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 凌晨五点的雪很浪漫。（……
结婚之前, 谢窈其实听很多人谈论过婚后生活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就连婚姻美满的李意欢父母都有过吵架的经历。
所以谢窈对结婚，是有一些惧怕的。
但和顾臣结婚以后，谢窈却发现, 自己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婚姻有什么改变。
日常依旧是上班去医院，下班就回家，偶尔和同事们约一顿饭, 或者休假的时候出去逛街购物。
唯一不同的是，夜里她的枕边不再是空空荡荡。
顾臣也总是千方百计的把她弄出奇怪的声音来。
总的来说，和顾臣的婚后生活, 谢窈挺满意的。
即便没有婚礼, 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甚至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们已婚这件事。
她依旧感觉到幸福。
入冬后的京北市又进入了雪季。
谢窈衣帽间里已经更换了冬装, 大部分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摘。
全都是顾臣帮她置办的。
这天一早，谢窈起晚了, 慌慌张张出门前被顾臣叫住。
他在玄关处拥抱她，亲吻她, 然后把她落在床头柜上的婚戒套进她指间, “去上班吧, 下午我来接你。”
谢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出门了。
外面在下雪, 她开着那辆粉色大G出去时, 抽空把手伸出车窗外，接了几片雪。
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另只手握着方向盘, 无名指上的独特婚戒，被旁边路灯的光映出淡淡的光晕。
那是顾臣找人专门定制的戒指，全世界独一无二。
说起来, 这戒指的来由还是因为江嘉文。
那会儿谢窈刚和顾臣领证不到一个月，江嘉文从外省出差回来，又开始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
每天都给谢窈发消息。
顾臣知道这事后，没过多久就取了一对婚戒回来。
让谢窈以后出门在外，都要戴在手上。
谢窈答应了。
她已婚这件事，没过两天就在医院里传开了。
江嘉文起初还不信，因为谢窈始终不肯透露结婚对象是谁。
所以他几度认为谢窈是为了拒绝他，编造了一个谎言。
直到某天，江氏医药和臣烨药业在中心医院的项目上需要合作。
江嘉文和顾臣见面吃了个饭，看见了顾臣无名指上和谢窈同款配对的婚戒。
他才终于相信了谢窈已婚的传闻。
从那以后，江嘉文便知难而退，再也没有出现在谢窈的面前。
他深知，与顾臣相比，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何况现如今，顾臣和谢窈已经是合法夫妻。
解决了江嘉文这个隐患，顾臣舒心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元旦节那天，他坐晚上的飞机去沪市，想给参加完订婚宴的谢窈一个惊喜。
结果那晚，他却在举行订婚宴的酒店外面撞见了谢窈和何晋安拥抱-
苏黯早前就和谢窈说了，她和张复的订婚宴定在元旦节。
这件事谢窈告诉了顾臣，因为到时候她可能要提前飞沪市，在苏黯家小住两天。
顾臣没有异议。
他整个一月都很忙，元旦节也不得空，所以只挑选了礼物让谢窈带过去。
所以那天晚上，顾臣并没有提前告知谢窈，他会去沪市。
苏黯和张复的订婚宴，邀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
自然少不了也去了沪市发展的何晋安。
何晋安离开京北是谢窈出国以后的事，当时苏黯和她提过，但两个人没有深聊，谢窈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在苏黯的订婚宴上重逢，谢窈才知道原来当初何晋安离开京北市，到沪市发展，是苏家的意思。
何晋安的岳父以前是京北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后来工作调动，去了沪市。
举家也搬了过去。
何晋安本就是苏家半个上门女婿，所以也配合调动，去了沪市工作。
不过何晋安和苏悦的夫妻关系本就不算稳固，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协议婚姻。
可以说，婚姻的维系全凭女方对何晋安单方面的感情。
虽然何晋安也曾试图去喜欢自己的妻子。
但喜欢这件事，本就是不可控的。
去沪市以后，婚后生活出现很多琐事，两个人的感情还没磨合好，就被一些小冲突给冲散了。
半年前，何晋安和苏悦离婚了。
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直至在苏黯的订婚宴上见到谢窈，才提了一嘴。
何晋安是有自己的一些心思的。
不过在看见谢窈手上的戒指后，便给吞回去了。
一直到订婚宴结束，何晋安才在酒店门口叫住了谢窈，想和她单独聊两句。
“你手上的戒指很独特很漂亮。”他没有拐弯抹角。
谢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另一只手抚摸上去，笑了一下：“是我老公找人定做的。”
