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圆圆不得不侧身朝向蒋翊，尴尬地笑了一下，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他手中的捧花上。
粉色重瓣玫瑰在搭配着洋甘菊，含苞待放的饱满花型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少女层层叠叠的裙摆，一阵凉风扫过，摇曳生姿。
她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我想，可能因为没有正式的仪式，所以你才会拒绝吧。”蒋翊一向泰然自若，第一次这么正式表白，不免有些不自然，他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盒子。
他把花和盒子同时递给白圆圆，“程霖说，追女孩子需要准备这些。”
他每说一个字，白圆圆的心跳都在匀速加快，等他说完，心跳快得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双手无措地捏着琴包肩带，似要将它拧成麻花。
“我……”她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盒子没有经过精细的包装，她一眼便认出包装盒封面，是一款她一直想买却没舍得买的电容麦克风。
蒋翊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没见过花和礼物，不由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她慌张抬头，视线撞进他的眼底，又快速低下头嗫嚅着，“我……喜欢你，可是……”
他听到她说“喜欢”时松了口气，不由得嘴角上翘，耐心地引导她，“可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慌张，还有不自信，“你这么优秀，完全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她的自卑刻在骨子里，哪怕现在一切都在变好，她还是不能完全摆脱这种不配得感。
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边界感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模糊的？一切突然得让人不知所措。
“你就是最好的。”蒋翊紧紧追随着她的视线，眼里尽是真挚，“相信我。”
白圆圆却始终眼神躲闪。
见她咬着唇不语，蒋翊靠近一步，熟悉的气息也随之侵袭她的鼻腔，他低头看着她，距离如此之近，已经完全超越以往两人的社交距离，他的声音轻柔又沉闷。
“我其实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优秀，我似乎天生没有爱人的能力，但我很想知道什么是爱，所以我企图通过谈恋爱来寻找答案，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一直以来我不敢靠近你，也是因为自己这个性格，怕伤害你。”
白圆圆第一次听他说关于自己的事，怔了好半会儿，“你一定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他隐在暗光中的神情有些许惆然，“或许吧，在我记忆里，我的父母很少吵架也很少交流，一出问题我爸就消失，我妈会把自己关起来，小的时候他们都不怎么管我，他们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所以我从没在他们身上看到过什么是爱。”
听他这么长篇累牍，她竟有种鼻子一酸的冲动，所以看似完美的一个人也并非坚不可摧，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失措和茫然。
“对你，我总有许多顾虑，但这次，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路灯昏昧的光影照着他的侧脸，深邃的眼眸隐在光影里，却闪着异样的光彩。
白圆圆内心深深地被触动，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顷刻间撞进他坚定的眼眸里，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路人的谈笑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她只能听到自己极速的心跳声。
良久，她才回过神。
蒋翊如此郑重其事，足以可见他的诚心，她要是还一直瞻前顾后，倒显得不知好歹。
白圆圆稳定心神，对他回以一个欣然的笑容，“嗯，我相信你。”
蒋翊眼里有光芒一闪而过，笑得眉眼微挑，“你同意了？”
她低头，接过他手里的花，继而又抬头笑着看他，郑重点头，“嗯。”
蒋翊低头一笑，把礼物也一同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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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白圆圆望着天花板，枕边是蒋翊送的礼物，还是觉得一切这么不真切。
脑海里隐现他帅气的脸，他略微紧张的模样，他眼神坚定的样子，笑起来时深沉好看的眉眼……
昨天她还因为拒绝了他而情绪低落，今天就因为确认了关系兴奋得睡不着觉，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声音，“这次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他真成她男朋友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一晚上白圆圆只睡了三个小时，早上起来却神采奕奕的。
去教室的路上，方易水见她心情大好，不由问：“你捡钱了？”
白圆圆抿着嘴笑，“是啊，天上掉馅饼了。”还好昨晚她回来把花藏柜子里了，不然这丫头看到了不得追着她问。
走道旁的草坪被一层薄薄的晨光裹着，叶尖上的露珠被晒成了细碎的光，微凉的风卷起地上的半片梧桐叶，打着旋儿又轻轻落下，如同她此时的心境，飘飘然。
