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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7章

作者:春山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林玉记事开始,她便同舅舅林裕、哥哥林昭在远离京城的南方生活。


    舅舅说,她的父亲在外做生意出了意外,消息传回后母亲悲不自胜,早产生下了她,没过多久后便郁郁而终,于是家中只剩下舅舅来照顾他们。


    至今,林裕谈起此事时的悲色依旧镌刻在林玉心中,难以忘怀。


    她知道,舅舅之所以主动解释,无非是怕渐渐长大的她会多想,但其实林玉根本不在乎。


    在她前十多年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父母亲的身影。舅兄已竭尽所能,把她宠得无忧无虑。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舅兄和月姨在身边就好。


    对了,月姨不久后应该就要成为她的舅母了吧。


    月姨全名叫月琴,为茶园采茶女,脸上有一自小而生的红斑,从眼下一直蜿蜒到嘴角。幼时曾因这道胎记经常被旁人嘲笑打趣。因此,她的家人带着她搬到了这远离人烟的山上。


    后来,月姨双亲接连病逝,而这地方成了一片茶园,她便做了采茶女,以维持生计。


    “她脸上红斑真丑,像荆棘一般弯弯曲曲,真是不知道她一天怎么看得下去的。”


    此般嫌恶之话,月琴从小听到大,自卑同自信此消彼长,如今她也能坦然谈起了。眼底带着的笑意,便是对中伤之话最好的回答。


    小林玉摸着那红斑,大声说这才不丑!


    如果这是荆棘,那身处其中的月姨必定就是玫瑰,美丽坚韧,是独一份的风景。


    月姨住的地方旁有一小院,据说是某位高僧隐居之处。后来,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清晨,高僧挥挥手,离开此处云游去了,不知归期。


    舅舅当年寻得此僻静之处,只一眼就很喜欢,而后在此定居。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舅舅我当初看到这院子,就觉此地出尘脱俗,给人以世外之感。僧人善施,想必这位高僧已得道成仙,必定不会介意我们暂居其中。”


    林玉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舅舅总是说他有多高明才寻得此处。


    这么荒谬的理由,一般来说不可信。可林玉每次看到舅舅陶醉念诗的场面,又将那些疑惑打消。


    他不仅爱好诗文,而且文武皆通,她和兄长的文韬武略皆是由林裕传授。这样看来,的确称得上一句“世外高人”。


    事实如何不重要,现在她能和舅兄、月姨一起,悠哉游哉地生活在这里便是再好不过。


    说起来,月姨和舅舅的红线还是她促成的呢。林玉时常得意地想:要不是有她,舅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上妻呢。


    林裕从未单独照顾过小孩,经验不足,时常整得她哭声不断。婴孩的啼哭长久不绝,在这僻静山中简直诡异。


    他极其不好意思,抱着人去邻居家敲门:“实在是抱歉,这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今天我们前来便是想当面登门道歉。”


    说着说着,尚为婴孩的林玉又很不给面子地瘪起嘴,哭声震天。


    林裕见状,手忙脚乱地哄道:“怎么又哭了呢?我可是特意选了个安静的时候上门请罪,听话,别哭了……”


    只可惜没能起任何作用。


    月琴实在看不下去,轻柔地抱过小孩,缓缓摇动的同时,手也安抚地拍着后背。


    啼哭的小林玉这才终于停止哭泣,睁大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温柔女子,在摇篮曲中缓缓入睡。


    林裕笨拙地在旁看着,放下赔罪礼后,便颇有眼力见地主动揽下力气活。看着男人卖劲的动作,月琴在一旁“扑哧”地笑出了声。


    日升月落,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


    曾经的故事都是舅舅和月姨告诉她的。至于哥哥,总是学武看书、勤学苦练,日日如此,仿佛有人拿着刀在他身后赶一般,从不肯懈怠分毫。


    明日,舅舅和月姨终于要成亲了。


    林玉喜出望外,隔几里远都能听到她兴奋到起飞的声音。


    “这个婚服真的好看极了!月姨,你简直是天仙下凡!”


    “月姨月姨,教教我怎么擦胭脂吧,小玉也想打扮一番……”


    哥哥也难得停歇几日,一向严肃不苟的脸上也挂着笑容。


    “你们说,舅舅穿这个是不是风流倜傥?”林裕比划着婚服,陶醉地欣赏铜镜中的身影。


    林昭失语,舅舅的自信就如春笋一般,时不时冒出来。他虽沉默,但眼中盈盈笑意出卖内心想法。


    林玉一向是最活泼的,推着舅舅在屋中走动,查看是否有不合身之处,连声称赞道:“是是是,我的舅舅全天下最最最英俊潇洒!”


