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朝他飞去一记眼刀:“要告状,击鼓鸣冤去,你是要告状吗?”
那人缩了缩脑袋,没敢再说话,试图把自己埋没在人群中。
许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满身绫罗绸缎,你究竟是真的穷苦百姓还旁的什么,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吗?大家都擦亮眼睛看清楚了,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一听许负这么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那人身上,果见那人一身锦衣,看起来就并非穷苦人家,不由地出声道:“是不是你说的县令大人克扣我们银钱、增加我们赋税?”
“对啊,就是他。”
“是他怂恿我们!”
那人一见态势不好,转身就要跑。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那人逃无可逃,被人揪住,推搡到许负面前。
“大家所说的事情,衙门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请大家稍安勿躁,先等一等。”见百姓情绪稍有平缓,许负立刻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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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显今日刚到县衙门口,就被这场面骇住了。百姓将县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许负扛了一块大石头气势汹汹地和他们对峙。
吓住她的倒不是里外三层被围住的县衙,而是扛了块巨石的许负。
巨石看起来比许负还要高,扛在她肩膀上感觉随时能把她压垮。偏偏许负还笑嘻嘻地,丝毫不在乎。
薄显当即让人制止了许负,把她送去了姚同那里检查身子,转头就忙百姓的事。
用了一个时辰,薄显终于从百姓乱七八糟的口音中,理出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去年年末,她带着县里一众官员,挨家挨户访问时,发现了不少问题。
譬如有的户穷,却要交收入一半的赋税,譬如有的户富,却不曾交赋税。譬如有的户实占一亩地,却要交三亩地的税,有的户实占十亩地,却只交一亩地的税。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这些问题也非是这几年才有,从始皇帝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问题,不过那时还没有这么严重罢了。针对这些问题,薄显决定重新划田地,按照每户人口来分土地,定赋税。
当地豪绅树大根深,积弊已久,自然不愿意让利,就有人想了这么一出,去怂恿贫户,说县令要把他们的土地全部没收了,不给人活路了,才有了今早这么一出。
弄清楚原委后,薄显亲自跟百姓解释了缘由,并非是全部收他们的田地,而是重新划分,地不足的给补上,赋税交多了的,给减免。
“我不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即有一个人反驳。
有一个人反驳,其他人也跟着反驳。
“就是就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不问我们多要银钱就不错了……”
“大家静一静!”眼看又要闹起来,薄显拍了惊堂木,“去年我下令减免赋税,可是减免了?”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点头。
“如果大家不信我,好,那这样。我这里有锣,谁敢第一个拿着这锣,去闹市,敲一下锣,喊一声,收田地,分田地,减赋税,我就给他一袋金币。”
薄显说完之后,大堂下陷入长久的沉寂。
大家看来看去,谁也不相信,这金币赚的如此容易。一袋金币,那可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呀!
薄显也不急,静静等着有人站出来。
过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有个女子站出来,道:“县令大人说话可作数?”
“作数的。”
“如果是我去做呢?”
“如果你能做到,就照言给你一袋金币。”
“好。”女子接过锣,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转身就往县衙外面走。
众人一见,赶紧跟了上去。
女子走得很快,众人亦步亦趋跟到时,女子已经在闹市里敲了好几下锣,喊了好几声。
薄显踱步刚站定,女子的目光就射向她:“县令大人……”
薄显朝她招手,女子走了过来。
薄显将一袋金币放在她的手心:“它归你了。”
.
入夜。
汉王宫。
侍从被吕雉屏退,龙足多枝青铜鎏金宫灯快要燃尽,而吕雉坐在那里仍未动。
从晌午时分,她就一直坐在这里。
案几上,放了一盒山李。
山李这个东西并不稀奇,但是这盒山李,是从代地送过来的。
准确地说,是赵司马送与大王和王后的。山李从代地送出,一份快马加鞭送去荥阳给大王,一份送来了栎阳给王后。
将军们送与大王王后新鲜东西不是常事。
让吕雉警惕的是,自赵令徽女扮男装做了司马后,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一直未和她递过信。这突然送来了东西,吕雉觉得哪里不对。
她第一想法是令徽在前线出事了,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
可这盒山李,确实是赵司马送的。
山李就是普通的山李,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吕雉眯了凤眸。
代地并不盛产山李,为何在这个时节送她代地的山李?令徽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送她山李,一定是想告诉她什么。
是因为张望卿吗?不。汉军的新长史,叫作张望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令徽不需要花费许多力气拐弯抹角地特意知会她。
至于说怪不怪罪张望卿,她们都心知肚明,对张望卿更多的是担心,何来的怪罪呢?