她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方易水，等两人稳定几天再说。
万一今天的蒋翊又后悔了呢……
她笑着晃了晃脑袋，无语于自己总是杞人忧天的想法。
方易水得知她无偿和那打人的女生和解，表示不解：“这事就这么算了？”
白圆圆说：“她之所以这么暴戾，并不是她天性如此，父母有着很大的责任。”
她跟方易水描述了在警察局发生的事。
“啧啧，你真不愧是INFJ。”方易水挽着她的胳膊，“不过这妈也是挺让人窒息的。”
白圆圆打开微信，虽然没收到蒋翊的信息，但就这样打开他的微信瞅上一眼，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结果在通讯录里看到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姜沁怡。】
她愣了愣，怎么说曹操曹操到。
白圆圆通过了微信。
姜沁怡很快发来：【对不起。】
她有些意外。
白圆圆：【加我有事么？】
姜沁怡：【你高中的照片其实是我发的，不过我已经删了，给我照片的人，应该认识你。】
白圆圆：【是谁？】
姜沁怡：【高续。】
白圆圆冷笑，这男的可真是阴险狭隘。
姜沁怡：【加你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白圆圆：【好，谢谢。】
她把聊天记录给方易水看，方易水笑了笑，“没想到这人还挺懂得知恩图报的。”
两人一进教室就听见吴逸在跟人抱怨，“靠，我的电脑突然中毒死机了。”
同学打趣他，“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网站哦？”
吴逸瞪了同学一眼，“一边儿去。”
同学们见白圆圆进教室，一下子变安静了不少，而后是窃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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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语声，但只嘀咕几声就没再讨论。
方易水打开校园墙，发现关于白圆圆和蒋翊的帖子被删了，“那帖子没了哎。”
白圆圆看了一眼，不以为意。
也许是因为有昨晚发生的事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和喜悦，把连日来的阴霾都驱散了，她对这些糟心的议论也变得不甚在意。
可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白圆圆又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从昨晚两人分别到今天中午吃过饭，蒋翊都没再给她发过微信。
中午吃过饭后，她坐在图书馆里，同学翻书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分明，她翻着书却处于失神游离状态，一个字都没进脑子里，时不时打开微信瞅两眼，总觉得是信号延迟，可每每打开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把精力投注在这无意义的等待中，努力集中注意力到书上。
这时，微信突然响起来，白圆圆心跳漏了半拍，忙划开屏幕，一看是方易水发来的，刚喜上心头的情绪一下子被失落覆灭。
方易水：【我有点事，中午不来图书馆了哈。】
她嘴角不自觉下弯，新男友不找她，连说好陪她一起看书的伴儿也放鸽子，怅然无措感顷刻溢满胸腔，堵得心里难受。
一向安于独处的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需要人陪。
也许蒋翊是真的后悔了呢，她这么想着，觉得还好没把他送的电容麦拆了，如果他真反悔了还能完整归还。
白圆圆甩甩脑袋，就当做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看不进去书，干脆戴上耳机，听新歌的demo，听着不对味的地方标注下来，又反复品读了一遍歌词，总想把韵脚写得更加生动共鸣一些。
好像只有在音乐的世界里，她才能很快静下心来，重新把心思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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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蒋翊看着容器里的液体颜色呈鲜亮的红色，用紫外灯测出来出峰在530，他嘴角微挑，总算是成功合成金纳米颗粒。
他摘掉手套，活动了一下指节，才突然想起来，他昨天刚交了个新女朋友，想到昨晚她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一向习惯了别人主动发消息，看到什么回什么，此时取出手机，不由顿住，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发些什么。
他微微抿唇，思索良久，才编辑了三个字。
白圆圆听到手机震动时，身体一怔，用鼠标快速点了音频暂停键，拿起手机前停顿了一下。
这次会是他发来的么？
她缓缓解开锁屏，打开微信，蒋翊头像上一个红色的“1”格外醒目，让她瞬间喜上眉梢。
蒋翊：【在干嘛？】
眼角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但在图书馆里，她轻咬住嘴唇，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此刻心里好像有很多小人在手舞足蹈。
她对着电脑拍了张照片，回：【在听歌。】
平静的湖面在这一刻被打破，她再也没法把注意力放音乐上，捧着手机反复看他发来的消息。
蒋翊很快回：【在图书馆？】
白圆圆：【是的。】
几分钟过去，蒋翊那边又没了回信。
白圆圆漫不经心地往上滑着聊天记录，寥寥无几的几句对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再次滑到最底部时才看到蒋翊刚发来的两个字。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