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十五分。
剧组沉浸在昨天接连不断直到现在热搜还没掉下来的喜悦氛围里，工作人员高兴在这波尾款稳了，演员高兴在这波没准要升咖了，姚导高兴在他有可能又有个代表作了——只有祝卿安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深刻体会了什么叫‘谣言止于智者，而你身边全是傻X’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刚坐在房车里，就听到化妆助理不知道跟谁在附近咬耳朵聊八卦，“剧组来新演员了你看见没？听说这会儿已经去见姚导了，可怜了我的男神就这么被无情的换掉了！”
“你也别伤心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现在这剧炒起来了好多人都盯着，你男神没背景没靠山的被换掉太正常了，宋江山要不是有总制片在这撑着不也早被踢出去了？”
“我听说宋江山和总制片……你说是不是真的？”
“这玩意谁说得清，不过我觉得网上那句说的挺有道理的。”
“啥啊？”
“无亲无故为啥这么力挺他？”
不知道她俩又聊了什么彼此是什么表情，但听那连续的‘哦哦哦’好像又清楚发生了什么大脑自动配图……
祝卿安就这么静静听着，然后登录在电脑的微信绿色图标闪了闪。
【许成：工作人员的小狗，可爱不？说是才五个月大。穿着公主裙博美.jpg】
【祝卿安：哇，我能过去撸狗吗？它也太可爱了吧！！！】
不是祝卿安过于夸张，那只小博美眼睛像葡萄，毛特别蓬松像个小毛球，吐着舌头看向镜头超级像小狐狸。
【许成：来啊，它今天都在这！】
【祝卿安：问人家主人没？万一人家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小伙伴儿呢？快帮我问问！！！】
一分钟后。
【许成：问了，他说怕你偷狗。】
【祝卿安：…………这句话是你假传圣旨吧。】
【祝卿安：我掐指一算，你晚上是想睡沙发了。】
【许成：晚上给你带冰激凌，吃不？】
【祝卿安：次！我要两个球。】
【许成：……只有一个，不吃拉倒。】
祝卿安给他回了个‘抠门’表情包脑子里全都是晚上能吃冰激凌的喜悦，完全忘了十分钟前门口有人在背后蛐蛐她和男主角私交不浅，恶心巴拉让她直翻白眼，还各种脑补黄色废料将原本再正常不过的合作关系扭曲成带有颜色的非常规交易。
这时姚导给她发了条语音，问她是不是在忙要是有空过去一趟，有点事儿跟她说。她问什么事儿，姚导只回了条不是什么大事儿来就知道了。
监视器前，姚导正拿着对讲喊化妆过来，不到三分钟小跑过来一个背着小挎包的中年女人，蹲在姚导旁边，他指着监视器里宋江山妆容开始提意见，中年女人跑向宋江山时正好撞上一只脚迈进帐篷的祝卿安，她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声音很惊慌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儿，祝卿安微笑回应，“没事的姐，去忙吧。”
姚导听见声音扭过身子，半条手臂搭在椅背拍了下坐旁边背对着祝卿安的男人，“给你介绍下，”那男人应声站起来，“这是《念奴娇》的总制片和总编剧，祝卿安。”
男人转过身后祝卿安看清了他的脸，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正想着这人像哪个明星？脑中过滤了差不多她看过的N部电视剧，愣是没想起来他究竟像谁。
然后就听那男人开口对她说，“真巧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石磊，黄宇杰朋友，咱们见过一次。”
祝卿安微微皱眉，心想石磊是谁啊黄宇杰又是谁啊，这男的该不会是认错了人或者在这故意套近乎呢吧。
“好像那次是你舍友给你过生日，还有之前在机场……”石磊看她那表情猜到她没想起来，主动提起当时见面场景，笑着说，“想起来了吗？”
