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数学课。
数学老师拿着一叠试卷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这次月考的最后一题，”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是市教研员新出的题型，综合性很强，陷阱也多。难度嘛……不小。”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欣慰，“咱们班，只有一位同学完全做对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好奇又紧张地等待着那个名字。
数学老师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窗边那个沉静的身影上，声音清晰地响起：“只有姚烨同学，思路清晰，步骤完整，答案完全正确。”
下面同学瞬间议论纷纷。
“卧槽！那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姚烨做出来了？还是唯一一个？！”
“数学这么强还需要转文科？！”
那道公认的难题，连班里几个原本数学不错的同学都有些疑惑，竟然被这个刚从理科班转来不久的姚烨完美攻克！而且，是全班唯一一个！
几天后，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开始转向另一个方向：
“我的天，她这水平……当初在理实班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就是啊！这数学能力，在理实班也是顶尖的吧？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
“诶，你们说……”一个带着恍然大悟的语调传来，“她以前在理实班，是不是……故意考低分的啊？”
“故意？为什么？”
“笨！为了谁？张逸辰啊！”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你们想想，张逸辰在理实班可是雷打不动的前三！姚烨要是也这么强，两人不就成竞争对手了吗？她肯定是……为了不抢张逸辰的风头，故意藏拙的！”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啧，以前真是小看她了，原来是为了爱情这么能忍啊……”
“现在转班了，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呗！这才是她的真实实力！”
流言像风一样迅速蔓延。
之前那些暗地里猜测她是因为“跟不上理科”、“被张逸辰甩了才转班”的同学，此刻纷纷倒戈，自动脑补出了一个为爱隐忍、甘当绿叶的深情剧本……
而处于这一切议论的中心的姚烨，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低下头，继续翻开了下一页笔记。
未来，她只会为自己而战。
*
月考后，赌约兑现的时候到了。
“咳，许砚初，愿赌服输，接下来一个月，你的饮料我包了。说吧，你想喝什么？奶茶？果汁？还是饮料？”
“茉莉奶绿。”
姚烨瞬间石化……
那个充满慌乱、茉莉香气混合着巨大尴尬的楼梯上，那个黑着脸提裤子、把湿饭卡捡给她的男生，那杯牺牲在台阶上的冰镇奶茶……所有画面伴随着这几个字汹涌而来！
*
记忆倒回到高一开学第一天的中午，吃完饭后，姚烨手里拿着一杯排了将近20分钟队才买到的她的爱茶。她刚嘬了一口吸管，心满意足之际，午休铃声响起，于是她一手护着最爱的茉莉奶绿，一手攥着新领的饭卡，随着人潮小跑起来。
楼梯上人挤人，脚步声混成一片。姚烨一心只顾着护住心爱的奶茶，没太注意看台阶。就在她奋力想超过前面一个慢悠悠的高个男生时……
“哎呀~”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姚烨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完蛋！
失去平衡的瞬间，她的左手还死死抓着奶茶杯，拿着饭卡的右手条件反射般向前抓……
“嘶啦——”
姚烨感觉手里抓住了一团……结实又富有弹性的什么东西？触感有点奇怪。
她惊魂未定，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着极度震惊和怒火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吸气声：
“……靠！”
她茫然抬头。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黑如锅底、满脸写满了“卧槽？！”
男生很高，穿着崭新的白色校服衬衫，但此刻，他的一只手正死死地拽着自己校服裤子的后腰，而姚烨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他裤腰边缘，扯出了一小截的灰色平角裤裤腰！
姚烨怔住了。
男生深吸一口气，似乎想骂人，但看着姚烨那快要哭出来的窘迫样子，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他故作镇定地提起裤子，黑着脸，弯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捏起地上那张同样沾了点奶茶渍的饭卡。
饭卡上贴着姚烨刚拍的入学照，照片里的女孩扎着清爽的马尾，齐刘海，笑容腼腆清纯，眼神干净得像小鹿。
再看看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脸颊爆红、眼神慌乱、身前还一滩狼藉的“冒失鬼”……
这反差……真是绝了。
他扫了一眼饭卡上的名字——姚烨。
而她此刻却喊了一声：“呜……我的茉莉奶绿……排了好久的队啊……”
？？？
茉莉奶绿？
*
所以他现在点茉莉，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无辜的疑惑，眼神却像狡猾的狐狸，“这个口味的……不合适？我记得，”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充满调侃，“你好像挺喜欢的？”
“……”
“嗯？”许砚初好似要故意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就这个了。”
姚烨彻底败下阵来，愿赌服输……
她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茉莉是吧？你等着！”她语气停顿，“茉莉奶茶？还是清茶？”她试图确认。
“都行。看你喜欢的口味，就行。”
哈？？？
*
姚家。
月考成绩单被姚承安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
