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赵汝兰将碎碎的鸡肉丁和着白菜、豆腐放入煲中,在泥炉上慢慢咕噜着,再下了一小把面条。
她搬来这里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厨具,陶瓷煲和泥炉都是房屋主人留给她的。蜂窝煤是找隔壁陈木匠家借的,夜晚取暖都要靠它。
当啷一声,赵汝兰将收钱的木盒子放在出租屋里的小桌子上,解开西装,挂在衣架上,换上舒适宽松保暖的棉袄。将一盒子钱倒在桌子上,捡起相同的面额捆在一起。
右手拿钱左手数数,赵汝兰心跳加速,砰砰乱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心想:“第一天就有三百二十块钱,去掉本金,还剩一百七。这时候做生意果然是在时代的风口。”
赵汝兰将数好的钱放入木盒中锁起来,又端来陶瓷煲加了一颗白水蛋,吃着热腾腾的面条。
与此同时,文家气氛焦灼。
文姑父和文成才坐一边,文婷婷和赵大姑坐另一边。
文姑父冷笑一声,满脸鄙夷之色,双眼一翻,冷声道:“你看看你脸上涂的什么玩意,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明天不许再去,跟着她瞎混。”
“......我没有。”
文婷婷脸色如白纸,手足冰凉。
“大成,别这样说孩子,婷婷也是好心帮汝兰。”
赵大姑性格懦弱,很少有自己的注意,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有参与只好鼓起勇气阻止文大成继续骂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她继母也不看着点,要你有什么用?”
啪的一声,赵大姑只觉得左脸剧痛,眼前突然漆黑,整个人趴在地上,脸上惶惶不安一片惊惧。
这一巴掌震慑住在场的两位女子,只有文成才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皇帝。
“爸,这是我的事,你干嘛打赵阿姨。”
文婷婷又窘又怒,她因为有李大舅的撑腰并不害怕自己的父亲,她只是没想到会因为自己化妆给赵阿姨带来这样的暴力。
文婷婷更是气恼,伸手抓住她爸的手腕,往外带,朗声说道:“爸,我化妆不关任何人的事,也没有其他人带坏我。”
文成才听完文婷婷这样说,脸上无比焦躁,甩开文婷婷的手呵斥道:“你今年要高考了,还出去瞎混,你要是再考不上我可不供你复读,你让你舅出钱复读。”
“大姐,你别读了,赶紧出去打工,以后爸的钱可是要留给我的,没钱送你再复读一年。”
文成才在一旁煽风点火,慢悠悠的摆弄着手中的磁带。
那是上次文大成给他从大城市带来的礼物。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文婷婷一直看不惯阴阳怪气的小弟,心中无限鄙夷,冷哼两声说道:“爸,为什么我干什么事你都看不惯。我真的......”
最后几个字文婷婷怎么也没说出口,说话声音刚停,突然间转身跑出去。
赵大姑一手捂着左脸,用散下的长发遮挡住,瞧见文婷婷跑出家门,轻声道:“婷婷,你去哪啊?”
赵大姑也是有私心的,一旦文婷婷不在家,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的对自己。
说着她抬起头来,望着文婷婷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你不用管她。”文大成呵斥一声,脸色沉沉,“还不快去做饭,今天为了接你们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废物。”
说罢,文成才还不解气,使劲踹了踹赵大姑的小腿。
只见赵大姑瘸着腿,颤颤巍巍的在走廊门口的灶台上开始切菜,无视掉周围隐隐偷看她的目光。
——
单薄的木门被拍的阵阵作响,赵汝兰从窗户处撬开一道小缝,拉灭电灯,趁着月色往屋外看去。
是婷婷!
赵汝兰大吃一惊,她怎么会这么晚了突然离家。
重新将电灯打开,拉开门闩,牵起文婷婷冰冷的双手,“快进来,你怎么突然......”
