魂差点又飞了,她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苦苦哀求道:“好姐姐……你别躲在柱子后面吓我。”
“谁是你姐姐,叫我小莲。”说完她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闪进了一旁昏暗的房间里。
“苏子,你还好吗?”姜莱赶紧扶住一旁的林苏禾,她现在脸色白得吓人。
“莱莱,我们赶紧过去吧。”林苏禾声音发虚,她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狐疑地打量每一个阴影处,“我总觉得,那个小莲正躲在某个角落,等着吓我们一跳。”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了锅炉房,破旧的门框边上有着一个开关,打开灯之后,昏黄的灯光让锅炉房添上了一丝暖意,林苏禾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一些。
姜莱快步走到锅炉面前,压力表旁边的温度计指针稳稳地停在100℃,她心头一松:太好了,水是开的。
随即指挥林苏禾:“苏子,递几个暖水壶过来。”紧接着拧开水壶,热水哗哗地流到壶里。
刚灌满一壶,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满脸焦虑。
“姐姐!快!”他一边急声催促,一边利落地抓起一个沉甸甸的铜脸盆,接了半盆凉水,又飞快地将一块干净的白毛巾搭在盆沿上。“老板等急了要发火的!”
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再嘱咐一句:“快跟上我啊!”
“好好,马上来!”姜莱麻利地拧上暖水壶的盖子,和林苏禾一人提着一桶沉甸甸的热水壶离开了锅炉房。
“老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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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来啦!”小男孩刚迈进后台的门就高声通报。利落地将脸盆往木架子上一墩,随即向身后的姜莱眼神示示意,让她往里倒热水。
“怎么磨蹭到现在!”一个穿着繁复刺绣戏服、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的男人不耐烦地斥道。两名学徒正小心翼翼地帮他卸下身上沉重的行头。“小乙,你是知道规矩的,我洗脸的水得烫些!可别给我兑温吞了!”
姜莱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打开热水壶往脸盆里咕咕倒热水,时不时用手背测温度,直到有些烫手,这才把暖水壶放下。
另一边,林苏禾端着水壶,正不知所措地缩在角落里,小乙眼尖,几步凑到她跟前:“还愣着?货架上有顶好的茉莉香片!赶紧用那青瓷盏给老板沏一杯去!”
“哦哦,好的好的。”林苏禾林苏禾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奔向货架,找出茶叶和茶盏,将茶沏好。
不多时,班主踱步走进后台,那个刚把脸上油彩洗干净的男人立刻堆起笑容,微微躬身上前,殷勤地将班主迎到房中那张主位太师椅前。
“您请坐,请坐!”
“班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男人弯着腰,脸上挤出十二分的谄媚,小心翼翼地问道。
班主没有接他的话茬,目光落在了刚刚脱下的那身褪色泛白、磨损严重的戏服上:“小春,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诉苦,这几身行头依旧破旧得无法上身了,想添置新的吗?”
“能购置新的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刚开始苟继春脸上还是很兴奋的,随即想到些什么,脸色一沉,语气里带着怯意:“只是……您之前说眼下周转不开,实在是……没有办法拿出这笔银子么?”
说话间,他的眼珠盯着班主脸上来回巡视,捕捉着班主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班主垂着眼,不停地摩擦着手指关节:“上次你说的倒也在理。”
随后抬起眼皮,目光锐利盯着苟继春的眼睛:“能把那批行头好好翻新拾掇一番,兴许……真能引来一批新的看客。”随后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黄宅递过来的那张帖子,若是我们接了……这点开销,还算个事么?”
话音一落,班主和苟继春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爆发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不一会儿,班主便起身离开了。
伺候完苟继春,姜莱和林苏禾又被指使去收拾台前,将乱七八糟的桌子凳子都摆放整齐。
这时一直在默默擦拭桌椅的一名小姑娘凑到姜莱和林苏禾跟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道:“喂……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咱们这戏园子不太平!老是闹一些邪门的事。”
“啊?真的吗?”林苏禾赶紧抓住一旁的姜莱,声音发颤,但是眼睛里却闪出既害怕又好奇的目光。
“前几天我在这打扫时,我明明记得凳子我都放在桌子上了,结果第二天,大家发现有一张凳子正孤零零摆在台上,而且还是端端正正的。更瘆人的是,凳子四周还有一圈杂乱的脚印……”
就在这时,另一个在一旁偷听的男生也挤了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兴奋:“我听说还不止这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