“好！好！小烨啊，爸爸就知道你有这个潜力！”他放下成绩单，语气是少有的轻快，甚至带着点得意，“看来转文科这个决定，确实做对了！英语第一，总排名第七，这起点非常高！继续保持！”
餐桌上，姚烨乖巧地应着：“嗯，爸，我知道。文综还有点弱，我会更努力的。”她低头喝汤，眼角余光捕捉着餐桌另一端的反应。
“哎呀，我们小烨就是聪明！”周阿姨立刻笑着接话，声音比平时更热情几分，亲手给姚烨夹了一筷子菜，“瞧瞧这成绩，多亮眼！承安，我就说嘛，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支持就对了！”
她转向姚承安，笑容温婉，“小烨学习这么辛苦，我明天得亲自去超市买点好的核桃和鱼，再炖点汤给她补补脑。”
“周阿姨费心了。”姚烨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点疏离的礼貌笑容，“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您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周淑琴摆摆手，转而殷切地看向姚承安，“老姚啊，我看小烨最近状态这么好，咱们周末也别总闷在家里了！我知道新区开了个不错的生态园，环境好，空气新鲜，正好放松一下，也当给小烨庆祝庆祝？”她语气自然，仿佛真心为姚烨高兴。
姚承安显然心情极佳，闻言点点头：“嗯，这个提议不错。烨烨，你觉得呢？”
“爸，我周末约了同学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文综想再系统梳理下。”姚烨放下筷子，“庆祝就不用了，等期末考出更好成绩再说吧。你们去玩就好。”
“这样啊……”姚承安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欣慰女儿的懂事和用功，“也好，学习要紧。那淑琴，我们……”
“啊，没事没事！”周淑琴立刻调整表情，笑得体贴，“小烨学习重要！我们俩随便走走也行。老姚啊，我知道你颈椎最近又不太舒服，正好我知道一家新开的中医馆，手法特别好，周末带你去试试？”
夜深人静。
姚烨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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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并未入睡。
隔壁书房里隐约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和周阿姨温言软语的交谈，气氛似乎很好。
她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那个产业确实不错，以后升值空间大……嗯，我也觉得可以考虑，毕竟也是重点工程项目，机不可失……”周淑琴的声音有些低，但这些话语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姚烨的耳朵。
果然！
姚烨的心一沉。她轻轻退回床边，周淑琴已经开始试探性地往投资上引导了！这也印证了她最大的担忧……
她拿起手机给苏妍发消息：上次我托你打听的事，有没有什么结果？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有啊有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已经问过我小叔了，周阿姨在暮色KTV办了一张金卡……更多的是一个男的去的……只有最近的记录是周阿姨和那个男的一起去的！”
苏妍回复的语音里带着兴奋的八卦气息，“看着挺亲密的，不像普通朋友！那男的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你要小心啊！”
苏妍附带了一张有些模糊的、很明显的监控画面的照片。
照片上周淑琴就穿着晚上在餐桌吃饭时的连衣裙，正侧头和旁边一个身材略发福的中年男人说话，两人挨得很近，男人脸上一脸笑容。
姚烨放大照片，瞳孔骤缩！那个男人……虽然穿着打扮不同，气质也油腻了许多，但她绝不会认错！正是周淑琴那个游手好闲、嗜赌成性的前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周淑琴果然还在和前夫纠缠！而且是在这种地方！苏妍的消息简直是及时雨！
姚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光有照片还不够，需要让姚承安看到更实质性的证据。她看着照片上周淑琴和赵文强不同于陌生人的亲近姿态，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回复苏妍：
“妍妍，帮大忙了！照片我保存了，别声张！另外，还得帮我个忙，如果有暮色KTV的预订记录或者有这两人直接到场消息的话，请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周淑琴既然敢去，就可能还会再去！她要赌一把！如果运气好，或许能现场看到最直观的证据……
猎物已经露出了尾巴。
现在，是猎手收网的时候了。
*
“本周六下午六点。暮色KTV。3楼606包厢。”
姚烨盯着手机屏幕弹出的信息，立刻拨通苏妍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妍妍，是我。帮我演场戏。”
电话那头苏妍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你说！怎么演？”
“你提前去，开个小包间，尽量靠近……嗯，靠近他们那个包厢。理由嘛……”姚烨语速飞快，大脑高速运转，“就说庆祝你月考进步，几个朋友一块唱歌！”
周六下午。
学习小组的约定被临时取消。
姚烨一下午心神不宁。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没锁上，故意露出一条门缝。
书页半天没翻动，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父亲在客厅看电视，周淑琴在插花，一切平静得让人心焦。
快四点时，周淑琴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温柔：“承安，我出去一下。老同事李姐心情不好，陪她说说话，可能晚点回。”
“行，去吧，路上小心。”
“知道了。”周淑琴应着，脚步声朝门口走去。
门锁轻响。姚烨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迅速敲下信息：出门了。
苏妍的回复几乎秒到：收到！就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姚烨坐立不安，一遍遍刷新着手机，既期待又害怕苏妍的消息。
终于，将近6点，手机铃声响起！是苏妍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