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无奇见谢凝夭眼睛无神,对他的话毫无反应,有些担忧地呼唤。
谢凝夭恍然回神,神志逐渐回笼,道:“嗯?”她反应略显迟钝,“你方才说什么?”
无奇蹙眉,嗔怪道:“主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啊!”
谢凝夭一脸茫然,显然没听。
无奇无奈抬起手指,在脖子上凶狠地横划了一下,道:“我说,这个沈言白,一看就是不安好心!我们不如干脆把他......”
谢凝夭低声重复道:“不安好心?”
“确是......不安好心。”
这是显而易见的,沈言白必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而且绝非小事。
否则,以他素来清冷的性子,岂会如此反常地待她温柔似水。
若非她与沈言白朝夕相对多年,对他身上每一丝气息都深入骨髓般的熟悉,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人已被夺舍。
究竟是何事?
能严重到何种地步?
难道......他亲手杀了我?
谢凝夭心乱如麻,重生这个说话何其荒谬,可眼前她下意识觉得这个环境熟悉又陌生,不得不让她有几分动摇。
这世界,真实得不似幻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转向无奇,问:“依你所言......我是重活一世?”
无奇点头,十分笃定。
当初谢凝夭同叶书怀的谈话从来没有避开过他,这份信任是谢凝夭给他的,他自然不会出错。
谢凝夭沉吟片刻,又问:“那叶书怀呢?”
“我若真是救下了他,他总不至于就那般死了吧?”
无奇闻言,声音明显低沉了些,道:“他......还未醒。”
谢凝夭蹙眉,道:“还未醒?”
她站起身,道:“带我去见他。”
无奇似乎有些抗拒,但剑灵对主人的绝对忠诚使他顺应下来,道:“......好吧。”
谢凝夭平复了一□□内的气息,跟着无奇踏出房门。
直到此时,她才分出心神,真正打量着这院落。
这一细看,倒是让她有错愕,居然与她为沈言□□心设计的院落极其相似。
可那院子她还未给沈言白看过,沈言白又怎么可能造得出来。
谢凝夭不经意问:“这个院子是谁找来的?”
无奇思索后,道:“就是主人你呀!”
谢凝夭惊讶道:“我?”
无奇点头,十分确定。
当初谢凝夭要离开太尉府,随意找人寻来处住所。
谢凝夭此时更加不确定了,看来她失忆和重生这两件事,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佐证。
无奇带着谢凝夭最终停在了一处偏远的院落前。
这里与前厅乃至主院的精巧雅致大不相同,入眼的庭院空空荡荡,唯有一棵古木枝叶繁茂,倒是多了几分幽静。
谢凝夭站在院门口,忍不住瞥了一眼无奇,深度怀疑无奇夹带私货,表达对叶书怀的不满,特意将他安置在此处的。
无奇推开木门,两人进入屋内,一股浓厚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叶书怀安静地躺着,脸上少了几分生气。
在谢凝夭的记忆里,叶书怀喜闹,那张嘴更是半分停不下来,此刻这幅模样,宛如失去了灵魂。
“他的状况一直如此?”
