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沣河边。
剑刃的寒光一闪而过,成片的芦苇应声倒下,江凌月收回佩剑,冷冽的目光扫过下方泥泞的地面,暗红色的血液零零星星,两道车辙印向着看不见的远方蔓延。
她用剑尖从泥土中挑起半片染血的弟子玉牌,暗沉的血迹遮住了名字,但左下角“镇魔司”的印记仍清晰可见。
这是第二枚玉牌了。
许计和为了能活命,将如何利用镇魔司规则漏洞,与魔交易偿还天价赌债,诱导四人小队前往与魔族的交易地点等信息,交代得清清楚楚。
而他们一路追踪而来,除了零散的,被吃完血肉的骨架和两枚破损的玉牌,至今一无所获。
江凌月抬眼看向旁边的弟子怀中——三盏魂灯熄灭了两盏,只剩最后一盏魂灯还在微弱的跳动。
“最后一盏是陆松师兄的。”满面愁容的剑修解释道:“顾长生刚入仙盟内门不到一天,还未来及点魂灯,唉,怎么就这么巧呢?”
江凌月单膝跪地,直接用匕首挑出暗红色的泥浆放在指尖细细研磨,声调毫无波澜:“事情结束后,镇魔司的所有执事立刻到戒律司找我领罚,至于现在……”
她将目光投向远方,“血迹未凝,滴落的间隔相同,这是有人在给我们引路,追。”
四人中不仅有天之骄子顾长生,还有陆松,他拥有魔族最喜好的极阴之体。
“纯种的魔族啊,师姐……”剑修咽了口唾沫,眉头蹙成个川字,“陆松师兄还是极阴之体,落在魔族手里,就算还活着也肯定是……”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肯定已经是不成人形了。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数里之外,一辆由两头狰狞魔物拖拽的破旧板车正沿着河坝极速奔驰。
板车上,陆松被缚仙绳捆得结结实实,满眼绝望,从嗓子眼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在他身边,是同样被五花大绑的顾长生,此时正半眯着眼,十分悠闲地躺在板车边缘,垂落在外的指尖时不时地划过木板边缘的倒刺,滴下几滴血液。
突然,驾车的魔族停下车,如同木炭般的脑袋向后旋转一百八十度,灰黑色的手臂无限延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三根指尖拽着陆松的衣领,直接将他从板车上拎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陆松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涕泪横流:“救命,救命,我还不想死——”
魔族的动作猛然一滞,死鱼眼般的眼珠盯在顾长生的身上,像是在思考怎能有人在这个环境下还能如此松弛。
顾长生这时慢悠悠地抬起了眼皮:?
魔族:“?”
它歪了下脑袋,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传来:“哈,这么不怕死?”
被拎着的陆松开始猛烈挣扎:“师弟!师弟你快跑啊!回去告诉……”
话音未落,魔族突然凑到他的脖颈边,猛地吸上了一口气,腥臭的粘液滴落在他的脖颈。
陆松的声音戛然而止,颤抖着闭上眼睛,理智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
顾长生盯着魔族,眼神中的嫌弃一闪而过,半天憋出三个字:“……你馋了?”
听到这话,陆松和魔族脑海中同时蹦出一句话:这二世祖脑子有病吧?
顾长生此时还穿着外门白色的门服,虽然沾了些尘土和血污,但那张脸却依然帅气逼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在这肮脏的板车上被捆了三天,依然处处透露着股养尊处优的懒散劲。
见没人搭理他,顾长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在板车上躺得更加舒服,同时隐藏好已经松开的缚仙绳。
“我说,”他拖长声线,语调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你口水都流到我师兄的衣服上了,跟饿了三天的野狗看见骨头似的,好恶心。”
听到这话,魔族的眼睛瞪得溜圆,粗重的喘息声落在陆松的颈侧,激起片片鸡皮疙瘩。
“师弟,师弟你别说了……”陆松的表情看起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他真的会吃了我们的,真的……师弟,我对不起你,我当时就不该……”
“你,找,死?”话音未落,魔族盯着顾长生,却突然伸出那长满倒刺,滴着粘液的长舌,从陆松的脖颈一丝丝舔到了他的耳朵,先是狠狠吮吸了耳廓,紧接着腥臭的舌头便直接滑入耳道,陆松的惨叫戛然而止——彻底昏死过去。
“啧,”顾长生脸上的懒散瞬间褪去,毫无笑意的双眼如同淬了冰的刀刃,轻蔑地看着面前的魔族,“原来你听得懂我在骂你,看样子不是最低级的畜生。”
低级的魔族只有对血肉的渴望,越高级越会伪装。
魔族的死鱼眼狠狠瞪着满脸鄙夷的顾长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凡人。”
顾长生轻笑一声,拖长语调:“一条狗。”
他上下扫视一圈,啧了一声,语气中充满遗憾:“能听懂人话,但没有人形,抓住我们三天不下口,派你来抓人的那位魔将没给你喂饱就让你出来办事了吗?”
“……”魔族张着嘴愣在原地,自从他从魔涧爬出,见过的凡人无不是在尖叫哭泣后被他吞入腹中,还从未见过如此作死的凡人,甚至还想要套他的话?