……呃，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跟秦意暧昧来暧昧去最后暧没了的那个男人的朋友，往前再追溯的话他在机场见义勇为帮她拎过行李，不由感叹，地球是真小啊，兜兜转转这都能遇上也是呵呵哒了。
姚导站在两人中间，“认识？那挺好，以后沟通剧本也能省不少事儿。”
“见过两次，”祝卿安说，“姚导真会说笑，跟我这个编剧沟通剧本除了改剧情就是改台词，这事儿咱俩商量就行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拍马屁但是别带着我啊，一个男二跟编剧沟通个粑粑跟导演沟通沟通怎么演就得了，在这扯什么犊子呢？
姚导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现场其他工作人员权当没听见低头各自忙着自己手里那摊工作，心想还得是有本事有资本，看人家这话说得直截了当让脾气跟鞭炮似的导演都只能陪笑，不少年龄小的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早日出人头地。
只有石磊笑着看祝卿安，脑袋里却计划着如何搞定这个小姑娘让星皓成为他的靠山，让这个小姑娘制片的项目捧他成顶流。如今网上都在传她和宋江山关系匪浅，来剧组这半天也听了不少关于她力挺宋江山帮他扭转口碑的事儿，想起之前她说有男朋友，难道宋江山是她男朋友？
但是一下午，他都没看到宋江山主动跟她说一句话，也没看到她给宋江山提供什么特殊待遇，所以在晚一些时候他凑到姚导旁边旁敲侧击——姚导本来就被网友吹的飘飘然，现在有个现成的马屁精进组了追着拍他屁股美得他都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姚导：“你也是圈里人还不懂这些事儿吗，网上那都是瞎传，她呀就是想更贴书的影视化《念奴娇》跟宋江山啥关系都没有。”
石磊：“真的？”
混了半辈子娱乐圈的老油条砸吧出他这句‘真的’背后意思，“有星皓的林总在这我劝你别打她的算盘。”
石磊：“……”
要是没有星皓的林总这算盘还真没打的必要。
姚导：“你知道圈里打听她是不是单身的有多少吗？现在谁不知道圈里出了个年轻漂亮有能力有背景的小姑娘，不过可惜啊——”
石磊：“可惜什么？”
姚导拍了拍他肩膀，“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
……
当天晚上，石磊在微博发了张在化妆的自拍，表面看上去是更新微博动态跟粉丝心连心，其实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进组《念奴娇》了这波热度他蹭上了。
然后，没出任何意外的他上了热搜，热度比之前网友诬蔑她跟宋江山有一腿势头还猛，甚至都盖过许成剧组发的路透视频。
祝卿安觉得这事有点儿反常。
……
晚上她小口吃着来之不易的冰激凌，坐在沙发上腿搭在许成腿上，用看智障眼神翻着微博热搜榜，“这人戏怎么这么多，宋江山进组的时候也没他这么能炫。”
许成：“那是炫吗？那是钱人民币的那个钱。”
祝卿安：“？”
许成扬了扬下巴，祝卿安心领神会喂他吃了口冰激凌，他说，“等你做完这部剧你就会知道，在这个圈子里钱就是硬通货没有它敲不开的门没有它办不了的事儿。我那条就是剧组花钱推上去的，他热搜排名比我还靠前只有一种可能，他花了更高的价钱找了更多水军一路送他达天庭。”
看她若有所思，许成拿起勺子吃起冰激凌，“想什么呢？”
祝卿安回神，“想他怎么那么有钱，就算日赚208也不可能把钱都砸热搜上吧。”
如果头顶能显示内心，大概祝卿安头顶已经顶了N多个黑人问号脸了——男二试图盖过男主裴行俭风头，她作为总制片还顶着裴行俭亲妈title肯定要下场给一棒子让他老实点。
许成任由她抢走被他吃了三分之一的冰激凌，抽了张纸把勺子放上面，“这事儿你别掺和，你作为总制片对你来说只要剧爆了不管谁火了都是你的实绩，你没必要掺和这堆破烂事，林皓哥如果想捧宋江山一定会借着这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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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到时候你配合就行了。”