无奇谨慎道:“现在算是稍好一点点了。”他顿了顿,心虚道:“之前无论灌什么灵丹妙药,都毫无反应。”
谢凝夭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魔气,缓缓停在叶书怀心口上,开始探查他体内的状况。
“主人!让我来!”无奇急忙开口。
“不必。”谢凝夭指尖微压,示意他退后,声音清冷,道:“你是神族神器所化,与魔族相冲,他现在魔躯虚弱,你的神力侵入,非但无益,只会雪上加霜。”
无奇身形微顿,默默退开,他不敢再多话,更不敢告诉谢凝夭,他曾因焦躁不安而试图强行渡入灵力唤醒叶书怀。
这份焦虑是怕叶书怀没能醒过来,让主人的心血白费。
片刻之后,谢凝夭收回手,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外伤早已愈合,体内根基亦无大碍。”她有些困惑,“气息虽然有些紊乱,但绝不至于醒不过来。”
“恐怕......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或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心神,醒不了。”
这下无奇也有些好奇,道:“不愿醒?醒不了?”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凝夭没有回答,手掌再次抬起,浓郁的魔气自她双掌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微亮的印记。
她缓缓阖上双眼,凝神静气,试图以神识探入叶书怀的灵台。
第一次尝试,她的神识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屏障,被狠狠弹回。
第二次冲击,那屏障似乎在扩大,拒她于千里之外。
谢凝夭缓缓睁眼,眼底诧异,她没想到叶书怀的心防如此深。
只能强行突破了。
“主人,要不......算了吧?”无奇感知到她气息的波动,有些不安地劝阻。
“不行。”谢凝夭严词拒绝,“他必须醒,我有事需要问他。”
无奇见她心意已决,只能作罢。
谢凝夭深吸一口气,凝心聚神,双掌中的魔气光芒骤然暴涨,生出一道深紫色的光,指尖如剑,注入叶书怀的眉心。
那股屏障散发出极深的怨念,步步侵蚀着谢凝夭的神识,强行突破的反噬让她身形微颤,险些站立不稳。
床榻上的叶书怀依旧毫无反应,谢凝夭加重施法,硬生生在屏障上开出一道裂痕,神识不等片刻便进入屏障内。
再睁眼时,眼前豁然开朗,村落依山而建,黛瓦白墙的屋舍错落有致,村道旁溪水潺潺,依稀可见水中肥硕的游鱼随意的摆尾。
谢凝夭环顾四周,有些困惑,蹙眉道:“困住叶书怀的地方居然是这样的。”
她随意走向田埂边歇脚的老农,试探道:“老伯,敢问这里是何地方?”
老农浑然未觉,只端起粗陶碗灌了口水,对身旁老伴笑道:“今年秧苗壮实,秋收定不差!”
见老农甚至没有斜眼看,听不见她说话,也看见不她,谢凝夭倏然明了,这里是叶书怀的灵台,是他往日记忆的重现,记忆里没有她,她无法与幻境里面的人有所交流,更加不被看见。
谢凝夭随着小路沿途游走,一阵嬉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空地的老柿子树下,七八个孩童围作一团,树干高处悬着个竹编鸟笼,笼门大开,内里却空无一物。
“看我的!”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谢凝夭依声寻去,呼吸微滞,只见穿蓝色粗布衣的小男孩正弯腰捡石子。
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眉眼却已能看出非常人般的俊美,只是颊边还嘟着婴儿肥,不见他成年后的妖异,只见玉雪可爱的稚气。
此刻他掂量着手中石子,眼中狡黠,手腕轻抖。
“啪!”石子精准穿过笼口,撞在笼壁内侧,落入笼中。
“哇!书怀哥哥真厉害!”其余的孩子们欢呼雀跃。
小书怀得意地扬起下巴,耳根染上薄红,他故作老成地摆摆手,道:“简单得很!手腕要这样......”说着又示范一次,石子再次应声入笼。
谢凝夭站在远处,嘴角上扬,腹诽着原来叶书怀天性招摇,从小就能看出来。
眼前这张尚存天真的脸,与记忆中总用轻浮假面掩藏算计的叶书怀大有不同,谢凝夭一时间有些感叹。
鬼使神差间,她俯身拾起脚边一枚浑圆的鹅卵石,手腕轻甩。
“咻!”
石子破空,不偏不倚撞进笼中,“咚”地砸在前一枚石子上。
“谁!”小书怀猛地扭头,惊疑地扫过石子飞来的地方。
孩子们茫然四顾道:“怀书哥哥,没人啊?”
“明明有......”他困惑地挠头,忽然瞪大眼看向谢凝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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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石子是从那儿飞来的!”
其中一位胆大的小孩朝着谢凝夭的方向走来,四处环顾,道:“没有人呀!”