    不过这话也不完全是奉承,虽是而立之年的人,因练武之故,依旧是一副高大威猛的模样。岁月给他的脸庞添上一抹成熟,却不显苍老。


    新婚第二日,恰逢山脚半月一次的大集会。


    林玉孩子心性,央求月琴带她下去,撒娇道:“舅母,求求你了。我真的特别想下山看看。”


    这日刚好也是每月考校哥哥功课与武功的日子,自小到大,铁打不动。


    林裕想着平日里她们也曾独自下山过,林玉这小鬼又古灵精怪的,想必不会添太多麻烦,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他便留在山上,没有随同而去。


    “这山下的集会当真热闹极了,平常舅舅都不让我和哥哥下来。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热爱看那些山山水水!”


    林玉挽着舅母朝前走,嘴上喋喋不休,时不时还夹杂着对林裕的抱怨。


    平常不下山,一旦下来,真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里的糖人也画得太逼真了,老虎栩栩如生,像要挥着爪子跑出来一般;那边耍杂技的人也厉害极了,怎的一下就喷出火来?远处桂花糕的香味都钻进鼻子里了,清香甘甜,若是能吃上一口……


    林玉美滋滋地幻想着。


    一旁的月琴已被她的谗样逗得忍俊不禁,大手一挥道:“走吧,去买桂花糕!”


    酉时,林玉拿着一大堆战利品在客栈的屋檐下来回踱步。这些都是要带回去的,让舅舅与兄长也饱一饱口福,可是如今她却被迫滞留在此地。


    她神色焦急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只见风雨交加,天地失色。


    分明方才还风和日丽,忽地就变了颜色,阴沉一片。滂沱大雨落下,那大风也不甘示弱,与之争锋,似要吹得树木全都直不起身来才好。


    此种恶劣天气,凭林玉和月琴两人,根本去不了山上、回不去家,而集会的商贩与游人早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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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莫谈找人送她们回去。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在山脚客栈将就一晚,待到雨停后再行离开。


    那边月琴已和掌柜交涉完毕,过来轻轻对林玉说:“小玉,走吧。”


    一夜过去。


    清晨,晴空万里,空中漂浮着雨后特殊的泥土气息。林玉出客栈门时偶然发现,门口那棵树最终还是不堪大风,弯折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昨夜直到睡前暴雨都未停歇,电闪雷鸣了一夜,可今早却已神奇般停了。


    是老天爷知道她们着急回家,送出的礼物吗?


    那这老天可真好,她合掌,感激地对头顶拜了拜。


    虽说今晨雨停,但山路经历了一整夜的大雨冲刷,依旧很不好走,走几步就要歇一下,将脚底积攒的厚厚泥土用树枝刮掉。


    林玉和月琴走在崎岖且布满泥泞的路上,望着前方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丝慌乱。


    天色破晓时,她们就启程了。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平常走过无数遍的路如此难走,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都还没到。


    不能停下,要快一点,更快一点回到家。


    终于,林玉又看到那熟悉的桃树。那是很多年前他们一起种下的,马上就又要在这个春日开花了,桃之夭夭,想必到时定然好看极了。


    到家了,她健步如飞地冲入屋中,以至于她没有发现那株桃树并没有平常蓬勃茂盛,反而萎靡了不少。


    而林玉踏入屋门后,怔在了原地,腿上像灌了重重的铅,再无法前进一步。


    眼前并不是走时那个温馨的家。东西被砸得到处都是,入目所及皆是混乱,她涣散的目光直直投射到墙边。


    只见红褐墙面旁,一人面朝地下,看上去了无声息,手还死死抓住另一具尸体的大腿。


    血,他的全身都是血。


    林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样拼命往外流,流到整个地面、墙面都染成暗红色,流得眼睛猩红无比。


    她还没有勇气走过去辨认那是谁,略微落后几步的月琴已跑了过去,待翻过尸体看清面容,顿时悲从中来,悲嚎一声后,失去力气直直摔了下去,抱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痛哭流涕。


    啊?那真的是舅舅啊?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林玉眼前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小玉,你看这个木雕是不是惟妙惟肖?”


    舅舅拿出一个兔子木雕在她面前故意摆弄。


    她看了看那兔子,心中嘀咕:眼睛楞圆,线条歪歪扭扭,耳朵长得不正常,腿又只有一丁点儿,哪里惟妙惟肖?这都看不出来是兔子吧。


    旁边的哥哥不安分地绞着手,扭扭捏捏道:“这是我亲手雕的。对不起,把你的兔子不小心放跑了,小玉,可以不要再生我气了吗?”


    这兔子这么丑,怎么能和我的小兔相提并论!


    林玉正想开口,却瞥到了他手腕上缠住伤口的层层叠叠的白布条。


    “好吧,那把它给我吧。”林玉伸出小手,大方地原谅了他。


    月琴在背后笑着问:“小玉,原谅哥哥了呀?”


    对,谁让他把自己弄受伤了呢。林玉转过身想对月姨说,却只见到了一大片炫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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