“吼——!!!”短暂的卡壳后,魔族发出猛烈的尖啸,他猛地将陆松摔回板车的角落里,伸长爪子直冲顾长生面门,漆黑的爪尖泛着凛冽的寒光,“你找死?!竟然敢试探我?!”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纷飞并没有出现。
顾长生眼中毫无惧色,反而掠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兴奋。他猛然向后仰去,直接钻入车底,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剑势聚集,寒光四射。
轰——
沉重的板车被凌厉无比的剑气拦腰截断,魔族还未反应过来,载着陆松的那半截木板就被踹向了堤坝之下,但他自己却借力不进反退,反倒直接利落地钻入车底。
“是啊,我找死。”顾长生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所以你听命于谁?又是从哪条魔涧里爬出来的?”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魔族全部的怒火,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本来如同烟雾凝聚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三条“臂膀”,一条向着远方尖叫的陆松抓去,其余两条围剿着木板下的顾长生,将他的所有出路彻底封死。
顾长生的瞳孔瞬间放大,在魔族看不见的地方,他甚至因为激动都有些浑身颤抖。
这一次,他毫无躲闪的余地,也不想躲。
远方,在魔爪即将抓住陆松的瞬间,只见寒光一闪。
“噌——”
江凌月的剑刃在空中拉出个完美的银色圆弧,瞬间将那三支爪子齐根削断,掉落在地,散发阵阵黑气。
紧随其后的还有四名剑修,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魔族的四条“臂膀”将顾长生紧紧束缚在身前,漆黑的爪死死扣在他脆弱的咽喉处,逼迫他不得不昂起头,或许是因为害怕,他浑身都在细微抖动。
“江凌月,久仰大名。”魔族阴冷的目光紧紧锁在负剑而立的女子身上,“三名元婴,一名金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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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计和这都能暴露,真是废物,既然如此,你放我一条命如何?”
粗壮的肢体再次锁紧顾长生,发出“咔嚓——”一声,顾长生随即发出声闷哼,眼睫轻抖。
其余剑修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江凌月面色一凛,这不是骨折的声音,但——
她在脑海中呼叫系统:996,支付灵石五十枚,申请查看顾长生血条。
996的:扣除灵石五十枚,功能……不明攻……击……滋啦……启动失败。
江凌月:……?
所以她就是被资本做局了是吧?系统竟然还能错误?
江凌月向前半步,没有回答魔族的问题,声音十分平静:“你的魔核,现在就在这名弟子脖颈的正后方,你皮下三寸之处,是吗?”
“但你觉得我们四人刺穿你的魔核,需要几秒?”
魔族的双眼猛然一眯,原先还隐隐能看见的身形被他立刻缩紧,如同瘦长的鬼影屈居在顾长生身后,但牢牢束缚着顾长生的长臂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它将魔核转移到腹部了。
这名魔族的智商绝不似他外形所示那般低阶,江凌月心底一沉,可表情十分冷静。
“江凌月,我杀了这傻子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所以我有两个条件。”魔族声音喑哑,“第一,给我一酒盅那极阴之体的血。”
江凌月微微侧目看向身后因为惊吓已经彻底昏迷的陆松。
除了惊吓脱力,他身上毫无啃咬痕迹…这魔族的目的果然不止是进食。
“第二,给我一千枚灵石。”他死死地盯着江凌月,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一千枚灵石和一酒盅血换这个傻子一条命,很划算吧?不然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下一秒,泛着寒光的利爪立刻在顾长生脖颈上轻轻一划,割出个浅浅的伤口,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瞬间浸湿了顾长生洁白的弟子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余四名剑修面色极其难看,目光来回在魔族和江凌月之间流转,其中一人甚至已经缓步走向昏迷的陆松身边,焦灼地看向江凌月,手按剑柄,只待她一声令下。
但江凌月没有丝毫动作,表情极为平静,声音不带任何波动:
“两个条件我都拒绝。”
除了顾长生,在场所有人的面色唰得一变。
顾长生先前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瞳孔中没有丝毫恐慌,只有近乎病态的期待。
“你,说,什,么?!”魔族从喉咙深处挤出字句,“江凌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碎他?!”
利爪瞬间收紧,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让顾长生身首分离。
“我说,拒绝。”江凌月直接打断魔族的话,轻轻搭在佩剑上的右手正轻轻摩挲着剑柄上复杂的花纹,声音毫无波澜,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它掩藏魔核的地方——顾长生丹田上方三寸处。
看不出他的修为,但……若是精准打击魔核,能进入内门起码也是金丹修为,他绝不会死。
“仙盟在凡间掌有绝对的权利,而我更是戒律司的司主,甚至部分长老都不如我有话语权,盟主见我都要敬我三分。”
“今日若是让你逃走,明日就会有更多的凡人遭殃。”
“顾长生虽然是一名普通的散修,但从他决意加入仙盟,发誓此生要与魔族为敌时,我相信他就已经有了为对抗魔族而奉献终身的觉悟。”
“我们这边实力完全碾压你,哪怕他死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从这里逃走。”江凌月用理性到极点的声音说道:“所以,你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