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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威胁

作者:雪是倾山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娘子可有吩咐?迎叶任凭差遣。”


    见游乡侍立一旁候命,水断栩掐捻眉心,辗转思量,忖度着有何要事需遣其去。


    “迎叶。”


    她沉吟良久,终是寻觅出为其量体裁衣之事来,继而以手相招,将游乡唤至身侧。


    “迎叶,东水巷……可有藏匿之处?你暂且将牙婆押至此处罢了,日昳时,我便会去东水巷。”


    “是,迎叶领命。”


    目送游乡身影愈来愈远后,水断栩竟愈发愁闷了,她起身徘徊着,企盼着游乡行事一切顺遂。


    好在游乡并非出声问询始末起因,她倒不用和盘托出。


    “娘子,娘子!”


    正是心烦意乱之际,日藕好似看不见她眉头蹙起,不管不顾地行至她眼前,吐露着所谓的委屈。


    “娘子,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时莲她……行事过分至极!奴婢气愤不过,但请娘子做主!”


    水断栩按揉额角,无意知晓二人间生何嫌隙,无非是互相攻讦,正所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她此时只欲明哲保身,故未闻所谓苦楚,而是先发制人道。


    “上回遣你们二人去药局抓药,药呢?怎地不翼而飞?若是如此,怎么亦未见你二人来请罪?”


    水断栩阖着眸,虽未见眼前人神情之变化,但足以臆测出日藕目怔口呆之态,从她好似謇吃的应答中,便可知臆测不假。


    “娘子……奴婢……我们……”


    日藕吞吞吐吐声在耳畔响起,许是见自己毫无退让之意,只得启齿解释道。


    “奴婢当时去往抓药时,时莲生拉硬拽着,迫使奴婢去同她懒怠办事,至此才耽搁了,待回府时已天色不早……又闻娘子您已至世子院中……适才未前往,本欲请罪,却寻觅不到时机。”


    话落,水断栩闻言心中愈加烦躁,许是不满其支支吾吾之态,睁眸瞬间,抬手拤住其脖。


    “啊……娘子……”


    “你是说,天色已晚时,我在世子院中?是何人告知你?你尽管详尽道来,如此,不论是你与时莲何人有意耽搁,我皆可既往不咎。”


    此事可既往不咎,旁的事,可未必然了。


    “娘子……奴婢……奴婢说,是守门婆子……并非奴婢……咳咳咳……”


    水断栩闻言,信守诺言纵了手,见日藕在跌坐于地,不断哕哕着,她徐徐起身,未予一个眼神,阔步走向中门。


    忽地念起何,又止步道。


    “若是今日之事再有旁人知晓……后患如何,岂不清楚?”


    “奴婢必……必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声落,水断栩此回绝裾而去。


    走至屋外,恰好遇上玉盘,水断栩环视周遭,见四下无人,将碎银递与玉盘掌中。


    “玉盘,寻一市肆巾行,我会遣日藕与时莲二人去往其必经之路,待她们二人各自经过时,喊道,汝非贱骨,可为凌霄木,勿自轻自贱,如此便好。”


    玉盘闻言,却手未得拳,而是忧心忡忡地问询着。


    “娘子,您将夫人所赠的金银珠宝典当地所剩无几了,再算上日藕时莲拿走的那些金簪玉镯,又使些银子赎走牙婆……奴婢本欲尽绵薄之力,可月银还未发放,不能相帮娘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水断栩见其愁容满面,抬手轻抚其面颊,继而冁然而笑,落手覆上玉盘五指,迫使她握成拳,将碎银收入拳中。


    “宽心些,待此事一过,我便寻些生财之道。”


    好说歹说,终至玉盘愁容褪去,见她领命而去,水断栩喟然长叹。


    烦心事接踵而至,遂抬脚走出青塘苑,一来为了散心,二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遇见祝见粼。


    若是去寻他,行事麻烦不说,亦不可畅所欲言,嬷嬷会记录所言呈交主母,届时,她如何道来院中有人阳奉阴违?


    上回之局面,毕竟是众多缘由所致,断不可亦不能再有第二回,若再发生此事,只怕会东窗事发、漏泄春光。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注1】。还未行至凉亭处,水断栩便瞧见了那一抹目熟之身影。


    祝见粼身着他们初见时的衣裳,正背对于自己,抬手为自己斟茶。


    “表兄。”


    水断栩款款上前,福了福身,进府多日,经刘嬷嬷不断教导,已然很是守礼。


    她坐于石凳,循着祝见粼眸光看去,落在湖面上,日光下澈,湖面波光粼粼,如同洒了星子般耀眼。


    二人皆望着景色,似是沉浸其中,不肯移目。


    良久,才有声音传至。


    “表妹今日与往日不同,可是有话要告知与我?若有要事,为兄愿闻其详。”


    祝见粼轻啜一口茶水,继而放下手中茶盏,启齿问询着。


    水断栩闻言不由讶异,她自以为,自己是行事藏情之辈,却未料及,竟轻而易举被他瞧出。


    既如此,她遂不必再遮掩下去。


    “表兄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妹妹遂不隐瞒了,表兄院中,出了阳奉阴违之人,望表兄提防祸起萧墙。”


    她本欲委婉道来,可毕竟此处只有他们二人,便直言不讳了。


    “多谢表妹提撕,待回去,我便将此等暗度陈仓之人揪出,以儆效尤。”


