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倏然亮起时,金然然左眉骨的碎钻划出一道冷光。改良旗袍的开衩处,《往生咒》刺青在苍白皮肤上蜿蜒如锁链,麦克风缠绕的暗红绳结垂落血穗。
"我的韵脚——"
她指尖抚过喉间,朱砂甲面映着台下癫狂的观众:
"专切伪善的声带。"
断电的三十秒里,裂帛声混着铜钱坠地的清响。当灯光重新咬住舞台,旗袍下摆又短了三寸,露出福利院编号的烙痕——与此刻跪在夜市积水里的,判若两人。
那件褪色水手服像剥落的蛇蜕,灰白眼珠里再不见当年劈开黑暗的锋芒。唯有御守里焦黄的火场照片证明,这个讨要船钱的女人,曾经用韵脚点燃过整个地狱。
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金然然的高跟鞋卡进下水道缝隙的瞬间,眉钉上的碎钻倏然熄灭。手机屏幕亮起,那条信息在雨水中模糊变形:
说唱能当饭吃?我要的是能洗手作羹汤的女人。
她轻笑一声,指尖掐进掌心。路边共享单车的锁链被她徒手扯断,金属链条缠绕在腕间,像一串粗粝的念珠。
城中村的出租屋逼仄潮湿,苏末晞开门时,金然然正用口红在镜子上画符。鲜红的痕迹蜿蜒如血,她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尖锐刺耳。
"借你浴室......"
话音未落,她突然弯腰呕出一口血,金粉混着暗红溅在洗手台上。旗袍下的《往生咒》刺青不知何时裂开细小的伤口,血珠顺着肌肤纹理滑落。
"...冲个金丹劫。"
月光从晾衣绳的缝隙漏进来,金然然将冠军项链丢进泡面汤里,油花瞬间吞没了金属光泽。她突然抓住苏末晞的手,按向自己肋下三寸。
"摸到了吗?"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就是被废的灵根。"
旗袍掀起,腹部交错的手术疤痕组成诡异的阵图,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破晓时分,金然然撕下整片《往生咒》刺青,苍白的皮肤上渗出细密的血珠。她将刺青贴在遗弃的麦克风上,火焰腾起的瞬间,苏末晞看见火光中浮现一张扭曲的脸——
那个男人在惨叫。
"红尘火......"金然然凝视着燃烧的刺青,唇角勾起,"......最适合煅剑。"
浴室门开,蒸腾的水汽裹挟着血腥气和廉价沐浴露的味道涌出。金然然赤脚踩在潮湿的瓷砖上,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蜿蜒的水痕爬过她苍白的脚踝,像无声的泪。她目光扫过苏末晞凌乱的书桌,最终落在一本摊开的旧画册上。一幅未完成的素描里,扭曲的树影深处,隐约藏着半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金然然湿冷的手指划过那处阴影,指甲在纸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白痕。她抬起眼,灰败的左眼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浑浊,声音带着浴室回音般的空茫:
“你小时候…” 她的指尖点了点画中那处刻意隐藏的细节,“…也喜欢在‘正经’东西里,塞点别人看不见的玩意儿?”
一滴水珠从她发尾坠落,“啪嗒”一声,精准地砸在素描纸的树冠上,墨迹瞬间晕开一小片混沌的深色。苏末晞盯着那片不断扩大的水渍,仿佛看到二十年前心理测验室那刺眼的阳光,正穿透潮湿的水汽,灼烧在记忆的画纸上——那棵用蜡笔描绘的、形状奇特的树,正从水痕的中央,缓缓浮现出来。
"九岁那年的房树人测验......"
古董店老板的烟嗓从阴影里浮上来,
"......只有你看穿了那不是美术课。"
1999年的阳光透过回忆照进来。蜡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小苏末晞的画与众不同:房子的台阶是黑白琴键,树冠像打翻的调色盘,小人抱着吉他站在画架前,却藏在树影的盲区里。
心理老师的钢笔突然断墨。
"为什么多画这些?"
小苏末晞把红色蜡笔横过来,涂抹出一片晚霞。
"您没说不能画梦想呀。"
现在,成年的苏末晞站在古董店的多棱镜前,影子分裂成画中的元素。老板用绒布擦拭烟斗,从留声机里取出一盘磁带。
"那天的监控录像带......"
他轻声说,
"......你猜我在孤儿院仓库发现了什么?"
