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姜女士?”护工手脚麻利地放下餐盘,调整好病床的角度,“三餐时间是我们昨天就定好的。”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人间烟火的热乎气儿,宋淮翊却没什么胃口,目光忍不住又飘向门口,像被无形的线牵着。
为了见姜茶,今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后他就洗漱完毕,还抓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发型,但久久都等不到想见的人。
宋淮翊想表现得听话些,他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软糯温热的小米粥,舀起一小勺,送到唇边,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不合胃口吗?那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去买。”护工关切地问,姜女士付了高额看护费,他自然要尽心竭力。
宋淮翊摇摇头,最终还是把那勺粥吃了下去,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他吃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心思全在那扇没有动静的门上。
小笼包也只象征性地咬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再吃点吧?”病人吃的太少不利于恢复,护工忍不住劝道。
“饱了。”宋淮翊声音有些哑,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门口。
护工见宋淮翊是真的吃不下,不再劝解,只能无奈地收拾好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盘,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声响,病房里重归寂静,那束阳光已经移动到了宋淮翊的枕边,暖洋洋地烘烤着被单。
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片光斑,皮肤感受到真实的温度,却驱不散心底某个角落渐渐蔓延开来的凉意。
十点。
十一点。
墙上的挂钟指针仿佛被胶水黏住,移动得无比艰难,窗外的阳光渐渐炽烈,白花花一片,晒得病房里有些闷热。
宋淮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漆黑,映出他有些憔悴的轮廓。
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阳光下灿烂微笑,活力四射的姜茶,那是他昨晚设的,时间显示:11:47。
没有新信息,没有未接来电,他指尖无意识地滑动,解锁屏幕,微信被打开,那个熟悉的名字——“姜茶”,赫然出现在置顶的位置。
他的拇指悬停在那个名字上方,指腹离冰凉的屏幕只有毫厘之遥,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伤处的闷痛。
他想象着电话拨通后的情景:她可能在忙,上课?考试?毕竟今天是周一,或者她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会不会打扰她上课?会不会让她觉得烦扰?毕竟……昨天她只是出于责任才照顾自己。
宋淮翊知道姜茶并不相信他口中的故事,她生气了吗?所以才故意不来见自己?
指腹下的名字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灼得他指尖发麻,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按下去,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在路上,是不是平安。
但另一股更沉重的力量死死地拽着他——不能打扰她,她真的会生气的,他反复深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肋骨的隐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无声的挣扎。
最终,那根绷紧的手指颓然松开,无力地垂落,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朝下,重重地扣在床单上,发出一声闷响。
屏幕的光熄灭了,连同他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姜茶说了她会来,宋淮翊便安静的等着,即便他清楚那可能只是安抚他的话。
宋淮翊闭上眼,把头扭向窗户的方向,阳光刺眼,他却没有避开。
那光热烈地洒在他脸上,却感觉不到暖,只有一片空旷的、白茫茫的冷。
胃里空荡荡的,之前勉强吃下的那点东西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钝钝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的难受。
他拉高了一点被子,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片带着消毒水味的惨白里。
中午护工来送饭时宋淮翊佯装睡觉,护工看出来他在装睡,便也没再强求,只发了条消息给姜茶。
窗外的阳光渐渐偏斜,由刺目的白金色转成了带着倦意的昏黄。
墙上的光影被拉得老长,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午后特有的、昏昏欲睡的滞闷。
宋淮翊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醒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
走廊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脆、利落,带着一种熟悉的速度感。
那声音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病房里沉重的寂静,也刺中了宋淮翊几乎麻木的神经。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猛地转过头,灼灼的目光死死钉在门板上。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门把手被轻轻转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姜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了件黑色的外套,下/身是条长款墨蓝色牛仔裤,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疲惫的眉眼,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果篮和打包好的餐点。
她看起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紧急事务后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像秋日的深潭。
姜茶的目光落在病床上,与宋淮翊直直望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抱歉,早上导师临时找我谈话。”
宋淮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沉默的看着她。
阳光已经移到了房间的另一角,他所在的这边陷入了浅淡的阴影里。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薄唇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裂,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着要冲出来。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声的控诉和深藏的脆弱,几乎要把人烫伤。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远处模糊的车流声,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姜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果篮提手的手指微微收紧。
也不算谎话,她最近一直在忙出国的事情,导师和她聊的也是出国申请的事宜。
早上她记得发了短信给宋淮翊解释,这属于不可抗力,不算她食言,然而当她和导师聊完之后才发现短信一直在消息框,并未发送出去。
那是十二点之前的事情,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和导师聊完之后姜茶也有些纠结要不要过来看宋淮翊,昨晚和宋淮昱通完话后,她就有些不想管这些烂摊子。
她想若是宋淮翊纠缠,就果断说清楚,她不是他女朋友,劝他去精神科看病,可对方从始至终没有催促,更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
最终姜茶还是妥协了,她向来言出必行,不想因为这点事情打破自己的原则,所以她来了,比自己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小时。
姜茶避开他过于直接的视线,快步走进来,鞋底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低声的回响。
她走到床头柜边,将那个鲜艳漂亮的果篮和还温热的饭菜轻轻放下,动作很轻,却还是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
“抱歉,总之是我食言了。”她再次道歉,声音有些干涩,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目光垂着,落在果篮鲜艳的包装纸上,“听护工说你中午和早上都没怎么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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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先吃点东西,身体是自己的,你还受着伤,不利于恢复。”
可这句话,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进了宋淮翊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不利于恢复”在宋淮翊眼中就是姜茶在赶他走,她想他尽快恢复,然后离开这里。
那些被他强行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焦虑、被忽视的恐慌,还有那点可怜巴巴的、生怕打扰她而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拨出的卑微期盼,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就在姜茶放下果篮,准备收回手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着。
姜茶猝不及防,被拽得身体一歪,险些失去平衡,她正欲生气,抬眼间却撞进宋淮翊的眼底。
他抬起头,不再是刚才阴影里模糊的轮廓,他死死盯着她,眼眶周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熬了整宿又狠狠哭过一场。
那双总是显得沉静内敛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委屈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他薄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痛苦地拧紧,却依然死死攥着她不放。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楚和压抑不住的颤抖。
“姜茶,我等到……”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简单的几个字有千钧重,“……太阳都冷了。”
那声音不高,语气中满满都是委屈,在漫长的、被遗忘的煎熬中度过的委屈和难过。
姜茶的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糟糕,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看着宋淮翊眼底那片浓重的红,看着他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姜茶感受着手腕上那冰冷又滚烫的、带着绝望力道的钳制。
原本还因为被冒犯而生气的姜茶瞬间熄了火,反正也是她迟到在先,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也许是“对不起”,也许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久”,也许是“伤怎么样”,可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宋淮翊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和他紧紧锁住她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眼神。
那张脸实在漂亮的可怜,和宋淮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那眼神里的委屈和脆弱,像无声的潮水,瞬间将姜茶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撕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嗡——嗡——
是姜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连带着发出尖锐的蜂鸣,这声音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姜茶浑身一颤,眼底瞬间的震动和那点刚刚萌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如同被惊散的烟雾,迅速退去。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快得甚至带着一丝仓皇。
宋淮翊只觉得手腕一空,那点支撑着他孤注一掷的微弱力气骤然消失。
他攥紧的手无力地落在被子上,五指虚张着,残留着一点她手腕肌肤的微凉触感,更多的却是空落落的虚无。
他看着她迅速直起身,脸上所有复杂的表情都收敛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刻板的冷静。
她背过身去,动作流畅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一时间僵在原地。
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宋淮昱”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