不知是谁大声喊道:“鬼!一定是鬼!”
话音刚落,孩童们的嬉闹戛然而止,随后,他们如同受惊的雀鸟四散奔逃,眨眼间只余满地狼藉的石子和孤零零的叶书怀站在原地。
他非但未逃,反而踮起脚,缓缓走进,看着谢凝夭的方向:“谁在那儿?出来!”
“我看见你了!”
谢凝夭心头微颤,缓步自树后走出,她试探道:“你看得见我?”
小书怀歪头打量她,忽而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道:“原来你真不是人呀!”
谢凝夭:“......”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她。
“你不是我们村的。”小书怀叉着腰,一副小大人模样,“死了不去投胎,赖在这儿干嘛?”
谢凝夭揶揄道:“自然......是为你而来。”
小书怀哪里听得了这种话,耳根倏地通红,强撑着不退道:“为、为什么是我?”
还未等谢凝夭回答,远处传来妇人的呼唤。
“书怀!回来吃饭了!”
小书怀如获大赦,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回头冲她扮了个鬼脸:“娘亲说了!赖在阳间不走的都是怨鬼!晦气!”
谢凝夭:“......”
好!很好!
小小年纪,这嘴巴跟抹了毒药似的!
她没有跟随叶书怀,想先仔细探查一番这个村落,毕竟除了叶书怀外,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她,若贸然闯入,恐怕真要被当作孤魂野鬼驱赶了。
她堂堂魔尊,岂能受此屈辱!
村落阡陌交错,鸡犬相闻,随处可见村民戴着斗笠弯腰插秧,更有村民牵着老黄牛在黑土上翻新慢行,放眼望去,炊烟袅袅盘桓于黛瓦白墙之上。
谢凝夭信步走过田埂间,只觉得这一切太美好了,就像一块甜腻的糕点,但吃下去后,只觉得喉咙哽咽,心底不安。
待夕阳斜下,霞光万丈。
远处传来铁骑声,十余黑影自村口狂飙而入,马蹄踏过的地方,惊得鸡飞狗跳。
村民茫然张望,谢凝夭却暗道不好。
有魔气,是魔族!
“叶家!他们好像是朝着叶家的方向去了!”有村民惊惶指向村尾。
骤然间,幻境开始扭曲。
原本霞光暖意的村落开始褪色成黑白色,屋舍开始被无名火点燃,村落里所有的村民动作僵住,身体开始如蜡油般融化。
谢凝夭迅速化作一道残影飞向叶家的方向。
木门早已被铁骑踏破。
为首者的魔族掐住妇人脖颈,“咔嚓!”一声,颈骨断裂声让人头皮发麻,身后的男人暴怒地抡起锄头砸向魔族后脑,却被另一个魔族一手穿破胸膛,滚烫的鲜血四处飞溅。
“爹!”小书怀撕心裂肺呼喊着,“娘!”
魔族们对小书怀的惨嚎充耳不闻,他们贪婪残暴地分割着尸体,不管不顾的往嘴里送,还不停的念叨着:“这是解药!”
“快给我吃!”
“我要吃解药!”
谢凝夭僵硬地站在门口,她手掌溢出魔气,想阻止这一切,可魔气却在触及魔族的时候如烟消散。
这是叶书怀的记忆,是既定的结局,她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嗬......还有一个!”一个魔族突然扭头,看着吓傻的小书怀。
正当他们想对小书怀下手的时候,谢凝夭于心不忍的挡在小书怀的面前。
“滚开!”
尽管她知道这是无用的事。
可下一瞬间,院中霎时死寂。
所有魔族停下撕咬,身体开始扭曲,发出惨厉的声音,最终瘫倒在地。
小书怀瘫坐在血泊中,脸上溅满父母温热的血。
他直勾勾看向谢凝夭,眼底只剩下绝望。
“怨鬼......”他嘴唇翕动,木楞道:“......你是来索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