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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同居日记三

作者:苏末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东京教阿克江结印时,录音棚的灯泡正在频闪。


    "不是这样。"李东京抓住阿克江颤抖的手腕,将他蜷曲的无名指扳直,"净业莲花印的关键在于小指——要像托着露珠的蜘蛛丝。"


    他掌心突然浮现出细碎金光,像阳光穿透教堂彩窗后在地板上投下的光斑。那些光点汇聚成线,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流到阿克江指尖,凝结成一个发光的"卍"字符。


    "这是......"阿克江盯着自己突然透明化的指尖,看见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变成了淡金色。


    "圣光超度的基础形态。"李东京松开手,他脖颈后的刺青——那个海星形状的旧印记正在发烫,"你之前无意识完成的,不过是这种力量的暴走状态。"


    录音棚外雷声轰鸣。阿克江忽然想起自己后颈也曾有过这种灼烧感。现在他明白了,那是李东京所说的"灵视"正在觉醒——能看到人灵魂污秽的能力。


    "再试一次。"李东京将他的拇指按在中指第二关节,"想着你要净化的对象,但别带仇恨——圣光会反射施术者的心。"


    阿克江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徐明辉扭曲的脸,随即变成那个往导演口袋塞信封的经纪人,最后定格在父亲酗酒后砸碎吉他琴箱的夜晚。他感到小指开始自主颤动,像有看不见的丝线在牵引。


    "成了。"李东京的声音忽然遥远。阿克江睁开眼,发现整个录音棚浸在淡蓝色光晕中,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七个舞蹈的剪影,每个影子结着不同的手印。


    墙角的霉斑正在发光,菌丝网络构成一张张哭嚎的人脸。阿克江不受控制地向它们伸出小指,金色"卍"字如烙铁般灼烧着那些污秽。


    "停!"李东京一掌劈在他后颈。所有异象瞬间消失,只剩汗流浃背的两人和满地碎灯泡玻璃。


    阿克江瘫坐在地上,发现左手小指指甲变成了珍珠母色,内侧隐隐浮现出和李东京颈后相同的海星纹路。


    "记住,"李东京擦着嘴角的血丝,"圣光超度不是审判,是共鸣。你听到的哭声——"他指向阿克江的心脏位置,"永远包括你自己的。"


    窗外雨停了。一滴水从天花板落在阿克江的发光小指上,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一个微型彩虹漩涡,里面闪过无数陌生面孔。他忽然认出其中几个——都是被他暗中嫉妒过的富家学员。


    李东京的叹息混着录音棚老空调的杂音:"现在你明白了吧?所谓天堂,不过是罪孽被照亮的瞬间。"


    第五次彩排结束,阿克江在消防通道里撞见了徐明辉的经纪人往导演口袋里塞信封。厚厚的牛皮纸袋边缘露出紫色钞票的一角,导演的拇指在封口处轻轻一捻,像验收艺术品般庄重。


    "小江啊,"导演转头看见他时,脸上的皱纹立刻编织成慈祥的网,"刚才副歌部分走音了,要加油哦。"


    阿克江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发白。三小时前,他亲耳听见化妆师说徐明辉的父亲给节目组赞助了两辆保姆车。而现在,这个连降B调都唱不准的富二代,正被造型师众星捧月般围在化妆镜前,胸口别着象征晋级的金色麦穗徽章。


    "艺术不该被金钱污染。"回到选手宿舍,阿克江在日记本上用力写下这句话,钢笔尖划破三张纸页。窗外是节目组巨幅宣传海报,徐明辉的脸被灯光打得雪亮,修图师把他微凸的眼睛P成了桃花眼。


    决赛夜现场飘着人造雪。阿克江抱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木吉他上台时,听见台下有观众窃笑:"这穷酸样还来比赛?"聚光灯像探照灯般刺眼,他眯起眼睛,看见评委席上徐明辉的父亲正对身旁人耳语,那人随即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阿克江开始弹奏自己改编的《sunny rain》。没有华丽的转音,没有刻意的高音炫技,只是把童年时在甘肃放羊的星空揉进了和弦里。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他看见前排有个女孩在擦眼泪。


    徐明辉的表演像一场精心计算的化学实验。升降台、干冰、突然从天花板垂落的彩带,还有他刻意设计的"情感爆发点"——在副歌部分突然跪地,白西装裤毫不心疼地压在脏地板上。评委们跟着节奏摇摆身体,像被线牵动的木偶。


    "我去趟洗手间。"阿克江对跟拍摄像说。他绕到后台堆放道具的角落,听见隔间里传来奇怪的喘息声。门缝下可见徐明辉蜷缩的剪影,手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必须再打一针,不然等会儿高音......"徐明辉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支空药剂瓶滚到阿克江脚边,标签上印着"地塞米松"。


    突然,徐明辉推门而出,领口还沾着注射器的血迹。他看见阿克江的瞬间,浮肿的脸上闪过恐慌,随即变成居高临下的冷笑:"你们这种穷人,只能靠天赋硬撑。而我们......"他拍了拍Gucci腰带,"有更好的''辅助''。"


    阿克江后颈的血管突突跳动。寺庙里老住持教过他的密宗手印突然浮现在脑海——右手拇指压中指,无名指曲如钩。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双手已经自动结成了"净业莲花印"。


    "你要干什么?"徐明辉后退一步,却撞上了堆放灯光支架的铁架。金属震颤声里,阿克江听见自己念出一串从未学过的梵文。


    更衣室的LED灯突然频闪起来。徐明辉开始剧烈颤抖,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他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却发出愉悦的呻吟:"光......好多光......天使在......在接我......"


