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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黎知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玉扶疏转身走到素白色帷幔后,暗暗观察着。


    玉庭风神色倨傲的找上谢洵舟,先是一番言语,然后递上拜帖,谢洵舟不露声色,但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他眼底的厌烦,他接过帖子快速看完,似乎点头应允。


    玉扶疏通过一侧耳房离开大殿。


    谢洵舟转头,风吹着帷幔飘摇,那后面空荡荡的,方才余光瞥见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谢洵舟收回视线,举步往灵前走去。


    玉扶疏在宫廷僻静处的一角四方亭内等候,这是她精心挑选地方,可以避开宫内玉忠节或是其他人的眼线。


    不久,顾流川应召而来,俯身恭敬行礼,继而关切道:“夏暑毒热,娘娘身体可还安泰?”


    玉扶疏一袭缟素,在盛夏的御花园中,清丽如一汪泉水,融进姹紫嫣红里,风吹花动,也鼓动着衣袂飘飘。


    “明日未时,延陵王会离府,你找准时机,帮本宫把密诏偷出来。”


    顾流川望着玉扶疏,他生得白净,没有武将的粗犷,眼神温柔如水:“娘娘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玉扶疏当夜又召见了萧妃和太子。


    来人只有萧妃,她小心谨慎,一声大气不敢出。


    玉扶疏看在眼里:“太子怎么没来?”


    短短两日,萧妃形容消瘦,像支枯萎的花,她闻言连忙请罪,接着解释道:“太子病了,吃过御医的药,娘娘召见时,已经睡下。”


    玉扶疏请萧妃落坐:“太子忠孝,在先帝灵前跪了一整日,可到底是才十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萧妃闻言惊诧,她坐在下首,不敢仰头,只抬着眼,暗暗打量凤位上的玉扶疏:“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玉扶疏虽未给谢池渊守灵,但也在灵堂留了眼线,听闻今日玉忠节突然当着群臣与后妃的面,将小皇子从席位上抱出来,越过太子,将他安置在最靠近谢池渊灵柩的位置,居正首。


    虽然玉忠节当时一句话也没说,可他这举动,无疑是告诉众人,他要废太子,另立新君。


    也难怪太子会病倒,萧妃一日间好像老了十岁。


    玉扶疏:“听宫人说,昨日你与太子来寻过本宫,萧妃,你有何事啊?”


    玉扶疏打量萧妃,将她的惶恐无措悉数看在眼里,她瘦削的身体仿若根绷紧的琴弦,在空气里震颤着,一受力便要瞬间崩碎个四分五裂。


    萧妃脸色惨白,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丁点血色,她颤抖着,说不出话。


    玉扶疏见状:“拭雪告诉本宫,当时相国与国舅在。妹妹,本宫代他们向你道歉,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他二人。”


    玉扶疏话落,萧妃再也支撑不住,放声大哭,她从椅子上直接摔跪在地:“皇后娘娘,妾身求您,救救太子。”


    玉扶疏命宫人退下,又劝萧妃起身,萧妃不肯,只跪在地上,哭声凄哀:“太子是不聪慧,可他毕竟是陛下的长子,又是陛下亲封的储君,娘娘,妾身求您向相国大人求情,不要废掉他,妾身…妾身愿意去死,只要妾身死了,太子有您这位嫡母,他一定会孝顺您,敬重您,听您的话……”


    玉扶疏起身走下凤位,走到萧妃身前,看见她凹陷入骨的双眼里,血丝密布如麻。


    玉扶疏朝萧妃伸出手:“妹妹,起来说话。”


    萧妃懵怔望着玉扶疏,迟疑地颤抖地伸出手。


    玉扶疏将萧妃从地上扶起来,又扶她落坐,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


    “白日灵堂的事,本宫已有耳闻。可是萧妃,你要知道,若想保住太子,你跪着求本宫是没有用的,搭上你的一条命也一样没用。”


    萧妃闻言如遭雷击,她看着玉扶疏,麻木的眼神慢慢变得怨憎:“为什么?难道我死也不成吗?皇后,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和您争太后之位了……”


    玉扶疏在萧妃怨恨的目光下倒很平静:“所以,你宁愿承受母子生离死别之痛,也要让太子继位吗?”


