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远远凝视着对方,沈宥怜嗓子还痒得厉害,又断断续续呛了几声才作罢。
她脸都咳红,隐在黑夜里不甚明晰。彻底缓过气后,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磕出轻响:“你怎么回来了?”
“我发了微信。”裴识舟晃晃手机,边说边往客厅走。
“……”
坏了,早上那通电话后就暂时给他开了消息免打扰。
沈宥怜有几分心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眼见着这人往沙发上一瘫,坐姿随意。停顿一会儿后,幽幽扭头望向她:“看我干什么?”
裴识舟脑袋后仰,脖颈弧度分明。说话时,那个转折的凸起连带着微动。
“谁看你了。”
“你啊,”他哼笑,“偷看还不承认了。”
沈宥怜:“自作多情。”
怼完这句,她回厨房把喝空的杯子洗了,然后打算上楼睡觉。
走到楼梯口,静悄悄的环境下,裴识舟突然出声:“喂。”
“干嘛。”沈宥怜一条腿落在阶梯上,扶着把手停住。
“今天这么好说话?叫你你就应。”男人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不睡,睡不着?”
“关你什么事。”她说。
裴识舟有点困,他揉搓一下脸,声音懒懒的:“这不是怕你气得失眠,好心问候一下。”
沈宥怜:“……”
还气不气不知道,现在挺想冲过去给他两拳是真的。
“哦,多谢关心。”她淡声道,“您呢?凌晨两点回来,是在外面偷鸡摸狗么?”
“……”
裴识舟不吭声,她便说得更起劲:“回回这么晚,小心猝死噢。”
“……”
“死也别死家里,挨得太近,有点晦气。”
沈宥怜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还没人能帮你收个尸。”
她头也不回地上楼走了,把地板踩得噔噔响。关上门后,四肢筋脉像被疏通一般,浑身舒坦。
早知道回头瞧一眼裴识舟的表情了。
这么想着,沈宥怜爬上床,胸口堵塞的烦闷一扫而空。
床头灯灭,房间里一时只剩手机屏幕的亮光。她侧身抵在枕头上,点开微信,发现了裴识舟头像旁边表示省略的小红点。
被各种各样的消息掩盖,划到很下面才找到。
下午三点多发来的。
+week:「回」
雷打不动的一个字。
他们根本不聊天,记录里除了早上简短的问话,剩余都是来来回回的“回”和“1”。有些隔得很近,有些则长达半个月才更新。
沈宥怜主动发的寥寥无几,她刚要摁熄屏幕,聊天框里跳出来新消息。
显示凌晨2点18分。
+week:「骂爽了?」
“……”
她戳键盘回复:「^_^是呢」
那头明显的死寂,沈宥怜忍着笑,看见他继续发。
+week:「……算你狠」
+week:「元旦我有工作,不回」
Pomelo:「哦」
Pomelo:「我要回沈家」
Pomelo:「可能会待几天,到时候这边没人」
+week:「无所谓,我不回来」
真是和他无话可说。
也许是喝了水的缘故,困意被酝酿出来,压得眼皮越来越沉。疲倦慢半拍地翻涌而上,她才意识到今天一天神经有多紧绷。
从知道裴识舟背着她录了节目之后,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提心吊胆。一半是怕他出言不逊,在镜头前暴露端倪;一半是因为,这毕竟是恋综,被裴识舟看着,总觉得有点奇怪。
短剧剧本不长,差不多这几天就要杀青。整个剧组都很随意,上至导演编剧,下至帮她化妆做造型的小姑娘,全部透着股若有若无的塑料味。
下午她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小姑娘帮她补妆。顺着顺着,一行行的字变成乱码,她的眼睛也被睫毛膏戳了一下。
“嘶……”沈宥怜迅速闭上眼,用手去揉。
方念正拎着咖啡回来,看她微微弯着腰在揉眼睛,赶紧把袋子放到桌上:“怎么了宥怜姐?”
“没事,不小心戳了下。”
她抬起头,眼眶泛着淡淡的红。小助理着急忙慌:“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啊?”
“补个妆都这么不小心……”方念小声嘟囔,斜瞄过去,发现那个小姑娘不紧不慢地把睫毛膏合上,脸昂着,全然没有道歉的意思。
“你……”她想上前理论,却被沈宥怜拽住袖子。
对方使了个眼色给她,摇摇头,又展露笑容:“小事而已,没关系。”
那姑娘嘁了一声,朝方念翻了个白眼。
小助理竖起的毛怂兮兮地软回去,心里堵着气,嘴唇都不高兴地轻轻撅起。
这种事在剧组里见怪不怪,尤其是沈宥怜这样拎出去没人认识的。
说难听一点,谁都能惹一惹。
她没有结梁子的想法,也觉得有些明里暗里的针对太过幼稚,干脆省一事是一事,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她当时思绪被演戏和裴识舟上恋综的事拉扯,顾不上那么多。
在被睡意完全倾覆的前一刻,沈宥怜强撑着眼皮,读完了最后一条消息。
+week:「录恋综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系」
*
元旦是樵北市人流量暴增的日子,31号晚上,靠近市中心的商业街摩肩接踵。
照往年来说,快12点时这里会进行倒计时,零点还有烟火秀。不过每年都有些不一样的新花样,吸引着年轻人聚集。
沈宥怜虽然是年轻人,但并不想也没时间去凑这个热闹。
沈家的别墅坐落在郊区,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沈知远派了人来接,她到楼下的商店买了点补品,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拎着盒子坐上车。
司机是从小接送她的那位叔叔,沈宥怜在后座点头示意,算作打招呼,之后便盯着窗外开始发呆。
玻璃上有一团污浊的灰,模糊了划过的景象,朦朦胧胧。
一放空,脑海里又闪过那晚裴识舟发的话。
后来她想了半天,仍旧不能理解,他莫名其妙跟她解释这个是何用意。
沈宥怜次日醒来重新看了一遍,确定不是昨晚梦里胡编乱造出来的,陷入迷惑。
她倒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裴识舟录节目是为了她。
……为了她才有点吓人。
于是她当作没看见,隔了好几天都没回,期间裴识舟同样没找她。
相安无事没多久,就到了元旦。
“小姐。”
一道轻唤将她拉回神,沈宥怜侧了侧头:“嗯?”
