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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梵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文婷婷骑着自行车晃悠悠的过来,只觉得前方有一个小黑点近距离才看清原来是赵汝兰冒着严寒走在路上。


    “兰兰,你怎么回事。”文婷婷右腿往后一跨翻身下车,“原本我打算在汽车站等你,没料到这天这么冷觉得你一个人走过去不知道要多久,借了我舅家的自行车。赶紧,上来吧。”


    自行车被立住泥巴路边,文婷婷擦擦后座上的灰尘,拍拍,“快上来,还好我在路上遇见你,不然去你家准跑空。”


    文婷婷裹着大红色的围巾,整张脸陷在毛茸茸里,鼻尖被冻的通红。


    赵汝兰跺跺脚黑色的布鞋被打湿仿佛踩着冰坨子,双臂环住文婷婷的腰,两只手交互藏在袖子里,侧着头苍白清冷的脸颊贴在文婷婷的后背。


    “你来了,我差点被锁在家里出不来,还好我逃出来。”赵汝兰沉默半晌,“以后你一个人独身别去乡下。”


    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的后遗症就是赵汝兰身体疲惫到极限,靠在文婷婷的背后慢慢睡着。


    赵汝兰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会疼,会哭,会流血。稍微大意轻视,可能就会陷入原身的境遇。


    *


    红砖砌的房屋及其简陋,白底墙面上用红色油漆涂料写的“邻水县汽车站”早已斑驳,上面爬满时光的印记。


    明亮的售票窗口前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赵汝兰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惯充满科技感的高铁和飞机。


    文婷婷的舅舅早在汽车站门口等着,他蹲在马路牙子旁,裹着军大衣戴着毛皮帽子隐约看出鬓角斑白。


    男人骨架宽大,肩膀微微有些佝偻。皮肤粗糙,下巴处还有新长的胡茬没刮干净。


    他是个沉默有责任感的男人,赵汝兰住在文家和文婷婷一起修理电器的时候已经见过他多次,赵汝兰需要的很多零部件都是找他带回来的。


    这个男人对她去世妹妹唯一的孩子,总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将自己能力内最好的补偿给文婷婷。


    听说文婷婷还有个远在大西北当兵的表哥,每年都会寄羊肉和钱回来给她。


    文婷婷和她舅舅就像亲生父女一般,说话熟捻,透出一股子亲近。


    “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钱不够记得给我打电话,你记得运输大队的电话吗?两人一起别分开。”


    文婷婷舅舅千叮咛万嘱咐,仿佛要将自己跑车出差这么多年的经验一股脑的传授给她。


    接过自行车,将一直攥在手掌心有些褶皱的两张车票分别递给她俩。赵汝兰伸手接过,感受到车票带来的温热和潮湿。


    文婷婷天真烂漫富有同理心,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她舅舅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面。


    “谢谢李舅舅。”赵汝兰望着这个朴素的男人,她想起她的父亲也是这样总穿一件衣服,款式过时,领口有磨损也舍不得换下。


    “你们俩在火车上小心点,等我们在沪市会和,你们住旅店记得去新山宾馆,店主人我认识。三月十号去找你们。”


    “知道了舅舅,我都多大了,别担心。我办事你放心。”


    李舅舅把脚边的黑色背包递给文婷婷,“这是你舅妈听说你要去沪市给你准备的东西,里面有咸鸭蛋,烧饼,还有两件给你织的毛衣......”


    “放心吧,回家给舅妈说我回来给她带礼物。”


    黑色背包表面看起来东西不多,背上文婷婷感觉腰要被压弯,竖起大拇指,“舅舅,你对我也太好了。”


    赵汝兰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嘴角含着笑,虽然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可她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她并不羡慕文婷婷和她舅舅之间的感情,因为也曾拥有过纯粹的亲情。


    ——


    李舅舅亲自把赵汝兰她俩送进大巴车,等她们在位置上安顿好才下车,站在路边透过车窗默默关注她们。


    大巴车上的气味很不好闻,口臭,汗臭,劣质香烟味混杂在一起蔓延前后。坐垫已失去弹性,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垫。大巴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脚底板蔓延至大脑,甚至伴随着颠簸前后摇晃。


    经历过堪称过山车般的两个小车,平安到达俞丘市汽车总站。一般汽车站和火车站都是紧挨着的,两人下车也不需要问路,直奔火车站窗口买票。


    赵汝兰知道现在这个票价不便宜,早在一开始她打算去沪市时就打听过票价。


    可真让她掏出23.8元买张票还是心疼得紧,来回车票就要花去存款的三分之一。


    “还是要赚钱啊!”赵汝兰想。叹息刚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短短几个小时的经历让她头脑发胀。合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眼底的情绪隐去。她还是那个坚强,不论遇到什么都立刻冷静的赵汝兰。