若是说因为战事,那令徽第一个告知的,应该是刘邦才对。
张望卿……
吕雉忽然想起来,张望卿去彭城冒了那么大的险,是为了查一件事情。那么这盒山李,是不是和张望卿要查那件事情相关?
但是张望卿一直没有告诉她要查什么,只说很重要的、关乎她们大计的……
眸光再次落到山李上,吕雉拿起一个山李,缓缓挪到自己眼前,细细端详。
山李已熟透了,圆圆的的一个,色泽发紫。
山李,山李,山李,李……
李、异读起来很相似……
令徽是想告诉她身边有异?那会是什么有异呢?
吕雉眸光在这件屋子里逡巡了一遍,也没瞧出这间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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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呢?
吕雉下意识地把山李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酸涩的汁水涌进喉咙里,吕雉下意识皱了眉。果然代地不产山李,这山李涩地奇怪。
“王后,该歇息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审食其前来提醒她歇息。
瞥向被咬了一口的山李,再透过门扇看那个模糊的身影,吕雉眸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什么。
.
庆功宴事发后,赵令徽用了三日,将赵贲审了明白。
起先,赵贲是不肯开口的。
赵令徽见他死鸭子嘴硬,心一狠,动了诏狱的刑罚。
对付赵贲这样常年驰骋沙场的汉子,打板子和笞刑,是没什么威慑力的。
赵令徽就跟他慢慢地磨。
先给他上了钉竹签,竹签先把指头上的茧子穿透,再把血肉穿透,一点点地,消磨人的意志。
赵贲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慢慢地才觉得钻心刺骨地痛。为了让不影响到旁人,赵令徽还让人塞住了他的嘴,他就叫不出来了。
呜呜呜地声音堵在赵贲的嗓子里。
期间他昏死过去了好几次,赵令徽下令把他泼醒,接着继续。
行刑完毕,赵贲被抬出去的时候,身上是好的,但十个指头是血淋淋的,指甲盖都被掀起来,看不出指头的样子了。
赵贲的手也算是废了。
目睹了全程,看着赵贲那双跟烂泥无异的手,曹参倒吸口气。
钉竹签,曹参曾做过秦国的狱吏,对于这三个字并不陌生。
秦国虽有这项刑罚,却是极少用的。
严格来说,这还是曹参第一次见。
从前还是只闻其名,今日一见,曹参算是明白了为何秦国少用。这一套下去,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要成了烂泥。就是铁石的嘴,也不得不找。
心中各种情绪滚过了一遍,再看向赵令徽时,曹参目光里带了几分敬畏。
太可怕了,赵司马居然面不改色地监督行刑。
曹参打了个斛觫。
“阿参兄可是觉得我残忍?”赵令徽从上面走下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没、没有……”曹参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完了曹参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出卖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赵令徽没忍住,放声朗笑:“阿参兄可是怕我了?”
“令徽误会了,只是有点惊讶罢了。”曹参眉眼松弛下来。战场上的厮杀,比这残酷多了。况且,赵令徽也是为了汉军着想。
过了几日,等赵贲的手好差不多了,赵令徽又把赵贲提了过来。
这次没等赵令徽问,赵贲就自己开口说了。
他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吕雉身边,有项羽的人。并且伪装的极其好。
“你如何知道他不是赵燕齐国的人,而是项羽的人?”赵令徽扬起下巴,审视着他,没有放过他一点小动作。
“他告诉我的。”顿了顿,赵贲道,“他没必要骗我。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在你们王后身边了。那时汉王和项羽还在楚怀王手下共事,只有项羽,才能够安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