她大大方方的一声“老公”，彻底坐实了何晋安心里的猜测。
他知道的，年少时被他误看做妹妹疼爱的谢窈，那个喜欢过他的谢窈，如今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晋安也笑了笑，很感慨：“我们的关系已经疏远到，你连结婚也没邀请我了吗？”
谢窈尴尬：“不是，我们没办婚礼，直接领证的。”
何晋安微愣，不由好奇对方是谁。
有些为谢窈抱不平。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一场婚礼都不给你？”何晋安皱眉，对谢窈那个不知名的老公，已经有些不满了。
谢窈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但她下意识想维护顾臣：“不是，是我觉得麻烦，怕我妈他们添堵，所以没办。”
何晋安消气些了，能理解谢窈的顾虑。
毕竟她继父那一家子，的确是很麻烦。
“你倒是挺维护他。”何晋安洞悉了这一点。
谢窈也没想否认，笑意深了些：“晋安哥，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越来越喜欢了。”
何晋安愣住，有些恍惚。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谢窈这样直白的表达她对一个人的感情了。
她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率真，俏皮，坦率，鲜活了很多。
“那下次我去京北，记得带给哥见见。”何晋安温声，抬手像个好大哥一样，最后摸了一次谢窈的脑袋。
然后他笑着，眼里带着些许伤感，问她：“窈窈，最后抱哥一下吧。”
谢窈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主动拥抱了这个从小对她百般照顾的大哥哥。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的祝福他：“晋安哥，希望你快乐幸福，永远安好。”
何晋安瞬时红了眼眶，也轻轻的，点到为止的回抱了她一下。
两人松开了彼此。
本来是要笑着说再见的，结果何晋安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街道边立着的一道修长身影。
男人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绕着一条同色系的围巾。
两只手揣在放口袋里，就那么笔挺的站在那里，眼若寒潭的盯着他和谢窈看。
何晋安很快认出了男人。
是当初和谢窈、苏黯一起合租过的那位顾大少爷。
他似有所悟，徐徐转头看向身边的谢窈。
只见谢窈正满脸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漆黑眼眸里难掩雀跃。
何晋安顿时明白了，冲谢窈笑道：“快过去吧。”
谢窈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顾臣，“那我先走了，晋安哥再见。”
何晋安和她挥手道别，一直目送谢窈走到顾臣身边，十分自然地挽住对方的胳膊。
凑到他跟前，笑吟吟和他说话。
男人反应淡淡，转身拉开了那辆黑色卡宴副驾驶的车门，将谢窈送上车去。
他自己则绕到驾驶座那边，丝毫没有跟何晋安打招呼的意思。
黑色卡宴开走了，朝着机场的方向去。
谢窈明天要上班，所以今晚必须得飞回京北。
不然明天上班会很赶。
只是她没想到顾臣会来，他分明这个月挺忙的，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比她还累。
所以看见顾臣的那一刻，谢窈很惊喜。
这会儿在车上也没缓过来，“你怎么来了，一声招呼也不打，万一我已经回去了呢，岂不是要错过了？”
他们已经领证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谢窈明显能感觉到日常生活中顾臣对她的偏爱。
比如他下班回家买回来的一束花，一盒甜品，一份礼物。
再比如她生病不适时，顾臣整夜不睡的陪伴和照顾。
顾臣给她的这些都是独一份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宠着爱着，谢窈也成了泡在蜜罐子里的人。
时间长了，她明显觉得自己在顾臣面前变得有些娇气。
连苏黯这次见了她，都说她身上好像添了些色彩，没有以前那么死气沉沉了。
谢窈想，她在顾臣面前，是有些有恃无恐的。
敛了思绪，谢窈定定看着驾驶座专心开车的男人。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带笑的回应。
顾臣的态度反倒有些冷淡，余光也没给她一丝：“怎么，我来，打扰到你了？”
谢窈愣了一下，觉得他语气有点不对。
而且这说的叫什么话？
什么叫打扰到她了？
谢窈皱眉，今晚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忽然就被掐死了。
顾臣的反应像一盆凉水泼在她身上，她笑不出来了。
“我是怕你白跑一趟，和我错过了。”谢窈低眸，盯着自己白净的手指看，“你什么语气。”
顾臣暼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憋得他难受。
“何晋安为什么在这儿？”半晌，顾臣才找到一个宣泄口。
结果谢窈只觉得他语气很冲，有点莫名其妙：“苏黯订婚宴，他在这儿怎么了？”
顾臣：“……”