“是这样的,沈先生让我跟您说,他晚上才能回家。”司机叔叔温和道。
沈宥怜安静半晌:“好。”
少见的雨天,路面被打湿,车流驶过时放缓速度。极致的静谧下,窗外间或响动的鸣笛声隔着玻璃闷闷传进来。
“他们都在吗?”她忽而轻声问。
“您是指……?”司机叔叔话音犹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噢,夫人和少爷在,元芷小姐和朋友约着出去玩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打量她的神情。
沈宥怜抿了下唇,而后无声颔首。
路程太长,她在车上眯了段,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车库。
“您先进去吧,行李一会儿有人帮您搬过去。”
“嗯。”
她没走几步,推开铁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划破寂静。
途径过前侧的小花园,这个季节花已凋败,杂草被定期清理过,所以只显得空旷。
沈宥怜在门前站定,手滞在空中很久,才按下门铃。
几秒后,一张年纪稍长的脸映入眼帘。
张姨脸颊红润,见到她后手往身上擦了擦,笑得法令纹渐深:“宥怜小姐,您回来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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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勾,礼貌地点头。
“哎哟,夫人刚还在念叨您呢,来得正巧不是。”张姨招呼她进去,“老爷前两天吩咐过,房间都给您打扫好啦。”
“辛苦了。”沈宥怜拉开鞋柜,目光逡巡片刻,不由喃喃,“我的拖鞋……”
“哦哦,您的那双……”
张姨挠挠头,似是有些难为情。她顿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继续说:“这不是您太久没回来,上回……少爷闹脾气,就……”
沈宥怜深吸了口气。
“没事,我房间还有。”她指了指最后一排靠右的拖鞋,“那个是备用的吗?”
“是的是的……”
“我穿那个就行。”
她弯腰把那双不合尺码的棉拖拿出来,低头换好鞋,直直向楼上走去。
沈家很大,非常大,比她和裴识舟那套房子还要大得多。
包括她的房间也是。沈宥怜推门而入,没嗅到灰尘气息,扫视一圈,一切都和她上次离开时并无二样。
她上大学就搬出去住了,沈知远起初不大同意,后来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
沈宥怜之后就很少回家,除非父亲要求。她喜欢一个人住在称不上宽敞的小窝里,一点点增添生活痕迹,这让她感到安全。
到衣帽间里重新拿了双合脚的拖鞋换上,沈宥怜站在这儿,却短暂迷茫起来。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干脆在靠近门的软椅窝下,扯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蜷缩着闭上眼。
意识昏沉了一小会儿,沈宥怜被门外渐行渐近的对话声惊醒。
“她怎么又回来了啊!”
“你小点声……”女声安抚道,“今天跨年,你爸说了,总要聚一聚,一起吃顿饭的。”
青涩的男音不耐烦:“可是我不想看到她。”
“元淮,听话……就这么两天……”
“哼!”
砰——
隔壁传来关门的巨响,砸得沈宥怜脑仁疼。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分出心思在想,果然还是要比的。裴识舟要么来听听沈元淮砸门的音量,对比之下,她之前那点动静简直太温柔了。
“这孩子……”女声无奈。
脚步声转而朝她的房间袭来,沈宥怜脑袋一歪,准备装睡。
好在辛蓉没有直接推门,她停在门口,轻敲两下:“宥怜?在睡觉吗?”
她脚蹬地板,椅子后挪,故意发出点响声。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再休息会儿。”辛蓉说,“饭菜还没好,我们等你爸爸回来再一起吃。”
沈宥怜不吭声,表示默认。
直到那串脚步声又越来越远,消失在耳边。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了一半,由着外头天色阴沉,漏不进多少光。
几分钟后,门又被敲响,保镖说她的行李放这儿了。
她应好。
半晌,沈宥怜起身去把行李箱拖了进来。
她盘腿坐在地上,从箱子里取出剧本,打着手机手电筒,又反反复复看起了剩下几场戏。
皱巴巴的纸卷在手里,沈宥怜默背台词,任由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傍晚六点左右,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辛蓉甜腻腻的嗓音。
她反应过来,随即便兴味阑珊。等待少顷后,手机滴地一声,顶部推送新消息。
沈宥怜大拇指顺着点进去,跳转到聊天界面。
“咚——”
门板被叩响。
她脸都没抬,半垂着眼,点开图片消息查看。
“喂,吃饭了。”有人在门外不情不愿地喊。
沈宥怜当听不见,盯着图片里明晃晃躺在地板上的白色耳机壳。
再一点屏幕,重新返回聊天框。
某个人时隔好几天,忽然诈尸。
+week:「[图片]」
+week:「你的?」
+week:「掉我房间门口了,你管不管吧」
沈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