    阿克江惊恐地看着徐明辉浮空而起——不,是徐明辉自己踮着脚在往上够。他扭曲的身体在闪烁的灯光下确实像被无形之手提着的木偶,西装后背裂开两道缝,仿佛真有翅膀要破体而出。


    "天堂......我看见天堂了!"徐明辉的尖叫引来了工作人员。当众人破门而入时,看见的是瘫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选手,和角落里双手保持奇怪姿势的阿克江。


    救护车的蓝光与警笛声中,没人注意到阿克江右手小指上浮现的一线金光,形状像极了寺庙壁画里接引亡魂的"提引索"。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胃里翻涌着恐惧与某种隐秘的快意。


    阿克江的相机镜头里,那棵树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五月的峨眉山游人如织,他却偏偏拐进了这座鲜有人知的僻静小庙。导游说这里供的是民间信仰的"檀郎君",古代传说中一位因龙阳之好被处死的贵族。阿克江本不信这些,却在踏入庙门的瞬间,闻到了一缕奇异的甜香。


    后院古井旁,一株他从未见过的树正绽放着妖异的蓝花。不是普通的淡蓝或天蓝,而是一种近乎荧光的钴蓝色,花瓣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阿克江举起相机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三天他都没约到人,身体里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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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的欲望像烧红的铁丝般缠绕着内脏。


    "咔嚓。"快门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就在鸟群腾空的刹那,阿克江从取景器里看到了树后的人影。


    那是个长发及肩的年轻男子,发梢微卷如古画里的魏晋名士。他倚着树干,脖颈上挂着一串蓝玉髓项链,正中央坠着枚精致的五角星吊坠——不是规整的五角星,而是像海星那样带着自然曲线的形状。当那人转头时,阿克江的呼吸停滞了:他的眼尾用靛青画着细小的星星,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你拍得不好看。"男子笑着说,声音像玉磬相击,"要从侧面拍,才能看见花心里的金丝。"


    阿克江着了魔般绕到树侧。确实,每朵蓝花的花蕊都有一缕金丝,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黄金。当他再次举起相机时,发现男子已经站在悬崖边——那里本应有护栏的,现在却只剩下一片虚空的云海。


    "来。"男子伸出苍白的手,五角星吊坠在锁骨间晃动,"我带你看真正的''摩诃曼陀罗''。"


    阿克江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双腿却自己动了起来。他闻到了比蓝花更浓烈的香气,像是檀香混着海风的味道。男子向后退了一步,踩在虚空之上,却没有坠落。阿克江看见他赤足下的空气泛起涟漪,如同踩在看不见的水面上。


    "你是谁?"阿克江问,相机还挂在脖子上。


    男子笑而不答,只是解开衣领,露出胸口纹着的一串梵文。阿克江认出那是佛教密宗的种子字,他在某本禁忌书籍里见过——与"抱树地狱"有关的真言。传说中,同性恋者死后会堕入此地狱,终日拥抱燃烧的树干,因为生前将无情的树木错当作有情之人。


    阿克江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那棵蓝花树。树皮上浮现出无数人脸,有他大学时暗恋的直男学长,有按摩店里骗他钱的小哥,还有上周在Grindr上放他鸽子的男人。所有求而不得的面孔都在树皮上扭曲蠕动,树根处堆积着干枯的花瓣,像被吸干精血的尸体。


    "跳下来。"男子已经退到悬崖外三米远的空中,长发被山风吹得飞扬,"或者继续抱你的树。"


    阿克江的视线在蓝花树与男子之间来回切换。树上的面孔开始哭泣,树根的花瓣突然喷出暗红的汁液。他向后踉跄一步,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咔嚓。"


    这次不是快门声。阿克江感到脚下一空,悬崖边缘不知何时已经延伸到他的脚下。坠落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他看见男子脖颈上的五角星吊坠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遮天蔽日的金色图腾。蓝花树在视线尽头燃烧,树皮上的人脸发出尖笑。


    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时,阿克江才意识到自己落在了一片夜间的海洋。五角星形状的岛屿在远处发光,无数蓝色荧光水母组成通往岛屿的路标。他挣扎着游向最近的一只水母,发现它伞盖上纹着与男子胸口相同的梵文。


    水母群突然集体下沉,阿克江跟着坠入深海。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海底矗立着无数蓝花水晶树,每棵树下都躺着相拥的男子,他们手腕上缠绕着海星形状的锁链。


    最深处的那棵树下,长发男子正在等他,五角星吊坠如今大如轮盘,缓缓旋转着,中心是阿克江在寺庙里用过的相机。


    "欢迎来到抱树天堂。"男子说,这次他的声音直接响在阿克江的颅骨内,"这里的地狱,是让你永远不必再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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