    水断栩察言观色着,祝见粼比起初见时,冷淡已褪去了些,虽瞧着一如既往相差无几,但自己足以感知到有所不同。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水断栩抬眸望去漏刻,比起初来时,竟过去半个时辰不止。


    念起自己还有牙婆未顾,起身开口道。


    “所说要事便是此,既已道完,妹妹先行告退,虽是首夏,表兄亦不要在外久待。”


    再度福了福身,水断栩便从凉亭离去,她趋步而行,眼下还需有旁的事要做,万不可耽搁了。


    她疾步离去时,未瞧见祝见粼爬上唇角的笑意,平淡如水,却明晃晃存在着,灼灼眼目。


    竟比那湖面,还要赫耀。


    待她复回青塘苑,正迎上匆匆赶回的玉盘,只见玉盘一扫出府前的愁容,此时正掩口胡卢,蹀躞着。


    “玉盘?”


    她徐趋上前,这丫头却未浑然未觉,仍旧掩口而笑,直至水断栩抬手,弹指叩额,玉盘才猛然回神。


    “你这痴儿!青天白日在此痴笑作甚?”


    “娘子,您不觉着可笑至极吗?奴婢一想到,她们二人听信巾行之语,便自命不凡,还要隐瞒此事不让彼此知晓,以免夺了自己气运……”


    闻言,水断栩明了玉盘所笑缘由,可她却未展露笑颜,而是抬手,捻其腮。


    “哎呦,哎呦哎呦,娘子……奴婢知错了……”


    本见玉盘愁容已去,她亦是喜孜孜,可瞧玉盘先声后实之态,又不禁恼其险躁。


    见她连连告饶,水断栩方纵了手。


    “若是真觉着荒谬可笑,亲眼见证才是极好。”


    迎着玉盘疑惑的眸光,水断栩迈进院落,入目便是日藕时莲正争吵着。


    “我今日与你,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亦要与你势不两立!”


    “此话应是我说才是,我早就看你不快,这些时日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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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情假意相处着,实在是令人作呕!”


    “与我相处令人作呕?我还说你,你令人生厌!我每日见了你,不仅要忍受你那臭靴般的口气,还要看你嚣张跋扈之态,我才是实实在在地饱经风霜!”


    “你敢如此说我?你瞧瞧你自己!何处胜过我?不过是巧言令色之徒,在娘子前花言巧语,娘子予你些薄面,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真是滑稽!”


    “你你你!今日,便是你亡我活!”


    二人不知因何争吵起来,竟不留彼此一丝一毫情面,见她们沦落至如此境地,水断栩心中却不悲不喜,因还需行计,遂她开口制止道。


    “咳咳,你们两个!眼中可有规矩可言?”


    “娘子?”


    “日藕见过娘子!”


    正在厮打的二人,闻言止住了互殴,不约而同转眸看去,可彼此双手却不肯放开,好似何人先松开,何人便是手下败将。


    时莲闻日藕所言,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


    “你这巧言令色之辈!”


    “你……”


    日藕方欲驳斥回去,却被水断栩一喝打断了。


    “够了!你们二人如此行事,成何体统!将此处当成什么?”


    时莲闻言,率先放开手,垂下眸嚅嗫道。


    “是……”


    日藕见状亦松开手,下一瞬,却“扑通”一声跪于地,开口求情道。


    “回娘子的话,奴婢知错!此事皆是日藕一人之过,是奴婢不留意惹得时莲嗔怒,适才有今日之闹剧!恳请娘子恕罪!”


    见她自揽罪责,时莲神色大变,水断栩看得出,时莲是在迫使自己不去恼怒,强忍着镇定下来。


    只见时莲亦跪下,开口却不是求情。


    “你!娘子,今日一事確为日藕一人之过,奴婢只是气不过……适才失礼,恳请娘子恕罪!”


    “你!”


    “如何?莫非你方才同娘子所说……是假的?你在欺骗娘子?”


    见时莲竟真将一切罪责推至自己身上,日藕本欲狡辩,可若说了,便是与方才自己所言自相矛盾。


    亦是坐实时莲所言,欺骗主子的罪名,自己可担不起。


    “既日藕有认错之心,那便予你一机会,去市肆,为我置办些首饰来。”


    “娘子!”


    水断栩将碎银放于手掌,候着日藕起身接过。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日藕领命!”


    日藕起身匆匆接过碎银,不忘回首朝时莲挑衅一笑,继而疾步而出,出了院落。


    时莲跪于一旁,还未起身,她垂下眸,噘着嘴,一副愀然不乐之模样。


    “时莲,你亦起来罢。”


    “是......”


    水断栩自是知晓其不情不愿,见她含嗔,出声安抚道。


    “待日藕回府,我便亦遣你去市肆,眼下暑气正盛,待她回府,想必会清凉不少。”


    “是!”


    三人候着日藕归来,水断栩不知不觉间,已食了一碟葡果。


    “娘子......”


    日藕声音传来,入望便是她汗珠微沁的模样。


    意料之中的,她并不显劳倦,反而忻然。


    “甚好,且去歇会罢。”


    “是。”


    不用瞧水断栩亦知晓,这首饰必然是锱铢必匿,她将这些递与玉盘,随即转首吩咐道。


    “时莲,你去市肆,置办些首饰来。”


    此时日藕身影已然远去。


    可水断栩两番的话,却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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