祝卿安‘喔’了声，顺嘴问了句，“要是林皓哥不想捧他呢？”
许成笑了下，“如果连到嘴边的机会都抓不住，那你也没必要替他争取。”
祝卿安愣了下，抬起头看他，甚至都忘了吃托在掌心的冰激凌。
许成声音很平静也很冷淡，似乎在撕开这个圈子所谓的光环给她看丑陋、肮脏那一面，怕她一时没办法接受，说得更加委婉温柔却没有带一丝情绪，“今天你跟我说石磊进组的事儿我就让马哥去打听了，听说他跟曾志鹏走得很近，你上网搜搜就能知道个大概。”
好家伙，祝卿安输入【曾志鹏】三个字跳出来的全部都是丑闻，例如：侵.犯.当红女明星、潜.规.则00后影后、迷.晕.女模特行不.轨……
一桩桩一件件看的人脊背发凉，这哪是娱乐圈老前辈？妥妥的内娱恶霸。
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门找王八。
石磊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对，石磊在圈里顶多算是个三四线艺人，他怎么搭上这条线的？
在她走到死胡同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许成凑过来大手揉着她脑袋，下巴抵在她肩上跟她同角度看电脑，“网上说的不全，曾志鹏有个特殊癖好——爱好男。”
祝卿安：“……”
她缓缓挪着脖子看向旁边男人，自动脑补一个身高180+的肌肉男跟一个顶多165的矮胖男……
许成捏了下她那张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东西皱成一团、跟个小包子似的脸——然后没忍住在她嘴角亲了下，“别人是非对错咱们不评价，你离他远点就行了。”
许成说这话不是拈风吃醋，而是马哥打听到一些不知真假的内幕。
比如，网上炒得很热遇到原著作者冒头这个变数的【裴行俭换人事件】背后也有石磊和曾志鹏的手笔，但他没直接证据只是听过一些零散消息拼凑出来了结果。
……
其实就算许成不说她也是这么想的，就跟许成说了在机场在同学聚会遇到石磊的事儿。
许成眉头紧蹙没说什么，只是在很晚的时候跟林皓通了个电话，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她到了剧组副导演就带了个女生到她面前，说这是剧组给她找的临时助理叫娜娜，跟演员沟通协调的事儿都让她去弄，让祝卿安专心改剧本改台词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这事儿祝卿安当个笑话跟许成说了，说还没怎么样也是混上了有助理有人跑腿的日子。
许成秒回。
【许成：考研分数这几天要下来了，正好有时间准备复试。】
祝卿安咧着笑的嘴就这么僵在脸上，手指继续在屏幕上飞来飞去……按下发送键。
【祝卿安：你不说我把这茬都忘了，天呐！！！啊啊啊啊啊啊啊——】
……
元宵节当天，许成一大早帮她查了分数，对比过去三年复试分数线她基本上稳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祝卿安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过于淡定。
许成剥了个鸡蛋喂她吃，“感觉你不怎么高兴啊，能进复试了！不高兴吗？”
祝卿安手托腮眼睛发直，“不高兴还得考试还得面试，”机械式吃鸡蛋，“我脑袋疼。”
男人宠溺地把燕麦奶挪到她面前，抹掉她嘴角沾着的鸡蛋碎，自然地放进自己嘴里，“这就怕了？我认识的祝君瑶可不是遇到困难当缩头乌龟的人，当初三四个月提升将近两百分都不在话下现在一个小小复试就把你难住了？不可能我不信。”
“……”祝卿安愣了下，对视上男人亮晶晶地双眸，把咬剩一半的鸡蛋给他吃，“许成，你这激将法用得也太明显了，不过你赢了我偏偏吃你这套——”
许成低下头吃掉鸡蛋，“这可不是什么激将法，我是真信你能做得到。”
“……我突然发现我比昨天更爱你了。”
“突然发现？有点儿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