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面前，原本空荡荡的长廊被血色尽数覆盖，鲜红的皮囊包裹住每一寸赤裸的铁皮。
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的震动，顾秋神色一变，低头看见四肢都被血管缠住，拼命抵抗向下的拉力。
“你触犯了核心规则。”
霍尔抬手一条钢索拉住他，两人互为伴生，任何一个被规则处罚，另一个都会被削弱。
副本boss拥有相当高的自由度，除了不能对副本内npc透露世界真相，和不能影响副本运行外，其他小小的违规根本无人在意。
可现在确是它亲自出手……
顾秋被牢牢困住动弹不得，通过监视回溯，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被盗走的芯片卡。
糟了！她也是玩家之一！
可惜血管的动作太快，顾秋来不及告诉霍尔他的发现，就被压制到另一处空间受罚。
这是他第一次受罚，足以让他成为所有副本的笑话。
猩红的血海中，顾秋厌恶地隔离无处不在的腥气，因为力量被不断抽离，他很难再维持人的形态。
“刺啦！”
利爪穿透布料，下肢细长的触手宛若柔软的面条，唯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上面深深浅浅的裂缝，仔细看，里面长着瑰紫色的眼睛。
男人厌恶地拽开整齐的领带，崩开的衬衫露出起伏的胸膛，克制地喘息。
每一次露出原形，他都会生出难以言喻的破坏欲。
他主动感知那道鲜活的气息，顾秋放任自己被它吞食，意识顺着无处不在的规则，捏出一具满意的身体。
既然欺骗了自己，就要想到他会报复。
……
霍尔调动暗处藏着的眼睛，他冷漠的蓝色眼珠轻轻转动，分成细碎的复眼，穿梭在十三个熔炉中。
只在第十熔炉核心区域被挡住了。
根据叶英给出的消息，那里是昭昭身处的位置。
沈愈循着卡牌的提示赶到时，宋昭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直到看见他，少女眼中噙着的泪水才忍不住留下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天知道，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被玩家发现，她有多害怕！但顾秋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她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困在这里。
宋昭尝试了很多办法，但只能气鼓鼓地和藤蔓面面相对。
听见她抱怨中的依赖，男人忍不住抱她抱的更紧，不敢说自己的伤有多重，只是一味道歉：“昭昭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想到刚刚发生的意外，少女原本想多责怪他几句，好好说一番自己是怎么担惊受怕的，但男人连声道歉和眼中不似作伪的心疼，让她顿时歇了心思。
好老实听话的一条狗，都不由对他心生怜爱了。
沈愈恋恋不舍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孩，昭昭心里真的有他，她真的用了自己的卡牌！她相信自己！
这个可能性让他飘飘欲仙，难道昭昭真的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吗？他们一定是天生一对！
少女小心推开他，伸手抚过透出鲜血的绷带：“你的伤……”
该死，弹幕提到沈愈是积分榜第一，宋昭想当然认为他很厉害，没想到对上霍尔和顾秋会受这么重的伤！
该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吧？
第一次经历副本的宋昭不知道，当前是一个多么特殊的副本。
男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在沈愈眼中，昭昭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美化，所以他坚定认为昭昭是在心疼自己。
“昭昭，我不疼。”他滚烫的手握住女孩微凉的指尖，沈愈没有注意到，自己有点低烧。
他的体质已经强化到超越一般玩家的存在，要不是被boss持续攻击污染加重，否则根本不会发烧。
但显然，沈愈的认知被改变，没有发现自己被污染，他只是觉得自己在不断膨胀，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渺小起来。
包括昭昭。
“昭昭，快远离我！”
宋昭在看到男人眼中的黑点时就察觉到不对，但目前沈愈还有用处，她不能让他就这么下场。
“你怎么了？我能不能救你！我该怎么做？”一连串的问话，沈愈第一次感觉到，喉中泛起的血气是甜的。
少女内心却止不住疑惑，这个无限游戏……这么水？为什么积分第一这么弱？还是说是自己想当然地把它想得太高大上了？
……
【这次的副本……有人之前碰到过类似的吗？】