    赵汝兰拿着票走在前面,文婷婷背着包跟在后面。火车上各色的人都有,牵着孩子的老人,抱着婴儿的母亲,仿佛人间百态都融入这小小的车厢。


    “呼——”文婷婷放下背上的背包,“终于能坐下了,累死人。”


    赵汝兰坐在位置上,眉心舒展,车厢中温暖的环境让她不自觉地的放松下来。


    “我来帮你看着包,你先休息一会。”


    赵汝兰知道其实文婷婷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天没亮就骑自行车接她,后来在大巴车上又看着背包,随时警戒有没有小偷。


    “好。”文婷婷不跟赵汝兰客气,将包递给她,“你还没吃饭吧,包里有吃的自己拿啊。还有你要是冷记得把包里的衣裳穿上,省的拿着累人。”


    文婷婷自认为比赵汝兰大几岁不自觉的担起照顾人的角色,虽然平日里赵汝兰的行事说话要比她成熟。


    赵汝兰和文婷婷面对面坐的都是靠窗的位置,没一会功夫,文婷婷就慢慢垂下,随着铁轨铿锵铿锵的滚动,脑袋也随之摇晃。


    醒了两三次最终掏出多余的衣裳卷卷垫在车窗,歪着头斜靠着才睡安稳。


    赵汝兰此刻脑袋易常清晰,双臂环抱着背包,膝盖蜷缩在小桌子下为文婷婷留出空间,保持警觉看向窗外。


    火车行驶于中原腹地,天空灰扑扑的,一路坦途,铁轨两侧的麦田只有返青的冬小麦冒头给大地渲染出微微的绿色,像毛绒地毯一般,偶尔还能瞧见去年冬天枯黄的植物。


    刚刚解冻的土地,几个穿褪色的蓝布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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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汉子开始在田埂上踩锨挖沟,为新一年的收成开始努力。远远还能看见砖厂飘在半空的黑烟。


    赵汝兰瞧着望着,她从昨晚到今天几乎熬了一夜,眼白泛起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眶边慢慢的聚集起泪水。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劳动人民。


    赵汝兰和文婷婷轮流休息睡觉,她们俩要坐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硬座,绿皮火车晃悠悠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进,像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青龙,硬座是及其考验一个人屁股和腰腿的承受能力。火车上总有人站起来又坐下去。


    穿过了广袤的农村大地,也遇见了初具雏形的现代化城市。从天亮到天黑,中途停靠过五六次站台。


    “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即将抵达徐州站,本站停靠15分钟,请照顾好同行的老人和儿童,需要转乘京沪线列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广播女声响彻整个车厢,有人提着大包小包下车,也有人趁着这会功夫到月台处抽烟,烟头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也有穿着军绿色棉大衣戴栽绒帽的老汉推着有些年头的铝皮餐车叫卖“茶叶蛋喽——一角一个。”


    赵汝兰叫醒熟睡的文婷婷,将包递给她说,“我下车买两个热腾腾的茶叶蛋暖暖,吃了两顿的干巴烧饼最有些馋。”


    “嗯,嗯,嗯,你去吧。”


    “你自己注意安全看好包。”临走前赵汝兰又嘱咐了一句,回头瞥见文婷婷老老实实的抱着包仰面酣睡。


    一下车就感觉仿佛到了雪国,赵汝兰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川端康成写的雪国,“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寒气立刻把车窗玻璃冻成了毛玻璃。”


    哈一口白气,搓搓手心,跺跺脚掌。避着刮骨的冷风到了茶叶蛋摊子前僵硬的身体才算舒服一点。


    “大爷,来两个茶叶蛋。”


    “好嘞——”老大爷中气十足的回答道。


    赵汝兰左右旋转身体,踢踢腿,抻抻脖子,扭扭腰放松身体。霎时间赵汝兰透过透明的车窗目光捕捉到原本文婷婷的位置空无一人,赵汝兰的听觉从嘈杂的火车月台惊悚的剥离出来,手中的茶叶蛋变的很重,手心无意的攥紧茶叶蛋,后背发凉,仿佛血液逆流。


    赵汝兰猛地转身跑向火车车厢。


    “哎,同志,你钱还没付——”卖茶叶蛋的老汉在后面追喊。


    赵汝兰把茶叶蛋往后一扔,撂在卖茶叶蛋的摊子上。


    “你这女同志,还要不要了。”


    ......


    果然人不见了!包在掉落在座位下。


    “人呢?你们看见这个位置的女生了吗?”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流,声音尖锐到破音。


    “我看好像跟着一个女人下车了。”


    坐在左后方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说道,那女人一边哄着哭闹的婴儿,一边给赵汝兰指了指方向。


    赵汝兰明确的知道,文婷婷根本不认识什么女人,头顶的血管鼓胀,每分每秒像是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的烫在神经上吱吱作响。


    赵汝兰朝十点钟方向望去,隐约看见衣角好像是文婷婷,被人扶着进入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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