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被邀请进入水族保密等级最高的会客室,尽管身后始终有两条鱼监视着她,但这待遇在整个陆地妖族中都算是罕见了。
有人在里面等她——这是鲛带她过来时唯一的一句解释,他给了森森一颗避水石,而后由着她自己进来。鲛没有明说对方是谁,但能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显然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会客室的装潢低调中透着一种奢华,珊瑚礁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她按照鲛提前给定的步伐穿过这些生命体,来到尽头的茶几前。
沙发上的男人正耐心等待,见她进来,冷冷道:“跪下。”
森森顿时脸色苍白,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男人比他当初离开时漂亮了许多,那张脸上甚至隐约能看到女子特有的柔美感。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在海水的浮力下微微上翘,与衣摆抖动出海底独特的柔和频率。可他本人实在不算柔和,那双眼睛里此刻正透着冰冷的怒意。
“森森,谁允许你擅用禁术的?”
森森原本低垂着的头忽然倔强地抬起来,眼中闪烁着明确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我自幼被族人遗弃,是您和师父、师叔把我养大的,在我心里,您不仅是师长,更是我的家人,我的命就是你们的。您惨遭毒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糊涂!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这一点已经错了,你还敢启用禁术,让族里三十多个同伴给你陪葬,我们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尹巷怒极,胡乱地抓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杯子碎裂在森森脚边,却没有伤到她分毫,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沧桑与无奈,“若非我感知到灵魂的异常,让鲛去阻止你,你、还有那三十个同伴,早就魂飞魄散了!我不过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亡魂,何至于要了你们几十个孩子的命?”
森森道:“我愿意,他们也愿意!天雪山需要您,用我们的命换领袖回来,我们觉得值!”
尹巷怒道:“天泽是个废物吗,你就这么不信任他?”
森森急忙解释:“师父很好,可是……”师父终究没有尹巷那样强大的力量,纵使成了天雪山的妖王,受万妖敬仰,他也得再修炼几百年才能达到尹巷的高度。而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等几百年的光阴了。
“师爷……”森森见尹巷因为刚才摔了个杯子,怒气已经消下去大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其实没死吗?”
尹巷被她问得明显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后终于叹了一口气,不再隐瞒。“我已经死了,被鲛拖到海底溺死的。”
森森道:“鸮族将您复活了?”可鸮族除了云升,还有哪位大人有这样的本事?
尹巷点点头:“是云落。”
云升的姐姐云落原本是鸮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上一任鸮妖王死后,云落不愿长留在天雪山与世隔绝,她选择了外出冒险,将整个部落交给了云升。按说这么多年过去,以鸟类的寿命来看云落早该死掉了,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存活至今。这之中必然牵连着某个更加隐秘的组织,只是在云落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尹巷的命之后,她那条线索就彻底断了。
天泽带着云落的羽毛回鸮族找云升查验时,云升自己都不敢相信姐姐居然还活着,只是他们姐弟俩连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在得知她仍旧存活于世的下一刻,就收到了她的死讯。
“……因此,知道我仍旧存活于世的,除了天泽、云升和鲛,就只有你了。”尹巷道,“我之所以封锁消息,就是为了让全世界都以为天雪山的妖王已经陨落。天泽纵使有另外两人协助,如果真要和人族打起来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天雪山,眼下敌强我弱,势态分明,正是揪出内奸、平息病毒危机的时候。这件事是我独自在调查,他们也只是知晓部分计划,你出去以后只当从没见过我,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了。”
彼时Z市的山路上,任逸三人组与军团的物资交接相当顺利,任逸为他们竖起一道防御网,尽管这树枝做成的网需要定期加固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优势,但聊胜于无了。
然而在返回的途中,他们遭遇了一小股妖人的袭击。这些妖人像是看出了他们不得不在战斗中保护好物资,竟然像一群饿狼似的专门朝着物资扑上来!