【副本世界居然说变就变？游戏方都没调试过就放出去了？！】
【真奇怪，沈愈灵魂强度不是最高的吗？为什么会轻易被污染？】
【对啊，虽然是拥有S级物品存在的损坏副本，但也不应该连榜一都走不到最后？】
【不对，沈愈的数据不对！】
……
弹幕同样是一群乱码，宋昭无法提取任何有用信息，只能寄希望于沈愈能有自救的办法。
沈愈有么？自然是有的，只是在似真似假的幻觉中，他的脑子被劈成两半，一半清醒冷漠，一半躁动不安。
愈发躁动的心脏流淌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而污染可以帮他，想起这部分被忘掉的记忆，他清醒地感知到自己的部分组织正在不断异化，看到五脏六腑被不知名的存在寄生。
独属于怪物的黏腻触感覆上皮肤，沈愈觉得自己像一尾干渴的鱼，他睁开眼，在光怪陆离的斑斓色彩中，看见了死亡。
他心爱的昭昭坐在一张巨大的笼子里，无机质的琉璃目黯淡无光，华丽的裙摆簇拥着她，摇曳的藤蔓舔舐垂落的指尖。
裸露的皮肤掺杂着强行拼凑的暗痕。
不！不可以！
少女瞪大双眼，猛然被他抓住自己手腕的动作吓一跳，现在沈愈的状态真的很吓人，耳后冒出几片纯黑的鳞片。
她想都没想，伸手就要给他拔了。
“唔~”但男人奇怪的痛呼让少女收回了手，在她的耳中，沈愈刚刚的声音……有点奇怪。
漆黑的眼珠幽幽看着她，闪烁着兽类的野性。
宋昭有点怵他，生怕他给自己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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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愈死了没关系，她自己可还想着通关呢。
男人抿住殷红干燥的唇：“昭昭，我腰上别着一把刀，把它拿出来，割开我的手腕。”
去污小刀，可以分离接触时间不长的污染，便宜好用，缺点是未污染的人才能用。
沈愈注视着少女的方向，在他眼中，那里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烫得他心肺疼。
但他却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一眨眼，昭昭就变成了无生气的木偶。
宋昭眼前一亮，低头找了找，穿着单薄的男人上半身只有一件纯白的衬衫，少女焦急咬唇摸了半天，只找到一团空气。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骄横的脾气又犯了，也不管眼前能称得上一句病人，抓住男人的衣领扯了扯：“你是不是在耍我？”
沈愈无辜眨眼，脸颊两团红晕，他越来越渴了，张嘴呼出热气舔了舔唇，色气扑鼻：“我没有。”
可惜这样式的妖艳美人宋昭看多了，她趁着人清醒连忙追问：“快想想，刀到底在哪儿！”
男人急促喘气，喉结滚动着艰难拉回摇摇欲坠的理智，火焰靠的这么近，让他生出被蒸发的错觉，沈愈快不能呼吸了。
“在……衣服里。”
若不是因为沈愈看起来真的很难受，宋昭真想给他一个耳光，让自己亲手去扒他的衣服，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少女闭了闭眼，增强心理建设，努力忽视男人难耐的喘息，一把撕开他的衬衫，终于在贴着腰腹的位置看见了一把小刀。
劲瘦的腰肢线条流畅，过高的温度让他肤色浮现出几分粉意，在心上人的目光下微微起伏。
宋昭怒极反笑，伸手掐住沈愈的脖子，注视他迷蒙的双眼：“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原因无他，那分明是只有花生大小的纹身，恐怕得拿放大镜放大后才能称得上是刀！
滚烫的火焰紧贴住自己，沈愈喘不上来气，血肉的温度却在一点点降低，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握住少女的手腕。
忍住被烫伤的错觉，让那双素白的柔夷捅进自己的小腹。
宋昭瞳孔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看着男人没有一丝鲜血渗出的小腹，指尖触摸到刀柄，她瞪圆的眼珠微微弯起，原来在这里。
毫不犹豫地抽出小刀，少女眼疾手快地拉过男人的衬衫，擦了擦手上不知名的粘稠液体，有她两倍手掌长的小刀倒是干干净净。
她啧啧称奇，心想这一定是什么高级的道具，居然可以藏进身体里。
面上好奇，手里的动作却不含糊，干脆利落划开男人横亘在腰间的手腕。
当然，宋昭特意避开了致命处，确保不会影响沈愈后面的活动。
银灰色粘液汩汩流出，少女握住小刀，嫌弃地把他手臂推到地上，歪头打量着明显已经失去活力的液体。
这和她在十三熔炉工作室看到的，叶英净化的管道物质长得好像。
被污染的玩家体内流出的，是需要被机械人处理净化的能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能源……还会有其他的制作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