磁带标签上,"1999年心理评估特殊个案"的字迹已经褪色。而在无人知晓的画纸背面,九岁的她用指甲刻下密语:
房子=孤儿院禁闭室
树=档案室防火梯
人=总在深夜弹钢琴的人
那晚,她们坐在窗边抽烟。金然然说起地下说唱场的灯光,苏末晞讲起孤儿院后院那株野蔷薇。
“其实,”苏末晞轻声说,“我一直觉得,人就像星星,看起来孤独,但或许在别的地方,有另一颗星星正看着你。”
金然然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灯光下散开:“那野蔷薇呢?”
“野蔷薇是活在地上的星星。”
雨停了。天微微亮的时候,金然然起身离开。苏末晞送她到门口,金然然回头,突然说:“下次演出,来看吗?”
苏末晞点头:“好。”
"小晞,周末要不要一起玩?"金然然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某个艺术展的电子邀请函,"朋友办的。"
苏末晞正低头削铅笔,闻言笔尖一顿。木屑簌簌落在素描本上,像是下了一场小雪。
"我可能......"
"知道你要赶稿,"金然然突然凑近,抽走她指间的铅笔,"但草莓蛋糕放久了会塌。"她变魔术似的从丝袜边缘夹出两张门票,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下午三点,过期不候。"
深夜十一点,苏末晞的画板亮着台灯。手机突然震动,金然然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我在蓝鲸旅馆302......有个超有趣的装置艺术,要不要来看?"
电话那头隐约有玻璃碰撞声。苏末晞望着窗外暴雨,最终抓起外套:"......要带伞吗?"
"带你的速写本就行。"金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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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对了,穿那件蓝裙子。"
旅馆走廊铺着褪色的红地毯,苏末晞抱着速写本站在302门前。门开时,她看见金然然身后站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在摆弄一台老式投影仪。
"这是陈导,"金然然拉她进屋,旗袍开衩处露出新贴的创可贴,"他正在找会画分镜的......"
投影仪突然亮起,墙面上浮现出孤儿院的旧照片。苏末晞的铅笔突然在本子上划出长长一道——照片角落,年幼的金然然抱着破旧的素描本,正抬头看向镜头。
"其实......"金然然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可能更早之前就见过。"
苏末晞握着两杯热奶茶站在走廊拐角,听见金然然带笑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来:"......她画得确实好,关键是干净。"玻璃杯碰撞声清脆,"就当妹妹?"
她低头,看见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缝滑落,像某种无声的溃败。照见了金姐的两幅面孔。
录音棚的灯光刺眼,金然然摘下耳返时,钻石眉钉在颊边划出一道冷光。男友递来的丝绒盒里,素圈戒指内侧刻着"贤妻良母"——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孤儿院的张叔叔摸着她的头说:"女孩子学钢琴最文静。"
暴雨夜,医院的HPV确诊单在手里发烫。窗外闪电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男友扶着穿白裙的姑娘走进产科,那姑娘脖颈上戴着条细链子,坠着钻石,他看见自己的素戒豁然明白了
废弃琴房里,汽油顺着破旧的琴键流淌。打火机"咔嗒"一声,火焰吞没了《奇异恩典》的乐谱——那是苏末晞离开孤儿院时,唯一没带走的东西。
三天后的演出现场,金然然把烧焦的琴弦缠在麦克风上。台下前排,男友的脸色在看到她旗袍下露出的HPV治疗贴片时,变得煞白。
"现在,"她舔掉嘴角的血,那是声带肿瘤破裂的痕迹,"我够不正经了吗?"
火光在画室里跳动,年幼的金然然盯着燃烧的素描本,纸页蜷曲成灰,烟突然缠住她双眼刺得她一颤。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阴影笼罩下来,男人掰开她手指,将滚烫的纸灰按进她掌心:"记住……艺术是留给干净孩子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说唱吗?"金然然扯开旗袍高领,喉部的疤痕在火光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声带被烟熏坏了……"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只能靠节奏骂这世界。"
苏末晞突然抓起燃烧的窗帘扔向角落,火墙升起的瞬间,她将画板掷向金然然:"现在你干净了。"
画板上是张泛黄的素描——火灾那晚,小金然然哭着画下的妹妹侧脸。
消防车的鸣笛声中,金然然抱着画板冲出火场。烧焦的旗袍下摆飘落,露出大腿上新刺的图案:苏末晞的Q版笑脸。
巷口阴影里,杨鼎子正将昏迷的男人塞进后备箱。金然然望着渐亮的天空,突然轻声哼起一段旋律。
这一韵,她终于押了"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