他要是知道何晋安会来，说什么也要推掉手头的工作，陪她一起出席的。
而且她刚才和人都抱到一起了。
上车这么久，也没说解释一句。
真当他是泥捏的，一点火气也没有-
连夜坐飞机回到京北，谢窈已经有些疲惫了。
加上一路上顾臣都冷沉着一张脸，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谢窈回到家后，连搭理他的心思都没有，迳直去洗澡，打算睡觉。
谁知进了门，顾臣却拉住她，把她堵在玄关处，和她东拉西扯：“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
谢窈蒙了，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疼，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什么解释，解释什么？”
她觉得今晚的顾臣，有点莫名其妙。
“你一声不吭跑去沪市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你要我解释什么？”谢窈以为，是京北这边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惹恼了顾臣。
所以他才不辞辛苦，飞去沪市找她兴师问罪的。
顾臣却觉得她好像很不满意他悄悄去找她。
“谢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有夫之妇！”
“你扯这个干什么，大半夜的你抽什么疯啊？”
被谢窈不甘示弱的一通回击，顾臣被骂懵了。
真是倒翻天罡了。
“我抽疯？对，我是抽疯。我抽疯，忙完手里的工作，马不停蹄飞去沪市见你！”
“我抽疯，想着见面的那一刻你一定会很惊喜。”
“我抽疯，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还忍到了现在！”
“我抽疯跟你隐婚，除了一个破证，对外还是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顾臣松了她，后退半步，掐着胯红着眼眶和她掰扯。
谢窈被他爆发的情绪吓到了。
好半晌她也没弄明白，顾臣到底是在气什么。
气她没有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表现出很惊喜的样子？
还是气她和何晋安拥抱？
还是气她隐婚？
什么叫连个名分都没有啊？
她身边的人明明都知道她有个老公不是吗？
谢窈在感情里不是个太聪明的人。
但她知道了顾臣有情绪，也想安抚他。
所以她忍着莫名的委屈，吸了口气，软声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结果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有刺激到顾臣了。
他直接扯了领带扔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的道：“我说我真是个大傻逼，我犯贱。”
话落，顾臣转身推门出去了。
留下谢窈一个人站在玄关处，被门外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小脸生疼-
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谢窈靠着鞋柜站了很久，反覆思考着顾臣刚才那番话。
试图找到自己的问题。
这似乎是他们领证以后第一次吵架。
如此的歇斯底里，如此的憋屈气愤，如此的莫名其妙。
谢窈感到有些无力。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和何晋安拥抱。
即便那样的拥抱，大部分时候其实只是一种简单的礼仪。
谢窈想了很多，但最后在她脑海中定格却是和顾臣吵架这件事。
她恍惚想起，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一场协议。
协议约定，她不能和顾臣吵架。
可是刚才被他勾带出情绪，谢窈确实没忍住和他吵了起来。
而且最后顾臣说的那句话，听起来他是很生气的。
谢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人教过她和爱人吵架以后应该怎么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协议上不能和顾臣吵架的条例。
所以她思来想去，去书房里用电脑下了一份离婚协议，打印了两份出来。
然后去客厅沙发坐着，等顾臣回家。
雪越下越大了。
半个小时后，顾臣才带着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
他进门时动作很轻，换鞋时，把手里的黑森林蛋糕盒放在了鞋柜上。
顾臣蹑手蹑脚往里走，在明亮的客厅里，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等他的谢窈。
一时间，顾臣有些尴尬。
手上的蛋糕背到身后，他揪着眉头，在组织着道歉的措辞。
其实走出家门的那一瞬间，顾臣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情绪非常失控。
因为那个拥抱，因为何晋安是谢窈年少时喜欢过的人，是她唯一喜欢过的白月光。
所以他没办法像看待江嘉文一样看待何晋安。