赵汝兰一抬头瞧见文婷婷湿润一片的脸颊,双眼红彤彤的含着一大泡泪水,止住话匣。
将她拉扯到暖和的炉子前,重新下了一些面条,磕了一个鸡蛋,端到她的面前,轻声细语的说:“快吃吧,暖暖身子。”
文婷婷呆愣的接过饭碗,机械般的往嘴里塞食物,期间还在默默流泪。
“兰兰,我明天就不去了,我已经复读一年,要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啊,嗯。”
赵汝兰突然想起来文婷婷并不像她有以前学习的基础,婷婷要参加高考了,所以片刻停滞过后,反而安慰起文婷婷:“没事的,你考完试一样可以过来帮忙,到时候给你涨工资。”
赵汝兰的安慰起了效果,但文婷婷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将原本收入盒子里的钱拿出来,打开盖子摊在木头桌子上,抽出三张十元递给她。
“你一天的工钱十二,剩下的是你去沪市帮忙的劳动费。”
瞧见文婷婷一脸呆愣的模样,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钱放入文婷婷的手心,然后合上。
“李舅舅的劳务费是运一趟二十,改天见面我再给他。”
说完赵汝兰拿出自己制作的记账本,写上,“文婷婷3.16工资已结。”
沉浸在赚钱氛围中的两人都没听到窗户外细细簌簌的声响。
有了金钱迷人的安慰,文婷婷终于破涕而笑,大口大口吃起面来,“兰兰,你手艺真不错,学那个卖早餐的婶子卖吃食肯定也能赚大钱。”
——
第二天一大早
只有赵汝兰一人推着小车去摆摊,文婷婷和赵大姑都没来。
还是那个卖早餐的婶子临走前过来搭话,“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赵汝兰随意应付了一句说“有事”就此茬过。
这位婶子很热情,是个话痨,尽管赵汝兰三句只回答一句,她也说的津津有味。
赵汝兰已经知道这位婶子姓磊,丈夫早早去世,有一位在钢铁厂上班的儿子,还有一个已经离婚的女儿。
每次说道她的女儿总忍不住落泪,咒骂她女儿的前夫一家不做人,只因为自己女儿连生三个女孩子,就要离婚。
现在被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磊婶总害怕时间久了自己儿媳不乐意,因此现在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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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出摊,只为了多交点钱补贴家用。
赵汝兰动了心思,她觉得一个女人离婚能带着三个孩子离开重男轻女的婆家也是具有魄力和勇气的。
现在就剩赵汝兰一人看摊子傍晚有些忙不过来,想找人帮忙。
只是没见过真人到底有些不放心。
一连几日只有赵汝兰一人出摊,每天到傍晚总是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还有几次有人偷偷试穿没付钱就走了。
不行,必须要找人帮忙。
赵汝兰躺在床上锤锤酸痛的腰,这些日子纯利润赚了五六百块钱,钱是越赚越多,可自己身体却吃不消。
下定决心后,赵汝兰也不再拖拉,一大早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磊婶。
这几天她们混熟了不少,期间她有看到两三次磊婶的女儿来帮忙送包好的包子。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才三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比磊婶还老,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衣服虽褪色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
赵汝兰告诉她说:“红霞姐,你过来帮忙的试用期是三天,如果顺利,给你的工资和正常工人一个价,每月五十八,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磊红霞搓搓发白的衣角,低下头,唯唯而应:“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干。”
啪,啪,两滴泪水在土地上炸开一朵水花。
赵汝兰假装没看见,一如往常。
这一个月有了磊红霞的帮助,赵汝兰轻松不少,期间还去学校参加了两场考试,依旧是全校第一名。
没有烦人的赵家人,没有金钱的压力。
赵汝兰吃好喝好,身体既然又长高了。看着短了一指的裤腿,忍不住高兴,以后说不定我还能成为长腿美女。只是又要花钱买裤子了。
就在赵汝兰以为事情会这样平平安安发展的时候,在菜市场里卖毛衣的老两口看不惯了。
眼热赵汝兰的摊子人来人往,他们老两口粗粗一算赵汝兰一个月估计能赚一千多。
而自己的摊子,有时一天都卖不出去一件毛衣。虽然老两口拿着退休金并不缺钱,可看着他人生意红火,自个冷冷清清难免嫉妒。
这不总算让他们找到借口上门闹事。
“你们家卖的假领子什么质量啊——我买回去才穿一天就破了,像你们这种黑心店家滚出邻水县。”
老婆子躺在赵汝兰的摊子前,来回打滚,旁边还有一件被踩的脏兮兮的的确良假领子,身后老头子偷偷抹眼泪,仿佛真的受尽委屈,他们是俩苦命人,而赵汝兰是欺负人的恶霸。
磊红霞侧身站在赵汝兰身后,不知所措,这对老夫妻是在她手上将假领子买走的,她没想到当时和蔼可亲的夫妻,居然摇身一变变成刁钻的老头老太。
她觉得是自己给赵汝兰的摊子带来祸事,只好一直好声好气的劝老夫妻离开,她愿意自己出钱补上。
可是这只会让他们觉得赵汝兰好欺负,一直闹着让赵汝兰不要再摆摊。
赵汝兰走到老太婆身边,弯下腰,将脚边的假领子捡起,细细端详。
轻笑一声,显得意兴阑珊。
她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