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李东京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苏末晞回头,看见他倚在摩托车上,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尽头。
"李先生也来办业务?"藏青西装笑着递名片,"正好我们有个私募基金..."
"她不喜欢手表。"李东京截断话头,"特别是二手货。"
苏末晞挑眉——这是他们孤儿院时期的暗号,意思是"这人在撒谎"。当年总有人假借领养名义来参观,十岁的李东京就会蹲在台阶上大声说:"我们不喜欢吃糖果,特别是过期的。"
回程的摩托车上,苏末晞的手虚扶着他的腰。等红灯时,李东京突然问:"第几个了?"
"这季度第三个。"苏末晞的呼吸扫过他后颈,"浦发这个至少没说要捧我当网红。"
后视镜里,李东京的嘴角绷紧。他想起孤儿院档案室里泛黄的领养记录,那些承诺"当亲女儿"的签名栏,最后都变成了苏末晞被退回时盖章的"不适配"。
急刹车时,苏末晞的胸口撞上他的后背。李东京的手下意识护住她膝盖,触到丝袜的瞬间却像被烫到般缩回——太像那个雨天,十四岁的他隔着铁栅栏,看见养父的手搭在苏末晞肩头的触感。
"李东京,"苏末晞突然凑近他耳畔,"你闻起来像..."她深吸一口气,"...帮厨阿姨藏了十年的女儿红。"
这是他们之间的密码,意为"我没事"。当年孤儿院除夕,偷喝女儿红醉倒米缸的两人,身上就是这种混合着酒精与稻谷的气息。
(后来那个私募经理被爆出连环性骚扰丑闻,而李东京的摩托车后备箱里,多了块用防尘布包着的百达翡丽——"退回的礼物"。)
六岁的苏末晞总趴在医院电梯的操控台上,看楼层数字一跳一跳地变。
她喜欢猜进电梯的人要去几楼——
穿蓝条纹病号服的老爷爷总是去三楼透析,拎着保温饭盒的阿姨要去五楼妇产科,而那个总掉钢笔的年轻医生,永远在七楼神经外科亮起前就急匆匆挤出去。
直到某个梅雨季的傍晚。
电梯停在负一层,走进来一个白大褂染着血渍的医生。他指尖还沾着碘伏的味道,腕表停在四点十八分。
"小朋友,顶楼。"他疲惫地揉着眉心。
苏末晞按下按钮,突然说:"明天有个朋友会来找你。"
医生愣住:"什么?"
电梯"叮"地停在七楼,她仰起脸:"穿红裙子的。"
第二天夜班交接时,医生在走廊撞见十年未见的医学院同桌。对方正举着寻人启事,红裙子被雨淋成深褐色。
"你怎么......"
"你妈妈给我的老地址。"老同学晃着病历袋,"没想到真找对了。"
医生猛地回头看向电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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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苏末晞啃着饭团看医生冲进电梯。
"今天会见到亲人哦。"她含混不清地说。
"我父母都在国外......"
下午三点,急诊科送来连环车祸伤者。医生在手术台上掀开无菌巾,看见弟弟被安全气囊灼伤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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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暴雨,医生浑身湿透地拦下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苏末晞的蘑菇头滴着水,抢先开口:"是高中同学。"
"等等!这到底......"
"张建国。"她踮脚按下1楼,"他老婆要生啦。"
电梯降至三楼时,果然冲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皮鞋上沾着产房外的消毒水渍。医生盯着对方左耳的痣——那是他高三同桌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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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医生总在口袋里备着水果糖。
"明天会遇见谁?"他故意在儿科楼层多停留一会儿。
苏末晞只是摇头。她看见医生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喜帖金边,也看见三年后他抱着新生儿在电梯里哭得发抖的样子——那时她早已不在这里了。
但此刻,她只是把最后一颗薄荷糖放进他掌心。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电梯门缓缓合上,顶楼窗外的乌云正裂开一道光。
苏末晞和周霓娜是小学同桌。
苏末晞有个秘密:她能看见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但她从不说出来,除非觉得那个人很可怜。
有一天课间,苏末晞告诉周霓娜一个故事:
"我在医院电梯里工作,遇到一个医生。第一天我告诉他''明天会有朋友找你'',第二天真的来了他十年没见的老同学。第二天我说''会见到亲人'',结果下午他弟弟就出车祸送来了医院。第三天..."
周霓娜听完眼睛发亮:"太神奇了!"
第二天,周霓娜在班上宣布:"我有预言能力!我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同学们都围着她问东问西。苏末晞站在人群外,惊讶地张大了嘴。
周霓娜开始用苏末晞的故事来假装预言:
"明天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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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课老师会临时测验!"
"食堂今天会有红烧肉!"
奇怪的是,这些预言都成真了。原来周霓娜偷偷观察天气,偷看老师桌上的试卷,还提前去食堂看过菜单。
有一天,周霓娜的叔叔来学校接她。这个叔叔正好是苏末晞故事里的那个医生。
医生叔叔听到周霓娜在跟同学吹嘘:"我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来参观学校!"
叔叔皱起眉头:"这不是你告诉我的那个电梯小女孩的故事吗?"
周霓娜脸红了。
后来,同学们渐渐发现:
周霓娜的预言总是些小事
大事她从来预测不准
有时候她的预言和实际情况差很多
而苏末晞依然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角落。偶尔,她会小声提醒同学:"记得带伞"或者"别走那条路"。
这些小小的提醒,总是很准。但很少有人注意到。
最后,只有医生叔叔知道真相。他对苏末晞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真相呢?"
苏末晞笑了笑:"没关系,能帮到人就好。"
夏日的溪水清凉,四个孩子蹲在石头上折纸船。
黄万千的船折得最工整,棱角锋利得像数学公式。他盯着水面说:"我的船要第一个到下游。"
周霓娜立刻把自己的船染上花瓣汁:"我的最漂亮,大家都会记住它。"
林涵燕不说话,只是默默在船底戳了三个小孔。
苏末晞折的船歪歪扭扭,船身还沾着一点泥巴。她轻轻一推,船就晃晃悠悠漂走了。
黄万千的船最先沉没——太重的野心让纸张吸饱了水。
周霓娜的花船被鱼儿叼走了——太过鲜艳反而招来意外。
林涵燕的船因为漏水,转着圈停在岸边芦苇丛——她早算到会这样。
只有苏末晞的泥巴小船,慢悠悠地漂过了最远的石头。
黄昏时他们躺在草地上,蝉鸣声像落雨。
黄万千突然说:"明天我要折更坚固的船。"
周霓娜数着云朵:"我要找更香的花。"
林涵燕望着天空微笑——她已经想到用树叶当船帆。
苏末晞只是摊开手掌,一只蜕空的蝉壳静静躺在手心。
后来他们常常想起那个下午。
不是想起谁的船赢了,而是想起:
阳光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溪水里,像四艘永远并肩航行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