谢窈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介意何晋安这个人。
因为介意，所以他背地里一直很关注何晋安的动向。
他工作调动，家庭生变，和妻子离婚，这些他都知道的。
面对何晋安，顾臣从谢窈那儿日益积累的安全感，直接就破防了。
他很怕他们见面，同框。
然而今晚，谢窈竟和何晋安当街拥抱。
顾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在意，当场就情绪失控了，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笑盈盈的谢窈。
他只觉得谢窈和何晋安刚才待在一起，很开心。
……
其实出去走了一圈，顾臣也明白了，谢窈和何晋安的那个拥抱，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谢窈她不是会在已婚的情况下，和其他异性不清不楚的那种人。
他应该相信她的。
他不应该冲她生气，更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想到这些，顾臣便赶回来了。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下车买了谢窈爱吃的蛋糕。
这会儿想给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他的问题吧。
谢窈那副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的样子，也真的很让人生气就是了。
思绪回笼，顾臣朝沙发那边走过去。
没等他开口，先看见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顿时眼眸一暗。
“我就出去半个小时，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男人沉声，又开始气闷了。
顾臣深呼吸，语气尽量平和：“付得起违约金吗，就离婚？”
谢窈愣住，全然忘了这一茬。
不过——
“我都和你吵架了，不是已经违约了吗？”谢窈低垂眉眼，声音闷闷的。
顾臣愣怔片刻，走到她身边坐下。
将蛋糕放在了茶几上，顺便把那碍眼的离婚协议书揉进了垃圾桶里。
他冷着脸拧着眉，慢条斯理地拆着蛋糕包装，“吵架就要离婚吗？”
谢窈愣神，“那吵架了要怎样？”
顾臣拆开了蛋糕包装，侧目看了她一眼，被她眼里些微的晶莹刺到了。
心疼的不行，放柔了语气：“先吃蛋糕。”
“吃完蛋糕，记得来哄我就行。”
谢窈：“……”
“要怎么哄？”
顾臣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又把叉子塞到她手里，一脸认真道：“舀一勺蛋糕，喂到我嘴里。然后声音软一点说一句‘老公，别生气了’。”
谢窈呆住，脸上渐渐浮起红晕，一时有些无措。
顾臣见她一副木头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蛋糕也不给吃了，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捧起了她的脸：“谢窈，对不起，我不该乱吃飞醋的。”
“嗯？吃醋？”
谢窈又一次震惊了，“吃什么醋？”
顾臣被她懵懂的样子可爱到，心头的郁闷忽然就散了，他笑出声来：“你和何晋安拥抱，我很吃醋。”
他一边说着，一边搓揉谢窈的脸，忍不住叹气：“你要隐婚，我也很不高兴。”
“因为我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爱我。”
顾臣说了很多。
因为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谢窈其实并不是不爱他。
她只是在感情里有些迟钝，并不能第一时间懂得他的感受，他在意的点。
又或许，不是她太迟钝了。
而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明明他去沪市见她时，她是笑盈盈小跑着朝他过来的。
他却敏感的以为，她的开心是因为别人。
谢窈听的似懂非懂，但她有在认真思考。
思考了好一会儿，她才两手圈住了顾臣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问他：“是不是我对外宣布你是我老公，我很爱你，就能哄好你了？”
顾臣看着她，有些愣神。
谢窈却勾唇笑了起来，“朋友圈官宣可以吗？还是说我用你给我的卡去买条热搜，让全网都知道才好。”
她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顾臣彻底被哄好了。
他委屈的把人搂紧，声音有些沙哑：“老婆，我真的超爱你。”
谢窈摸着男人的脑袋，嗯嗯两声，温声哄着。
也不知道哄了多久。
谢窈感觉到了不对劲。
顾臣平复了情绪，开始亲她了。
随后更是不等谢窈把茶几上的蛋糕吃掉，顾臣直接把人扛进了卧室里。
……
长夜漫漫，风雪濛濛。
顾臣不知道的是，凌晨5点20分，谢窈的朋友圈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凌晨五点的雪很浪漫，因为谢窈永远爱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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