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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那样好看的男人

作者:三季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日炎炎,屋外的光却丝毫照不进这矮小的一亩三分地。


    一顿午饭,吃得异常沉默。


    安宇灿一直往安宁的碗里夹猪肝,自己倒没吃两口。


    安宁心中了然,他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哪是什么想吃猪肝,不过是为了让她吃上而已。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想吃。


    她只是......想向李春芳提个要求,就像别人家的女儿对自己妈妈撒个娇一样。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馈。


    安天华提着酒瓶醉气熏天进屋的时候,饭桌上的三人都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着饭。


    似乎都早已习惯了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


    安天华瞥了他们一眼,踹了一脚脚边的椅子,咒骂道,“妈的!一天天死气沉沉的,这家里是不是要死人了!”


    李春芳根本不想搭理他,但这句话刚好触到了她的逆鳞。


    安宇灿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死”这个字。


    “啪!”地筷子往桌上一掷,李春芳铁青着脸,“要死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安天华的酒劲上头,把酒瓶往地上猛地一摔,“老子不会死!要死你们去死!”


    李春芳一拍桌子,指着安天华骂,“是,我们去死,我们娘仨死了你就高兴了!你看看你,一天天就知道喝酒,喝酒了就找事,这人不像人,家不像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安宁和安宇灿兀自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十年如一日的日子,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只是不由自主地,夹菜的手还是会抖。


    “过不下去就别过!”


    安天华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地上摔,“都他妈给我滚出去就安静了!”


    李春芳站起来,指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哭边骂。


    嘴里的饭菜早已吃不出什么味道,安宁抬眸,对面的少年也悄然湿了眼眶。


    她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推着安宇灿的轮椅走了出去。


    身后是李春芳和安天华声嘶力竭的互骂声,她不想再听。


    她觉得那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家”像一只无形的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喘不过气。


    走出那条巷口,一缕太阳照在身上。


    安宇灿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姐,我不想治了。”


    九岁那年,他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一系列的治疗费和高昂的手术费,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而他,在本该青春肆意的年纪,却坐上了轮椅。


    一坐就是八年。


    也就是那一年,安天华开始酗酒,脾气暴躁不堪。


    “别说傻话。”


    安宁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推着他继续往前走,走进繁华的街道。


    “你还没有上大学,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宇灿,你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安宁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死气沉沉的生活,总能看到光的。


    繁华的街道异常热闹,说话间,一阵此起彼伏的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行炫酷的摩托车队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一辆接着一辆。


    安宁忽然停住脚步,往车队看去,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张极其好看的男人的脸。


    随后,又猛地甩了甩头。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匆匆一面。


    这辈子可能都很难再遇到。


    何况像他那样好看的男人,又怎么会再次走进自己死水一般的生活。


    另一边。


    疾驰的摩托车忽然在转角处停下。


    黑色的头盔从头上拿下,露出一张帅气到令人眩目的脸。


    陆西宴随手拨了拨凌乱的短发,更添了几分肆意的少年气。


    深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不远处那抹身影。


    身形单薄的女孩,推着一辆沉重的轮椅,步履艰难,一步一步往上坡走。


    他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几眼。


    “陆少,看什么呢?”


    一辆摩托车追了上来,停在陆西宴的车旁,梁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以为看到了熟人。


    陆西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问他,“梁序,你见过有人因为缺钱就卖血吗?”


    梁序一愣,笑着打趣,“我说陆少,您没事多看些社会新闻,这世界上的穷人太多了,吃不起饭的人也不少。世界上的贫富差距太大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出生既是巅峰。”


    陆西宴垂眸思忖了一瞬,视线又落到方才的不远处,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街角。


    “你问这个干嘛?”梁序疑惑地问,“开始关心底层老百姓的生活了?”


    “没什么。”


    陆西宴重新戴上头盔,拧紧油门就走了。


    ......


    安宁推着安宇灿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李春芳收拾干净了。


    干净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安宁知道,破败的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安天华拿来砸了。


    以前他喝了酒就砸电视,砸冰箱......砸一切值点钱的东西。


    后来李春芳也不买了,砸了就砸了,大不了就不用了。


    这些年,安天华能砸的也就只有一些凳子椅子杯子盘子了。


    破碎的瓷片一收拾就干净了,这样也好。


    这是李春芳说的。


    安天华和李春芳坐在堂屋,屋内还坐着一个人,是巷口小卖部的陈玉梅。


    三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安宁以为陈玉梅是为了安天华欠的酒钱而来。


    “安宁宇灿回来了?”


    见他们回来,陈玉梅站了起来,目光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安宇灿,对李春芳说,“春芳啊,我刚刚说的这事你考虑考虑,对你们家没什么坏处。”


    李春芳应了一声,目光在安宁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后招呼着陈玉梅走了。


    “妈,欠陈姨的酒钱给了吗?”安宁问。


    “哪有钱给啊?”


    李春芳白了安天华一眼,大声说,“谁欠的谁给,反正我是没钱给!”


    安天华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下午安宁还要打工就先走了,走到巷口的时候,又碰到了陈玉梅。


    这回陈玉梅没有跟她提钱的事,只是笑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几圈。


    从上到下,从头到尾。


    让安宁觉得,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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