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双眼，就看见面前的女人把他说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沓署名全是别的男人送给她的情书，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司淮祁。”乔沐之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
乔沐之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走近他，踮起脚，细白柔嫩的指尖整理着他的领口，若有似无地触碰他颈上的肌肤。
温柔呼吸喷在他的喉结上，她问：“这么喜欢我，你怎么没给我写情书？”
意料之外的动作，司淮祁愣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听见她的问话后，眉头又微微皱起。
她连这件事都没有印象了吗？
乔沐之指尖点着他的喉结，等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不满地抬头看他：“你说话呀。”
司淮祁：“我写过。”
乔沐之眼睛一亮：“在哪？”
她在那个盒子里面都没有找到。
司淮祁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被你撕了。”
“？！”
乔沐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司淮祁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表情和反应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难不成是真的毫不知情。
可是他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
两人对视了几秒，司淮祁沉了口气，哑着声音说：“高一下学期，距离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月，你和乔沫媱在教学楼二楼的楼梯拐角，把我放进你抽屉的那封情书撕了，扔到了垃圾桶，还说……”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怨，“还说，就算这个世界所有男人全都死光了，你也不会喜欢我。”
乔沐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上辈子就算那么讨厌司淮祁，都没有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司淮祁的情书啊。
“等等，这件事不对。”乔沐之蹙了蹙眉，“你先让我好好想一想。”
高一，教学楼，乔沫媱……
乔沐之神情恍惚：“那个时候我好像是收到过一封情书，不过不是在抽屉里，而是乔沫媱直接递给我的。”
她记得那是一个粉色的信封，当时她还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只是闻到上面淡淡的香气，莫名其妙让她联想到了司淮祁。
结果她打开一看，里面的那封信，不仅字迹潦草内容更是污秽不堪。
乔沐之想也没想直接当着乔沫媱的面，把那封情书彻底撕碎。
乔沐之紧紧拽着司淮祁的衣袖：“乔沫媱说她是被隔壁班的黄毛强迫，非得让她把这封情书亲手交到我手里。”
那个黄毛家里有些小钱，自封是他们学校的校霸，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日常就是翻墙泡网吧打游戏，就连乔沐之这种不喜欢八卦的人，都知道他同时脚踏五条船的故事，甚至还让其中一位怀了孕。
最后那个女生不仅被堕了胎，还被退了学。
心高气傲的乔沐之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垃圾败类，会被他递情书，简直是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
乔沐之当时想到乔沫媱说的话，以为那个黄毛就在附近看着她们，担心他以后还会继续找乔沫媱的麻烦，于是故意大声嚷嚷着说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的话。
就算那个黄毛气急败坏，有什么事直接冲她来就好，万万不能把乔沫媱给牵连其中。
乔沐之蓦地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所以，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黄毛，我所说的那些话，全都让你给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听进去了。
怪不得自那之后有一小段时间，司淮祁对她都非常冷淡，也就只有把他惹生气的时候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天之骄子的大少爷，头一次告白就遇到了这么惨痛的拒绝，换谁都受不了。
司淮祁沉默没有回答。
乔沐之眼睛酸涩：“你当时为什么就信了呢？为什么没有当面问问我？就算骂我一顿也好啊。”
那个时候他们俩还是同桌，没有争吵也没有误会，只有少年人青涩懵懂的暧昧在无声又狂热地蔓延。
却也是从那个时候，被乔沫媱偷梁换柱，开始一步一步加深彼此之间的误会，直到两人越走越远。
在司淮祁的视角里，她讨厌他讨厌到骨子里，所以即便她现在已经转变了态度，时时刻刻说着爱他，司淮祁依旧不信。
依旧不敢信。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深深地伤害了他。
乔沐之眼眶瞬间湿润，泪珠滴落的一瞬间，被温热的大掌轻轻擦拭掉。
“乖，别哭。”
司淮祁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叹，“是我不敢主动跟你表白心意，是我一遇到拒绝就选择放弃，我怎么能够骂你呢，要骂也应该骂我自己。”
他自以为是地“拦截”了所有递到乔沐之面前的情书，却唯独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弄丢了。
原来，被撕碎了扔进垃圾桶的“真心”并不是他的。
震惊，无措，喜悦，伴随着的还有无尽的悔意。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从垃圾桶里把它给捡出来呢。
这样，他是不是就能够发现乔沫媱的阴谋，是不是就有信心重新跟乔沐之告白，是不是，就能够更早地跟她在一起……
乔沐之的眼泪在他的柔声安慰下越流越多，司淮祁心疼坏了，“宝贝，在咱们结婚的第一天，你哭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认识乔沐之八九年时间，所有的次数累积下来，都没有她今天一天流泪的次数多。
乔沐之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我控制不住嘛，都怪你。”
“嗯，怪我。”司淮祁轻声哄着她，“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
乔沐之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这张无可挑剔的帅脸，很没出息地闪了下神。
她嗡着声音说，“你写给我的那封情书，亲口说给我听。”
司淮祁看着她，忽地轻轻朝她挑了挑眉，“现在？”
“嗯。”乔沐之点点头，“就现在。”
微一顿，她神情复杂地看向司淮祁，“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似乎是觉得好笑，司淮祁深邃的眼眸弯了弯，“我就算是现编，你能发现不一样吗。”
乔沐之顿时被噎了一下。
还真发现不了，她就只摸到过那个带香气的粉色封层，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都怪乔沫媱。
气死了气死了。
司淮祁微微弯腰帮她擦拭着眼角挂着的泪珠，他站直身子，原本嬉笑的神色变得十分认真，“高一六班的乔沐之，你好。”
他直直地看着乔沐之的眼睛，“我是高一六班的司淮祁。”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在开学的前一天，我们曾在学校附近有过一面之缘，本以为我们会在茫茫人海之中彼此错过，却没想到老天眷顾，让我有幸能够成为你的同桌。”
“如果说那偶然的遇见只是我对你关注的开始，那么之后点点滴滴的日常相处，更加让我确信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一眼万年。”
“所以我决定写下这封信，向你表达我最真挚的心意。”
司淮祁微一顿，低声笑了一下继续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跟我一起学习，我们一起努力，争取在期末取得更好的成绩。”
乔沐之感动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听到最后一句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
乔沐之：“这真不是你现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