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瞬间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安宁死死捂着绞痛的心口,张了张嘴,“西宴......”
曾经亲昵的称呼一出口,安宁泪如雨下。
她颤抖着声音,带着难忍的哭腔,“我求求你......帮帮我......”
“安宁。”
男人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语气,“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安宁微微一怔,下一秒听见他干脆又清晰地报出一个地址。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多足。”
......
酒瓶里的酒喝了半瓶,陆西宴捏着酒杯坐在沙发上,仰头轻笑一声。
西宴?
呵!
她安宁果然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手段。
以前,只要她撒撒娇,亲昵地喊他一声“西宴”,他就无力招架,什么都会答应她。
他忽地用力握紧了酒杯,骨节泛白。
可是安宁,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吃你这套!
墙上的壁钟缓缓走了半个小时。
管家李泉的内线电话打了进来,“少爷,安......安小姐在大门外,说要见您。”
陆西宴冷声说道,“让她等着。”
......
豪华的别墅公馆大门外,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女人一身素白的长裙,一件淡蓝色的薄针织外搭,耳边垂落的几缕碎发勾勒出她白皙漂亮的脸庞。
隔着一扇大门,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是陆西宴爸爸身边的管家,李泉。
她以前跟他打过几次照面,对方人很和蔼。
“泉叔。”
她轻声开口打招呼。
“安小姐。”李泉站在门内,“好久不见。”
安宁轻轻垂眸,“西......陆先生在吗?”
少爷没说见她,或是不见,李泉只能委婉地转达,“少爷说,请您稍等一会儿。”
安宁轻轻点头。
李泉看向她消瘦的面庞,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跟四年前一样年轻漂亮,气质也是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倒不像是从贫苦人家走出来的。
如果当年她要是不那么贪心,或许已经跟少爷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
他们家少爷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只可惜,万事都没如果。
李泉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别墅。
安宁抬头看向偌大的别墅,面积大到已经超出她视线可及的范围。
原来,他已经搬离了曾经住的地方。
也是,他现在已经接手了家业,想必之前的私宅也不会住了。
现在应该是跟父母住在一起。
安宁站在大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
她不确定陆西宴什么时候会见他,还是说他口中的诚意,是看她愿不愿等。
她按开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陆西宴还没有出来。
......
二楼的露天阳台,男人高大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
他高高在上,矜贵得不可一世,淡漠的眼神睥睨着楼下大门处那道白色的身影。
淡白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朦朦胧胧的,美得突出。
她一会儿按亮手机,看一眼又按熄,细小的动作落入男人的眼底,男人轻牵起嘴角。
这么快,就没耐心等了?
比起他等的时间,这才哪到哪!
......
四十分钟了。
安宁终于等不了了,准备再次按响门铃。
就在她抬手的瞬间,别墅的二楼忽然灯火通明。
她倏地抬头看过去,男人颀长的身影落入她眼眸。
他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冷眼看她。
露台的灯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冷隽秀的脸。
安宁攥紧了身侧的手,压住胸腔的酸涩,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陆先生,可不可以请您开个金口,让医院收我妈妈入院治疗?”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男人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脸,音色冷冽,“安小姐凭什么觉得,你让我帮,我就会帮?”
安宁看着他冷冽的面容,仿佛一条人命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说没床位把病人撵出去,她忍了。
换个主刀医生加了十万块钱的手术费,她也忍了。
可是如今,偌大的京海竟然没有一个医院收她妈妈入院。
陆西宴是要眼睁睁让她妈妈等死!
“那陆先生怎么样才能放我妈妈一条活路?她不仅是我妈妈,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安宁双手握住大门的栅栏,隔着紧闭的大门,双眼含泪,“我妈妈现在病情很严重,癌细胞扩散很快,如果没有医院收她,她扛不过几天的!我请求陆先生救救她!”
“命?”
陆西宴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声冷笑,“是啊,你妈妈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安宁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她看着男人从露台的旋转楼梯一步一步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他的身影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
隔着一道紧闭的大门,男人看向她的眼底尽是不屑,“安宁,你也该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一字一句犹如锋利的刀刃扎进安宁心里。
安宁拼命忍住心房的绞痛,恳求他,“陆西宴,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求你让我妈妈进医院。”
“陆西宴......”安宁抓着铁栅门看向一门之隔的男人,泪如雨下,“我求你......”
她不得不承认,陆西宴只要一句话的事,却是她一辈子都办不了的事。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如此之大。
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她哭得满脸是泪,那双他曾经亲吻过的眸子含满了泪水,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骨节用力到近乎颤抖,深邃的双眸里染上一抹暗红。
“安宁。”他睨着她,冷声问,“求人的感觉如何?”
安宁诧异地看向他。
“是不是不好受?”
陆西宴的双眸猩红,“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也是这么求你的!”
“可是你呢!”他忽然大声质问,抬手指着安宁,“你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安宁含泪的双眼,问她,“安宁,你后悔吗?”
后悔抛弃他,后悔那么干脆地跟他离婚吗?
安宁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她垂下眼不敢对视他的眼神,眼泪掉落在地。
后悔吗?
安宁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怎么不后悔呢。
离开他的四年里,每日每夜都在后悔。
可是,又能怎样呢?
“陆西宴。”她艰难开口,“只要你肯开口救我妈,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她的眼神移开,男人心里针扎似的疼。
他撇开头,隐忍的眼泪落下被他立即抹去。
下一秒,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安宁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男人一把扣住,大步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