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的手稍一卸力,安宁慌忙将手腕挣脱出来,扬手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室内异常清晰。
陆西宴的脸被打偏,彻底冷静下来。
转眸看她,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惧怕。
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野兽。
陆西宴的胸腔又疼又气,似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翻涌中千万种情绪,想发泄又找不到出口。
他突然轻笑一声。
气笑了。
看见她这副样子,他终归是用不了强的。
安宁慌乱地背过身整理好衣服,快速地将手腕上的丝带系紧,遮住了那几道难看的疤痕。
再转过身时,陆西宴已经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在压制胸膛里的情绪。
她的唇瓣殷红,是被他啃咬过的痕迹。
白皙的脖颈也有几片深浅不一的红痕。
陆西宴盯着她纯白的脸蛋,缓缓吐了一口烟,“安宁,会打人了,你好样的。”
安宁刚刚那巴掌用的力度不小,到现在掌心还麻麻的。
他俊俏的侧脸上也泛起红印。
安宁心里有点难受。
“对不起。”她道歉,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四个未接电话,“打扰了。”
她转身就要走,陆西宴又叫住她。
“安宁,你不是想救你妈的命吗?”
陆西宴吸了一口烟,坐在沙发上看向她,眼眸清冷,“跟你前夫断了,心甘情愿爬到我的床上,取悦我。你妈的手术,治疗费用,你的工作,还有你跟你那个儿子的生活保障,我都可以满足你。”
安宁几乎是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看他。
“我工作的简历被拒,是因为你?”
陆西晏没有否认,只是挑着眉看她。
他清冷隽秀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那双深邃的眼底,是安宁看不透的深意。
安宁气得发笑,他为了报复她,做的真不少。
“陆西宴,你给程晚晚戴绿帽子,她知道吗?”
陆西宴薄唇勾笑,“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抱歉陆先生。”安宁轻轻一笑,“我不喜欢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她拒绝得干脆,陆西宴冷冷嘲道,“你以为你的道德品质很高吗?蝼蚁为了生存连同伴都能吃,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是知道怎么剜她的心的。
安宁红着眼睛,“陆西宴,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陆西宴将指间燃了大半的香烟捻熄,轻笑,“我想知道,一个四年前为了钱可以背叛一切的女人,四年后会不会再次为了钱丢弃自己的尊严。”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玩弄的游戏。
安宁了然点头,转头时泪水掉了下来。
他让她过来求他,不过就是为了一点一点磨掉她的尊严吗。
安宁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陆西宴眉头一拧,盯着她的背影,她不愿意答应?
想替她前夫守身如玉,连她妈妈的命都放弃了?
快步走到门口的人忽然脚步一顿,转身。
陆西宴眼眸一挑,这是想好了?
他等着她说出“我答应你”这四个字。
下一秒,他看见安宁对着他直直地跪了下来。
陆西宴的拳头下意识握紧,骨头都几乎要捏碎。
她在给他下跪!
她宁愿下跪也不愿上他的床跟他睡!
安宁跪着,抬眼时,眼底盛着破碎又带着丝倔强。
“陆总,我知道您家世显赫有权有势,您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们这种蝼蚁一样的平民求医无门孤立无援。”
“我错了,我这种小门小户自不量力,当初就不该招惹您。我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家人一条活路。我知道您厌恶我,只要您开口让我妈妈进医院,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您面前,您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陆总,求您了!”
安宁平静地说完,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疼,比四年前离开他的时候还疼。
他想要看她的尊严扫地,她已经亲手碾碎了自己的尊严给他看。
她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
半晌,她听见一声近乎咆哮的低吼在偌大的客厅里回响。
“滚!”
“谢谢您。”
安宁礼貌道谢,站起来快步跑出了门。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御河公府,再多留一分钟,她都能溃不成军。
直到跑出很远,她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才停下脚步。
身上的力气被全部抽走,安宁跌坐在地上,紧紧捂着左手腕的丝带处放声大哭。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安宁呼吸急促到像是随时要窒息。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本就雪白的皮肤一片苍白,颤抖的手指慌乱地从随身的包里翻找。
随后翻出一瓶舍曲林,猛地倒了几颗仰头丢进嘴里。
半晌,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抬头看向悬挂在天上的月亮。
四年的时间真的好漫长。
不仅改变了他,就连月亮都不如四年前皎洁了。
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安宁接起。
“宁宁?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阿姨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温柔清朗,带着稍显急迫的关切。
“抱歉至君,刚刚有事在忙。”
“没事就好。”对方松了一口气,忙说,“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在给病人做心理疏导,时间有点长耽误你的事了。关于阿姨的情况,我问了我师兄,他是乳腺科的医生,我把一些可以买到的药物清单都发给你,买不到的我就寄给你。”
“许医生,真的有药物可以控制吗?”安宁翻开聊天框,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清单,“我现在就去药店买。”
“宁宁,阿姨这种情况必须要尽快手术。”许至君温柔地说,“如果京海不行,我去接你和阿姨上湘市医院做手术,我师兄就在那里。”
这几年,许至君替她操了不少心,安宁心里万分感激。
“许医生谢谢你,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你。”
“宁宁,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知道我——”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电话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