    萧妃一怔,可很快,她决绝道:“为了我儿,我愿意死。”


    玉扶疏闻言,轻笑一声,接着起身向凤位走,语气感慨万千:“本宫倒是很羡慕太子,有你这样一位深爱他,宁愿为他付出生命的母亲。不过萧妃,你好糊涂。”


    玉扶疏端坐凤位,看着下首迷茫的萧妃:“你死或不死,本宫都会是唯一的太后,同样,无论新君是哪位皇子,太后之位,仍然是我玉扶疏的。萧妃妹妹,你不会以为,我父亲废长立幼,是为了阻止你和我争太后之位吧?”


    萧妃表情复杂,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皇后,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炫耀,你有一个好父亲吗!”


    玉扶疏苦笑摇头:“恰恰相反。”


    “本宫是真心想要帮你。”


    京都东市,燕馆歌楼,茶坊酒肆举之数万,常日里灯火彻夜,歌吹沸天,因天子驾崩,依律禁一切宴饮歌舞,此时东市气氛寂寂,街上人马寥落。


    春宴楼最顶层的雅间里,却悄悄接待了一位秘密客人。


    玉庭风靠在窗边,手里攥着把葵花籽瓤,他透过窗子的缝隙向下看,只见谢洵舟一身月白色长袍,胯.下汗血宝马,他御马而来,停于茶楼门前,翻身而下,将马鞭丢给身后随从,大步流星走入茶楼。


    玉庭风瞧在眼里,冷哼一声:“这延陵王威风个什么?”


    玉忠节端坐茶案主位,原本闭目如老僧入定,闻言睁眼:“你到门外候着去。”


    玉庭风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拗,抄起放在窗台上的茶盏,就着手心的葵花籽,囫囵吞枣的咽下去,走出雅间,便见谢洵舟颀长的侧影沿着楼梯登阶而上。


    谢洵舟见状,也命下属江之杰留候在外,撩开门上的垂帘,走了进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有王府侍卫从楼下跑上来,低声在江之杰耳边汇报。


    江之杰本就生得一双圆目,闻信双眼瞪大,像极了画上气势凛凛的门神,他手握在剑柄上,便往雅间内闯。


    玉庭风上前阻拦,被江之杰一把推开,玉庭风气极,追进去骂道:“谢洵舟,你延陵王府还有没有规矩?”


    谢洵舟蹙眉,问江之杰:“何事?”


    江之杰半跪在谢洵舟身侧,附耳低声:“王爷,府里进贼了,在您的书房逮到,应该是冲着密诏去的。”


    谢洵舟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玉忠节,随即命江之杰退下。


    玉忠节也拦住要说话的玉庭风:“到外面去。”


    玉庭风咬牙,恨恨看了眼岿然不动,执盏饮茶的谢洵舟,拂袖而去。


    经了这一番插曲,敏锐如玉忠节,自然察觉到谢洵舟态度有变,可心底一时摸不准究竟出了什么枝节。


    谢洵舟亦审视着对面的玉忠节,他年愈六十,仍旧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龙钟之感。


    谢洵舟知道,这个贼人多半就是玉忠节派去的,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玉忠节表面与他商谈交易,真正目的却是想釜底抽薪,偷了诏书再治他个假传圣旨的罪名。


    谢洵舟一早便知,他与玉忠节之间,最终只会是你死我亡两种结局,不过他没想到,玉忠节如此急不可耐,难道玉忠节当真这般有信心,觉得朝廷和军队都被他万无一失的掌控了?


    谢洵舟思虑着,有意试探:“相国大人方才问本王,久未归京有何不适应,本王突然想到,王府空寂多年,府门上的锁具确有些生锈了。”


    玉忠节拿不准谢洵舟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既如此,不如老夫赠与王爷一套新锁,您看如何?”