这批物资用了一辆卡车运输,有妖人在前面拦路,卡车的行进速度降下来之后就很容易被扒车。不得已,三人只能就地战斗。
任逸给长青和李清溪套了一层虽然会影响行动但绝对安全的护盾,他们各自为战,与蜂拥而至的妖人缠斗在一起。临来时,天泽特意叮嘱过任逸尽量少用妖力,代理族长就这一点坏处,在没有足够的信仰支撑下,她的力量很容易暴走。所幸这些妖人并不多,任逸稳居后方,守着物资和驾驶舱,成了一个稳定的后勤,倒也算得上是专业对口了。
随着妖人的数量越来越少,战斗接近尾声,任逸敏锐的注意到李清溪在开枪射击妖人的脊柱时,枪口总会有小幅度的偏斜。那不像是某种个人习惯,倒像是他一开始瞄准的位置根本就不是脊柱,而是妖人的头部。L市出现妖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一击爆头的习惯必然是在长期的战斗中自然产生的。既然在L市他选择直接击杀妖人,那么到了Z市为什么要改掉习惯呢?
又或者,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迫使他改变了这种习惯?
李清溪的眼神异常的冰冷,开枪时的手法精准很辣,带着一种近乎漠视众生的高效率。这他之前所讲述的、为救同伴而受伤的“负责任的队长”形象颇有出入,渐渐的,一个疑问在任逸心中升起:李清溪当时腿上受的伤,真的是为了救同伴吗?
眼看着他清理完了卡车左侧的妖人,任逸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李清溪忽然回头,枪口直指着自己!
几乎是本能反应,任逸立即用树枝竖起一道高墙防御,只听“砰”的一声——
她的树枝没有受到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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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反倒是侧后方出现了倒地的声音。任逸回头看去,一只妖人竟然趁她不注意,偷偷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李清溪的枪口还冒着烟,那颗子弹精准地击穿了试图偷袭的妖人头颅,浑浊的血液飞溅在座椅靠背上。
“就算你是树,也应该小心点,说不定这人生前喜欢抱着大树啃呢?”李清溪收起枪,平静地讲了个冷笑话。
长青也刚刚把卡车右侧的妖人清理干净,他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了,只要效率足够高,无论是撕下妖人的胳膊还是腿,或者直接扯下头颅,他都毫不顾忌。
这才对嘛——不知为何人一看着卡车右侧血流成河,竟然生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那个李清溪……实在是太奇怪了。
卡车沿着山路顺利往回走,任逸心中的疑惑却并未消除。她向来不喜欢过于迂回,索性直接在驾驶舱里询问:“李清溪,虽然你刚才那一枪帮了我,我很感谢,但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李清溪此时坐在副驾驶位,看任逸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在这个交通系统早就瘫痪的时期,她居然还系上了安全带。“你问吧。”他现在是真的害怕自己一旦拒绝回答,任逸会不会情绪激动,把车开进山沟里。
任逸道:“你的腿真的是为了救同伴才受的伤吗?”
李清溪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但想到一棵树本身也是直上直下的,他突然就释怀了。他扯出了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我就知道这种事瞒不了多久的,好吧我承认,这不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只是我在逃跑时不小心被钢筋划的。我没那么英勇。”
任逸道:“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简单来说,为了活命。”李清溪回答得很干脆,像是终于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重情义的伤兵当然要比一个只顾自己逃跑的懦夫更容易被人接纳,这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谎言。”
“那你刚才为什么救我?因为我可以保护你?”任逸继续追问。
李清溪原本温和平静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其中掺杂了一丝近乎冷酷的残忍,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仿佛他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你猜的没错。因为你目前对避难所、对对抗妖人还有用,最关键的是,有你在,我们这一路上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在危难时刻保护有价值的战力,这是末世生存的基本逻辑。”
“你跟谁学的逻辑?”末世生存,任逸完全没听过这一类的法则,她只能紧盯着李清溪的眼睛,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那你之前那些同伴,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清溪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语气也冷硬了几分:“任医生,你是在怀疑我背叛了他们,拿他们的命换我自己的命吗?可你别忘了,我刚才才救过你!他们的死的确与我有关,但我没你想的那么冷漠残忍,那些人都是我最重要的队友,回忆他们的死亡细节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凌迟,我可以拒绝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