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阁？
一线天机？
这两个词，像两道劈开混沌的惊雷，瞬间贯穿了下界所有修士死寂的识海。
前一刻还是悬在脖颈上，随时会落下的冰冷铡刀，下一刻，竟成了传说中通往上界的登天仙梯？！
这天与地的反转，让无数匍匐在地的修士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都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没等他们从这窒息般的狂喜中挣脱。
顾长歌那淡漠无情，却又如同天宪纶音般的声音，再度响彻八荒六合。
“此阁，名天命。”
“天命阁，不染凡尘，不入世俗，只为上界……遴选英才。”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魔性，带着致命的剧毒，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在他们心底种下名为野望的魔种。
“凡天命所归者，不论根骨，不问出身，皆可入阁，换取尔等梦寐以求之一切。”
“功法、神丹、帝兵……应有尽有。”
说到这里，顾长歌的话音微微一滞。
他像是在欣赏，欣赏下方那无数张因充血而涨红的脸，欣赏那一双双被贪婪与欲望烧穿理智的眼睛。
他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股能把人变成鬼的欲望。
于是，他丢下了最后，也是最重的一颗炸弹。
“其中魁首……”
“可由吾，亲自接引。”
“一步登天，飞升上界！”
飞……升！
轰！！！
这两个字，不再是雷霆，而是直接引爆了整个下界的宇宙洪荒！
飞升！
这是压在所有下界生灵头顶，不知多少个纪元，早已让人绝望的终极天堑！
自太古天地通途断绝，下界法则不全，灵气枯竭，飞升早已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只存在于古籍中的梦呓！
多少天骄人杰，盖代雄主，最终都只能在寿元干涸中，带着满腔的不甘与遗憾，坐化成灰。
可现在！
这位上界来的神子大人，亲口许诺，要为他们，重开天路！
“飞升……老夫……老夫这把枯骨，竟还能等到这一天……”
一处生命绝地，一具本该早已腐朽的石棺猛地炸开，一个皮包骨头的老者冲天而起，两行浑浊的老泪，如同天河倒灌！
“哈哈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道途啊！”
某古老神朝的帝陵深处，一尊靠着龙气苟延残喘的太上皇，仰天狂啸，那困了他数万年的心魔执念，在这一刻，应声而碎！
“上界！那个位置，是我的！”
一个刚在宗门崭露头角的少年，五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血肉，眼中燃烧的野火，几乎要将天穹都点燃！
疯了！
整个下界，在这一刻，彻底疯了！
从活了几个纪元的老不死，到各大仙地的仙子、仙女，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他们看向身边同门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森然与杀机。
天命阁！
飞升！
从今往后，这便是唯一的道！
挡我道者，死！
然而，就在整个下界的气氛被点燃到最癫狂的顶点时。
九天之上，那位仙影却再无一言。
没有说考验是什么，也没有说天命阁在何方。
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所有人抓心挠肝，却又不得不疯狂揣摩的话。
“天命，自会显现。”
话音落。
那道镇压万古，睥睨众生的仙影，便如泡影般缓缓淡去。
横亘星空的破界神舟，也化作一粒微尘，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再无踪迹。
来时，天崩地裂。
去时，春梦无痕。
只给这片彻底沸腾的下界，留下了一个足以让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无上仙缘。
神舟，主殿。
外界的一切癫狂与躁动，都与这里无关。
顾长歌随意地斜倚在白玉神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神情早已恢复了那份俯瞰蝼蚁的玩味。
在他面前，一面镌刻着诸天星斗的古老道镜悬浮着。
镜中，清晰地倒映着下界众生的百态。
那些人涨红的脸，贪婪的眼，攥紧的拳，彼此间警惕的目光……尽收眼底。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一整个鱼塘的鱼，都疯了。
接下来，就该看看，哪条鱼最大，最肥美了。
“师妹。”
顾长歌头也不回，声音平淡。
“你的九窍仙心，天生亲近大道，替我看看，这片贫瘠的池塘里，哪些地方的水花，最大。”
他身后，那道绝美的白衣身影，依旧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绝世人偶。
听到指令，冥碧桦那双空洞的眸子，缓缓闭上。
一瞬间，顾长歌感觉到，整个神舟内的时空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并非是真正的凝滞，而是一种错觉。
一种……冥碧桦与这方残破宇宙的天道，在刹那间产生了共鸣的错觉！
这就是九窍仙心，可窥天机，可问鬼神！
很快，她睁开了眼。
前方的诸天道镜上，画面陡然一变。
山川万物尽数褪去，化作了一片深邃的黑暗背景。
紧接着，在这片黑暗背景上，一颗又一颗的光点，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足有数十个之多。
每一颗光点，都代表着一处气运汇聚之地，代表着一个正在野蛮生长的天命之子。
顾长歌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几个亮得扎眼，如同黑夜里凭空升起的几轮小太阳般的光团之上。
那些光团，散发着一股旺盛得有些刺鼻的主角气息。
他嘴角那玩味的弧度，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愉悦。
很好。
这片废土韭菜园，比他想的，还要肥沃得多。
“系统。”
他在心底，下达了指令。
“把这几颗最大的韭菜，资料给我调出来。”
【叮！指令确认！正在为您筛选头号韭菜！】
冰冷的机械音，一如既往。
顾长歌的眼前，系统面板光华一闪。
一行行让他无比熟悉，又无比期待的文字，整齐地罗列了出来。
【一号韭菜：林破（赘婿战神模板）。气运值：3000。当前状态：隐忍三年，王者归来，正准备在今晚的家族晚宴上，一巴掌抽飞看不起他的小舅子，震惊全场……】
【二号韭菜：石天（废柴退婚流）。气运值：2800。当前状态：天生废体，被青梅竹马当众退婚，刚刚在后山捡到一枚神秘戒指，内有“最强打脸系统”待激活……】
【三号韭菜：药尘（丹尊重生模板）。气运值：3500。当前状态：一代丹尊，被逆徒暗害，重生于废物少年身，正偷偷炼制第一炉淬体丹，准备明日震惊全族，打脸长老……】
看着这一排排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韭菜模板。
顾长歌端起桌上的仙酿，轻轻晃了晃。
酒液在杯中，漾起一圈圈涟漪。
他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猎人看到满园猎物的快意。
“真好。”
“一盘丰盛的韭菜，已经自己摆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