    谢洵舟勾了勾唇,起身告辞:“那便多谢了。”


    谢洵舟离去,玉忠节把玉庭风叫进来,询问外面的事。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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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风依言交代,但他根本没听清传信侍卫的话。


    玉忠节:“别跟我在这装傻,是不是你又背着我轻举妄动了?”


    玉庭风叫冤:“儿子哪敢啊,父亲,难道您与谢洵舟谈得不好?”


    玉忠节见玉庭风不像说谎,不禁沉思起来,最终冷笑道:“你阿姊说得不错,这延陵王野心不小,胃口更不小。”


    玉庭风:“父亲,您还不如一早听儿子的,派队人马截杀了谢洵舟!不过现在也来得及,只要您一声令下,儿子马上去大营点兵,今夜就动手。”


    谢洵舟回到王府,下令全府戒备,同时召所有将官入书房议事。


    谢洵舟:“贼人招了吗?”


    副将刘奕回禀:“那贼嘴硬得很,王爷,可要再上重刑?”


    谢洵舟环视屋内的几名将官,这些都是跟他在北境出生入死,经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你们觉得还用再审吗?”


    其中一人道:“刘将军要是手软,就换我老陈去,不把那贼的嘴巴撬开,我就打包袱回老家。”


    另一人拦住老陈:“王爷,依属下看,此时审贼已无意义,玉忠节既无心与王爷讲和,那必然要为敌,他派人偷诏不成,只恐兴兵来犯,王爷应当尽快部署兵马,进可攻城,退可守。”


    说话这人,姓沈名停云,说话文绉绉,生得也是副书生面孔,站在一众将官队伍里,不免显得有几分文弱,可他本人,确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


    谢洵舟看向沈停云,欣慰点头,其余将官听了这番分析,一个个也都回过神来。


    谢洵舟走到沙盘前,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


    在同龄的王公贵族子弟都软手软脚的腻在温柔乡里时,谢洵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沙场血雨。敌国铁骑压境,他尚且敢单刀杀入敌军拼个三进三出,虽然事情发展,已不似谢洵舟领兵进京时盘算的那么乐观,但他也毫不惧怕玉忠节要跟他鱼死网破。


    “城外禁军有本王留守的兵力牵制,当务之急,是派兵驻守去往京畿大营的各个要道,一旦玉忠节有调兵行迹,先斩后奏。切断了外路,玉忠节能调遣的,也只有戍卫皇宫的禁军了,派人到邹府周围布控,若邹平有异动,先拿了邹家人做人质。王府守兵今夜枕戈待旦,附近街道派人乔装把守,一旦敌军来犯,以烟花为令。”


    谢洵舟一声令下,手下将官争前恐后请命。


    江之杰领了命,却没有告退,他思虑再三,向谢洵舟进言:“王爷,我们何不先发制人!属下愿为先锋!”


    另一边,在宫廷丧仪声里,玉扶疏还在等待顾流川归来。


    大殿庭院内,太阳晒着日晷,晷针的影子从长变短再变长,直到江河日下。


    玉扶疏倚身靠在贵妃榻上,望着庭院里一点一点笼罩上来的夜色,黑玉般透亮的美目覆上一层薄雾。


    拭雪端茶候在一旁:“娘娘,您这一日都没吃几口东西,奴婢让小厨房做了山楂甜羹,您可要尝尝?”


    玉扶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几时了?”


    拭雪:“戌时末了。”


    果然是到了暮色四合,更夫巡巷,戌狗守夜的时辰。


    玉扶疏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顾流川大抵是失手了。


    “拭雪,你先去郎卫署,若他不在,你直接拿腰牌出宫去顾宅,若他未归家,你再去延陵王府周围走寻一趟,若这三处都无他的消息,你再回来见本宫。”


    拭雪领命离去,玉扶疏独身处在静室,盘算着下一步。


    拭雪失落归来已是亥正十分,一入内殿,被里面几人吓了一跳。


    萧妃领着婢女前来,而玉扶疏此刻已和婢女调换衣裳,玉扶疏乔妆改扮成宫女模样。


    玉扶疏一瞧拭雪神情,便知结果,执起宫灯,二话不说:“萧妃,随本宫去延陵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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